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阮阮看了一眼已经被吸引注意力的几个钢琴师，故作无事。
待到那边几个人又陷入交谈，她才小声道:“小哥哥你干什么呀？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是我的朋友，她还在我们家住过的，你忘了吗？你怎么能推我的朋友呢？”
朋友？顾瑜川想不通，他只有阮阮这一个朋友，对他来说，朋友就是唯一的。阮阮怎么会有那么多朋友呢？阮阮的朋友太多了，她总是会对别人笑脸相迎，好像跟每个人都很聊得来……每个除他以外的人。
“……我不。”顾瑜川语气也十分坚决。
“不什么？”阮阮皱起眉头，“你不能这样，小哥哥，如果你会总是伤害别人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能带你一起出来玩了。”
这话实在是太过熟悉，跟顾瑜川脑海中的另一句话渐渐重合。
“顾少爷存在暴力倾向，目前似乎有所控制，但是如果暴力倾向趋向严重的话，就必须得控制起来，不能让他随便和人相处了。”
顾瑜川视线垂落，他有些难过，那种难过的感觉似乎要把他的呼吸道堵塞，逼着他摇头。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他是很难受没错，但是为了以后不会更难受，他愿意选择现在把这些不快忍下。
阮阮见顾瑜川可怜巴巴的样子，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看事情已经渐渐出现转机，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插进一个严肃的少年音:“这是怎么回事？”
王青背着手，一脸凝重，看着他们僵持。
“……”阮阮有些心累，她刚想着好好安抚顾顾瑜川，这会儿忽然有生人出现，顾瑜川肯定又要炸毛。
“王师兄，这是顾家家事。”白凤苒很适时地站了出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护在另外几人身前。
“但这是我阿姨家的场子，我不会允许这里发生任何意外。”王青表情依旧冷凝，他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细声细气道，“刚刚他推你了？”
这是事实，但是白凤苒总觉得自己要是承认了，这人要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她摇了摇头:“没有，这是阮阮的哥哥，我们闹着玩。”
阮阮？王青的视线落在阮阮身上，又在顾瑜川和阮阮身上流连，定格在白凤苒的眼睛:“要是他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没必要给这种人遮羞。”
白凤苒抿唇:“我已经说了这里没什么了，你要是真的这么闲，就去看看谱子，我不希望待会看到你输给阮阮会哭鼻子。”
王青早年黑历史，刚认识白凤苒没多久的时候，因为一首曲子怎么都弹不了白凤苒那么好，气的坐在地上哭。
这些事情阮阮等人不知道，但是是王青心中的一根刺，他黑着脸应了声:“我不会，倒是不知道何先生怎么想的，要带这么个小丫头来凑热闹。”
“小丫头琴力比你高。”白凤苒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走不走？”
王青的脸一黑再黑，他现在就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只能怎么来的，又怎么拐弯回去。
阮阮从白凤苒旁边探出一个脑袋，小声道:“这人是谁啊？”
白凤苒脸色缓和了一些:“我老师早些时候收的弟子，据说是走后门，很喜欢找着我说废话，难怪好几年下来琴力也就那样。”
……这话说的很强势，很符合白凤苒的性子。
把王青送走不代表这里的事情解决了，顾瑜川周身的气息依旧很阴沉，他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情绪一直都没什么波动。
沈慕洛悄悄挪了步子，走到顾瑜川身边，小声道:“你要变得跟以前一样，继续给阮阮拖后腿吗？”
顾瑜川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听到这个话的下一秒就抬起了头，看着沈慕洛摇头。
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看起来乖了一些，他不想再给阮阮带来麻烦，他要像一个正常的朋友那样陪在阮阮身边。
“可是现在阮阮马上就要上台表演了，你还在闹脾气，让她不安。”沈慕洛语气平静，很认真地在讲着道理，“这是她拜师以来第一次公开演出，更是第一次参与圈子里比赛，要是因为你的事情让她心绪不定出了岔子，她会因为这件事情遗憾很久。”
顾瑜川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现在这件事忽然被沈慕洛点明，就像一根什么刺扎进了他心里，就扎在那个长着结的地方，让他难受，痛苦着挣扎。
沈慕洛可不管顾瑜川痛不痛苦，他还在继续:“我不是在故意刺激你，这些都是实话实说，你自己掂量清楚。”
顾瑜川觉得他好像已经快要听不清耳边的声音了，沈慕洛的话是那么刺耳，让他耳边出现了一阵一阵的耳鸣，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才好了一点。
“……我知道了。”顾瑜川低声应着。他现在已经开始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这几个字完全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沉的不像话。
阮阮就是在这个时候跟白凤苒聊完王青的事，她转头就看见那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一起，她也凑了过来，好奇道:“你们两个不是一直挺不对付的吗？怎么忽然聊到一起了？”
沈慕洛看了她一眼:“做善事。”
阮阮一愣:“啊？”什么东西？
顾瑜川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他应该主动跟阮阮道歉，让阮阮放下这件事情。说点该说的话，或者是像阮阮安慰他那样，主动伸出手去牵阮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身体部位就好像栓了千斤重的铁，他什么都做不出来，只是这么低着头站着。
阮阮没等到沈慕洛的回答，她就很自然地把这个莫名其妙的词抛到了脑后，轻巧地凑到了顾瑜川身边:“小哥哥为什么不理我啊，小哥哥还在生气吗？”
顾瑜川没有说话，他因为这个声音愣住了。
阮阮双手拉着顾瑜川的袖子晃了晃:“我刚刚又不是故意凶小哥哥的，小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