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贺清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成为沈夫人，明明前几天沈天浩还对她言听计从，她差一点就成功把沈慕洛送走……
“老公，你这都是一时气话，对不对？”贺清瑶换了一副更加可怜的表情，“我们都当了这么多年夫妻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怎么能这个时候抛弃我？我爱你啊……”
“爱我所以想搬空沈家财产，爱我所以要弄死我的儿子？”沈天浩挥开她搭上来的手，“还请贺小姐自重，你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谁知道你明天会不会就叫人来杀我？”
“我，我怎么可能……”贺清瑶还想说什么，沈天浩身边的人已经直接过来把她架起，朝楼下拖去。
偌大的天台，现在只剩下三个人。
“那个……”沈天浩咽了口口水，“我……以前是我瞎了心，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及时阻止她的荒唐行为……”
这样子看起来是要痛改前非，解释些什么，沈慕洛直接后退了一步:“我可以把你现在的行为定义为解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比起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觉得你更应该去我妈的坟前解释。”
他永远都忘不了自己的母亲，忘不了母亲每况愈下的精神状态，忘不了原本温柔的母亲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更忘不了母亲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嘱托，还有简陋的葬礼和立马上位的贺清瑶。
他和母亲在那些日子里所遭受的折磨，不是现在几句解释就能抚平的，他没能保护好母亲，没能在那些难受的日子里陪她走出来，现在也更没资格替她原谅。
“这……”沈慕洛的……妈？
沈天浩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张脸，那张脸总是十分病态，要么是万分悲戚地哭着，要么带着疯狂和冲动。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的温婉和朝气全部都找不到了，他有就越发对那个人充满厌恶，直到最后已经弃如敝履，连多瞧一眼都不愿意，甚至她去世时，也只是匆忙走了过场。
“洛洛……”沈天浩把那些忽然被挖出来的想法抛在脑后，他是一个商人，他懂得权衡利弊，他知道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感怀过去，而是哄着面前的沈慕洛。
奈何沈慕洛看到沈天浩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悔改之意，他嫌恶地再退一步:“别这么叫我，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印象中，会这么叫他的只有那个温柔的母亲，沈天浩偶尔想逗他几句也会这么嚷一声，但感觉完全不同。
沈天浩现在确实满是歉意，但这不足以改变他这么多年的性格，被小辈再而三冷着脸拒绝，让他脸上挂不住了，他有些恼怒，眉头也越蹙越高:“我毕竟是你的父亲！”
“又是这一句。”沈慕洛失望地摇了摇头，“本来想给你一个机会……既然这样，我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反正继续下去也只会争吵。”
他说完就牵着阮阮离开，走得十分坚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更别说回头。
“臭小子！……”沈天浩下意识的往前追了一步，又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力感停下。
一阵风刮过，吹着他的脸有些疼，精心打理的几根碎发落在眼前，扎的他眼皮生疼。
“都说了发胶用久了会伤发质，效果还不一定，用之前先用水打湿发根啦。”
耳畔不知从何传来一声温柔的叮嘱，沈天浩感觉有只细滑白嫩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帮自己整理好头发。
但当他顺着那个手的方向看过去时，却只能看到一片空荡，他没整理好的碎发也依旧搭在眼前，刚刚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忽然出现的幻觉。
那幻觉的来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沈天浩已经快要忘记那种感觉。
他的第一任妻子，顾婉，那个从来不忤逆父母想法，却为了他跟父母大吵一架的女孩；那个明明充满朝气，满是小女生的活泼，却甘愿嫁他做人妻，从此收起性子，相夫教子的女人；那个原本温柔懂事，受尽称赞，却因为他的冷漠和疏忽渐渐被逼疯的……死者。
记忆一点一点回笼，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自己故意忽视的东西，他不是傻子，能够把这么大的沈氏经营得风生水起，他怎么可能是傻子，又怎么会不懂那些事情，他只是在故意装瞎，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不顾别人的感受。
他还想起了几年前，那个牙牙学语，还什么都不懂的沈慕洛，那个时候他刚接手沈氏没几年，度过刚开始的磨合期之后，满是野心的他便急着扩大公司，忙的没日没夜——他作为一个父亲，居然对儿子的童年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刚离开襁褓的沈慕洛被顾婉抱到他旁边，沈慕洛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脚，咿咿呀呀地说着他听不懂也记不住的话，唯独记得里面有个声似“爸爸”的词。
……记得这个是因为，当时的顾婉十分高兴，拍着手说这是沈慕洛第一次说话，她特意这么交的。
但当时他正在为了一份合同头疼，头疼的内容是盈利点不够还是什么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一把掀开了沈慕洛，当着惊诧的顾婉的面指着沈慕洛骂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回了书房，并且把门反锁。
……现在细细一回想，年轻的他因为气盛做了多少伤人的事，多少次把那对母子留在深渊，甚至对沈慕洛的离家出走都不放在心上。如此看来，沈慕洛会仇视他也正常。
理解不代表能接受。沈天浩接连叹了几口气，好像在那阵风吹过之后，忽然老了好几岁，他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向下走。他甚至在祈祷自己不要遇上沈慕洛和阮阮，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的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孩子，只期盼着沈慕洛能够看着他们血脉相连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他想自己应该能学着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