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轩的手都在发抖，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难怪……我说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清高的张长平那么卑微，又是送礼又是敬酒……看来他是对自家女儿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了解啊！还说什么两家小女有摩擦……”顾景轩捏紧了拳头，竭力不在儿女面前表现出暴躁的一面，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这就是校园暴力！很经典的校园暴力！我一直都觉得我养女儿养的还不错，却没想到……”
他含着泪，一边说一边把阮阮抱进了怀里，此时动作无比轻柔。
“我的女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经历着校园暴力……”这声音说到最后，颤音里面夹杂着鼻音，这个要强了一生的中年男人，竟是……要哭出来了？
有这么严重吗？阮阮回想了一下，除了他们第一次在学校发生摩擦，她选择忍让了下来，后面她都没吃过亏啊……难道是她说的太过分了？
阮阮抬起手拍了拍顾景轩的后背，哄道:“好啦爸爸，我们说好了，不要因为这个事情生气的嘛，我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才放心跟你说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事情都没有啊。”
“那是你聪慧！”顾景轩直起身，一脸愤慨，“就单这些事情来看，张家女儿已经构成了校园暴力的施暴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的。”
顾其琛在旁边鼓着掌:“漂亮！”
阮阮:？
“你跟着起什么哄！”阮阮瞪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这才是我顾家人应该有的气魄！爸爸没让我失望！”其实打一开始，顾其琛就是这么想的，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阮阮说的其他事，光是张釉葭三番两次联系校外混混围堵阮阮这件事就够让人生气了，要不是顾着两家之间的情谊，他说什么也得讨回这个公道。
现在顾景轩表态了！他可以明着搞事情了！想让人不鼓掌都难啊！这不喜大普奔！
阮阮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语，选择了不去理他，脱了鞋爬上沙发拍了拍顾景轩的背:“爸爸不气不气，张叔叔已经跟我道歉了，他说他会好好管教张……柚柚姐姐的，我相信张叔叔的为人。”
顾景轩看了阮阮一眼，欲言又止，嘴唇蠕动几次，也只叹出口气。
“我早同你说过，你是我顾家的女儿，出了事我必定护你到底，你不必这么懂事，委曲求全。”
别家五六岁的小女孩，都是什么心性？不说张釉葭顾盼儿这种憋着坏的，大多也都是顽童模样，每天吃吃喝喝，负责撒娇就好了。唯独他家阮阮……自从这孩子到顾家来，是他看着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这孩子往自己心里憋了多少委屈，他都看得到。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心疼。
往常他还觉得，这种事情得慢慢来，他可以慢慢的把女儿宠回小公主，让她知道她也是值得被爱的，她是有人护着的……他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阮阮摇头:“可是我并不觉得我是在委曲求全，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柚柚虽然是我的姐姐，但是年纪也不大，她不喜欢我，所以会想办法针对我，很正常，张叔叔说会告诉她不能这样子，这就足够了呀。”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仅仅是睁大了眼睛，这份感情就表达到了极致，反正对顾景轩来说是这样。
顾景轩已经说不出话了，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思想是如此狭隘，居然还没有阮阮的觉悟高。
“不……”顾景轩哑着嗓子，“不，不论年龄大小，犯错就是犯错，她要为她犯下的错付出代价。”说完，他看着阮阮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我顾景轩的女儿，没有人可以随意欺负你。”
他们的话就说到这里，门口又传来欢迎的声音，几人抬头看去，拎着箱子的洛琦正从外面走来。
“洛小姐？”顾景轩在一瞬间收了情绪，只是眼框难免还有些颜色，他微笑道，“是过来送东西的吗？”
洛琦看了他一眼，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一边道:“先跟您解释一下，在之前的商讨中，我们就有提到过录音或者录屏小少爷的行为，这次情况紧急，老师就直接使用了，希望不会让您感到冒犯。并且他让我把仪器带过来，说这些录音需要让某人听到。”
“按照我对小哥哥的了解，他很讨厌自己被人注视，就算爸爸觉得没什么关系，我们也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阮阮有些不适，但又不能直接对人家表示质疑。
洛琦摇头:“不用哦，对谈话内容保密是基本素养，我们就算转播也肯定会经过患者本人同意的，不过你们平常可以表现的自然一些，让小少爷也不会那么别扭。”
……居然是顾瑜川同意的吗？在外人面前不愿意说话，甚至不愿意让外人看见自己的顾瑜川，居然会同意这样的事吗……
设备很快连接好，安格斯没有打开摄像头，他们只能看着电脑上跳动的音律，想象着顾瑜川的表情和情绪。
“不……她没有。”是顾瑜川的声音，并且声音大小有浮动，听得出来，他一边说一边在摇头。
“没有？没有回过头来找你吗？”安格斯又道。
顾瑜川把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里面，纠结着某件事情，安格斯无法直接把他引导出来，只能尽量去打破那个认知。
顾瑜川沉默了一会儿，缓慢道:“找了。”
“她是在和别人打闹，所以没注意到你没有跟上，是吗？”安格斯这些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一边看一边念。
顾瑜川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跟上，方便告诉我吗？”安格斯知道这个问题在禁区，但他还是要故意问出来。
顾瑜川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当时的心情，更不知道他即将说出口的那些话被外面的人听到了，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会怎么想他……
白的过分的手摆在腿上，此时正紧张的抓在一起，沁出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