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阮阮扑了过去，又在顾瑜川面前硬生生刹住脚，“你是下来吃晚餐的吗？”
这句话问的，就像厕所门口碰到人了，问他“来上厕所吗？”一样。但阮阮实在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也是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顾瑜川没有理她，径直走向餐厅。
顾景轩走过去，心疼的拍了拍阮阮的背，安慰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等安格斯医生和他的助理把瑜川的心结解开，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这话说起来很轻巧简单，但是如果心结那么容易解开，顾瑜川也不会自闭这么多年了。
阮阮失落地点点头。
其实作为一个特工，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是不被允许的，她从小就受过关于情绪管控方面的训练。但她现在看顾瑜川不止是在看义兄，更多的是在看一件自己花了很多心思的作品，顾瑜川明明已经在她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的恢复起来，但恢复到后来，他似乎差不多能正常生活了，唯独却不愿意理阮阮了。
“好了，我们也快去吃饭吧。”顾景轩摸了摸阮阮的头，牵着她过去洗手。
饭桌上的气氛就更诡异了，顾瑜川沉默，顾其琛因为挨了罚整个人没精打采，顾景轩和顾向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直接开口说话，阮阮——阮阮也没说话，她在思考这件事情到底是哪里不对。
是比赛的问题吗？可是顾瑜川比完赛之后，态度也还好，甚至接受沈慕洛给他上药，他们两个关系应该不错才对。
阮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等安格斯检查过之后再说，毕竟人家是专业医生，说不定能比她起到更多的作用。
晚餐时间过去没一会儿，安格斯就带着洛琦过来了，几个人火急火燎的进了顾瑜川的房间，然后进行了从来没有过的长时间治疗。
阮阮就坐在沙发上，跟顾景轩坐在一起，绷紧了神经等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折腾下来太累了，中午也没有午休，她居然在等待中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她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房间一片昏暗，她扭头看向窗外，也只能看到一片夜色，全世界都被一层的黑色笼罩。
“顾瑜川？”阮阮走下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心中有股执念，催促着她去找人。
房间门后面是开着壁灯的走廊，光源没有一丝温暖，反而让人觉得深远又安静，明明是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但就是让人看了心里发慌，就好像走廊尽头是无知的危险，不，应该说这条走廊就是威胁所在。
阮阮向来不怕这种东西，她直接走向了顾瑜川的房间，敲了敲那扇门，轻呼道:“小哥哥，你在吗？”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安静得就好像里面空无一人。但阮阮就是知道，顾瑜川一定在里面，她现在越发的想把这扇门撞开。
“小哥哥？”她敲门的力气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砸门，举起拳头一遍一遍的砸在门上，感受着木质门从手下传来的震动，那种轰鸣声让她觉得有股久违的快感——她因为不能让自己掉马甲，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使用暴力了。
门在某一声呼喊过后，忽然打开，顾瑜川站在门后，一脸平静:“有事？”
阮阮把手收回，笑道:“小哥哥在做什么呀？”
“我很忙，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和朋友去解奥数题。”顾瑜川没有因为她的卖萌而表现出其他反应，保持着冷淡的语气和表情。
阮阮“啊”了一声:“小哥哥好厉害呀，这么小就会解奥数题了吗？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顾瑜川看向阮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的老师教的好而已，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老师也会教你。”
“老师教得好？”什么老师？学校的老师可不会教这些。
阮阮忽然知道了是哪里不对劲，顾瑜川哪来的教奥数的老师，又从哪里来和他一起解题的朋友？最重要的是，顾瑜川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流畅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自闭过一样。
“小哥哥，你还记得安格斯吗？”阮阮看向顾瑜川的表情也变得冷静和理智。
顾瑜川点头:“他是我的朋友，你找他有事吗？”
阮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你其实是一个自闭症患者吗？”
顾瑜川表情忽然顿住，不，应该说是他整个人忽然顿住，就像一个不自然的机器人，正在因为数据错乱而产生卡顿。
“我从来没有生过那种病。”顾瑜川抓着门把手，面色难看，“我从来没有生过那种病。”
“小哥哥，你是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自闭症患者，安格斯是你的医生，我才是你唯一的朋友，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阮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但忽然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在平行世界，要么就是在梦里了——很明显，后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顾瑜川好像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他直接双手把阮阮推倒在地，指着她尖叫:“你就是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骗子！你嫉妒我从小就享受着富贵的生活，所以才想要给我哥找一个那样的世界，是不是？你果然就是一个坏人！”
“不是这样的！”阮阮站了起来，却见顾瑜川说完之后就转身，抄起门边一条凳子朝她头上砸来。
阮阮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身体机能让她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去格挡，凳子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臂并没有任何感受，反而是眼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来一束强光，让她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的一边用手遮挡，一边偏了偏头。
“阮阮？”顾景轩注意到阮阮的动作，赶紧又坐下来，把自己手上那个文件夹继续举着，“不小心打扰到你了吗？你继续睡吧。”
“爸爸……”阮阮现在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小哥哥呢？”
顾瑜川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他绷着脸应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