顾其琛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不过他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视线在顾景轩发眼睛和他挪开的那一块沙发之间来回扫过，脸色越来越悲哀。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顾景轩心虚地打断了他，“哭什么？这么大个男子汉了，动不动哭哭啼啼怎么行？我以后怎么能放心把企业交给你？”
“哪个男子汉哭了？”
一个好听的调笑声从旁边传来，楚燃带着笑出现在重要的视线中。
顾其琛搞怪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可以在自己家人面前社死，但是在楚燃面前不行。
楚燃是他们的武术指导，向来都是光着膀子比肌肉的交情，他无法想象在他崇拜的楚燃哥面前社死的这一幕。
“喏——”阮阮指着顾其琛，但在她视线转回到顾其琛脸上时，对方已经收起了眼泪的鼻涕，看起来无比正常。
“哇你学变脸的？”阮阮小惊了一下，她都忘了楚燃可以治这几个孩子这一茬了……大概是因为楚燃在她面前太没形象？
“诶，你这说的什么话。”顾其琛正色摇头，说话都透着一股正气，“我可是新时代好男儿，男儿有泪怎么会轻弹？”
阮阮看的好笑，她很想说这真没必要，楚燃真作起来的时候这些都是弟弟操作。一回头看到楚燃警告的眼神时阮阮就更想笑了，她知道他俩这是想一块去了。
这其中震撼大的还要属顾景轩，他可是眼睁睁看着顾其琛换了副表情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他已经震撼地说不出话了，只微张着嘴，一边面色震惊一边摇头。
“爸。”顾其琛看到顾景轩这个表情，总算是正常了一点，“我只是一时兴起玩一下，你倒也不用这个表情。”
“不，孩子。”顾景轩摇了摇头，一把握住了顾其琛的手，占据主动权道:“你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没有把你送去学脸谱艺术，这确实是我的疏忽，以后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顾其琛已经很忙了，他现在每天回家又是功课又是挨楚燃的打，他不想再多节课来折磨自己，哭唧唧道:“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玩了嘛。”
“我心意已决，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孩子吃苦不是。”顾景轩说着就要抬手找来管家。
“不要不要，不至于不至于。”顾其琛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颊边的肉看起来都快被甩下来似的。
他们那边闹起来了，阮阮才仰头看向楚燃:“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忽然来这边？”
安格斯到底是这方面的大家，他不可能每天都守着顾瑜川，在经过协商之后，定了每天一趟的检查谈心时间，其他时间就游走在城市中，或者是去周边不远的地方出出差，再不济就线上开导……总之这位医生志向比较远大，他觉得自己有这份能力，那就能救一个是一个。
楚燃一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顾家，要么是跟着安格斯一起过来做检查，要么就是因为武术的事了。
果然，他看了一眼阮阮，开口道:“顾先生，我有个事想跟你提一声。”
顾景轩停止玩闹，道:“什么事？要不要现在移步书房。”他说着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等楚燃一声令下他就直接站起来。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楚燃摇了摇头，又看了阮阮一眼，“不知道您有没有想法，让小阮阮也跟我学点防身术？”
这个提议一出现，顾景轩就皱了皱眉:“什么？阮阮毕竟是女孩子……”
女孩子做做锻炼，稍微有点肌肉修饰身材就好了，要真练的满身肌肉，那多不好看？——女孩子还是要娇柔一点才有韵味嘛。
“爸爸，让我去嘛。”阮阮楚燃这么多年搭档没有白做，她瞬间明白了楚燃的意思，央求道，“我会好好跟着学的，不会浪费你的钱。”
“傻孩子，这哪是钱的问题。”顾景轩摸了摸阮阮的头，让她不要捣乱。
“或许您会疑惑我怎么突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楚燃看向不远处餐桌上放着的报纸，“今天的晚报您还没看吧？”
顾景轩将信将疑地看向了管家，后者会意，去把那份报纸呈了上来。
报纸的头条还是音效号贩卖焦虑的常驻广告位，顾景轩的视线从上面略过，停在楚燃脸上，眸中是不解。
“看这儿。”楚燃拿过那份报纸翻到反面，然后敲了敲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板块。
顾景轩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看去，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那是一个儿童侵犯事件的报道，目前找到的孩子有报道侵犯，但是还有部分孩子始终没有找到人……就光是人贩子的常见手段，打残了了乞讨，又或者直接剖了卖器官。真正的犯罪分子只会比这还残忍，顾景轩不敢去细想。
楚燃给了顾景轩阅读的时间，见他看的差不多了才道:“头条放着说口水话的营销号，这种真正有价值的报道却被压缩在这种角落……不细致一些甚至根本读不到。顾先生，您是商人，您应该比我懂。”
顾景轩当然懂，这个时代部分人娱乐至上，他也能理解报社的心思，稳住人民不乱军心确实是重要的……但应该做的为什么不是消灭奸贼，而是把奸贼藏起来装出一副没有贼的样子？这不反而是给奸贼准备了一块遮羞布让他们更好行动吗？
顾景轩好像一瞬间老了好几岁，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要留在这里说的原因。”楚燃给了他消化的时间，在这个空档看向已经不敢说话的几个小孩，“你们都听到了，这个人贩子团伙不止一两个人，顾家可以向你们提供保镖服务，但却不能完全保证你们的安全。”
“就算再多保镖团团将你护住，也不如自己练的一身好功夫，是不是？”楚燃侧头看着几人。
“学吧。”顾景轩忽然开口，声音微小，“都去学好防身术，安全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