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顾景轩脸色冷了下来。
顾汀文耸肩:“字面意思咯。”她见顾景轩不准备伸手，又把那副墨镜转了回来，“大哥不肯收下的话就算了，我去送给老爷子，他应该更需要。”
一桌人脸色一黑再黑，现在她膈应的人是谁，已经不能再清楚了。
原本顾景轩也觉得光邀沈慕洛一个外人不好，所以索性把小型家宴改动，邀请了一些相关的客人，特意做接风洗尘。
现在他恨不得几个小时前的自己没有做过那个决定，恨不得现在场上没有其他人，他可以自己发火。
“今天的宴会主角是你，但希望你还是能收敛一点。”顾景轩轻咳一声，以示警告。
另一位客人也尬笑了几声，打哈哈道:“这么多年不见，汀文还是这么幽默。”
好一个幽默。
顾汀文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开口。
气氛凝住，安静了几分钟，等服务员过来上前菜才有人说话，另外几人自是赶紧接话，一时间也勉强算热闹了起来。
饭局过半，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顾汀文仍然想方设法找着机会讽刺阮阮，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不会明确指名道姓地骂，光阴阳怪气地恶心人。
顾景轩忍不住了，他把阮阮从凳子上抱了下来，温柔道:“吃的差不多了吧，要不要出去玩会儿？”
他们直接定的一个大套间，除了现在正在用餐的房间之外，旁边还有侧厅之类的。
阮阮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她不想给顾景轩带来麻烦，乖巧地应着:“好呀。”
顾景轩笑着把她交到顾向寒怀里，叮嘱道:“你们几个好好，好好看着妹妹，陪她休息一会儿，别欺负她。”
“知道了，我们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顾其琛接了一句，难得主动地跟在阮阮身边。
阮阮加上三个哥哥，还有沈慕洛，他们一走，这边座位就空了一堆，看着好不冷清，格外扎眼。
“你没事吧？”
另一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向寒很担心阮阮的情况。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们已经差不多了解对方的性格，顾向寒知道阮阮懂事，也知道她其实性子很烈。在这么多人面前忍受着顾汀文阴阳怪气，着实为难她了。
阮阮抱着顾向寒的脖子，把脑袋窝了进去，闷声闷气道:“向寒哥哥，姑姑很不喜欢我，对不对？”
这其实是很久以前大家就都知道的事了，顾汀文从第一次露面起就处处针对阮阮，最后也是因为阮阮的事搬了出去。可以说她上一次提前出现，就是为了对阮阮动手。
顾向寒心疼的不行，白嫩的小团子缩在自己怀里，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委委屈屈地另一个人是不是不喜欢她。这种情况，谁能说的出狠话？
“没有的事。”他拍着阮阮的背，轻声安慰着，“放心吧，姑姑肯定是还对你有些偏见，等相处一段时间，她知道你有多可爱，就不会说那些话了。”
“真的吗？”
阮阮知道自己演技很好，也可以中二地说她可以用善意帮助别人，但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感化弱智。
“当然，对你的可爱自信一点，好不好？”顾向寒说的自己耳根都红了一半，连忙又道，“这样吧，明天不是你生日吗？带你去游乐园？”
顾大少每天要么沉溺在学习里，要么和朋友胡闹，其实并不是那种很会说好话的人。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忽然憋出一句，这么黏腻的安慰的话，话还没说完，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啊！”这完全是意外之喜，阮阮应完就觉得哪里不对，“明天……是我的生日吗？”
“笨蛋，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顾向寒不知道怎么跟阮阮说，她是一个孤儿，并没有准确的出生日期，这个所谓的生日，只是阮阮进孤儿院的时间而已。如果他们想改的话，把这个日期改成阮阮进顾家的日子也行。不过那无异于在强调阮阮是孤儿的事了，这会让他们更不忍心。
“就是啊，我就说你是个粗心鬼吧。”顾其琛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抛着个苹果，一副十足的纨绔模样，“说你你还不承认。”
阮阮看了一眼某纨绔，果断的把头转了回来，指着顾其琛:“向寒哥哥，其琛哥哥欺负我。”
平时的阮阮可没有这么不抗压，她现在这么说，反倒有种恰到好处的可爱。顾向寒笑了笑，抬头看向顾其琛的时候换了个表情:“你要是平时很闲的话，可以过来帮我忙一忙公司的事情。”
这个“忙”放到这里一点都不夸张，毕竟那么大个公司，顾其琛要是因为受罚被扔过去，光是基层工作，就够他跑断腿了。
“别，我开玩笑的。”顾其琛服软比谁都快，刚刚还很嚣张的他在一瞬间瞬间坐直了身子，二郎腿也放了下来，还举了举手中的苹果，“哥，你吃不吃苹果，我给你削。”
那殷勤的模样，和刚刚的纨绔判若两人。
沈慕洛嗤笑一声:“顾二爷就这？”
听着别人骂了阮阮这么久，没有人比他更生气，但是他也知道大局为重，要是真的在这个时候站起来怼顾汀文，那他估计以后都见不到阮阮了。
本来就存着气没有发泄出来，转头又看到阮阮窝在顾向寒怀里哭哭啼啼，他就算再大度也该生点气了。
“关你球事，你等下出门就踩粑粑。”顾其琛正好转移怒火，转头做了个鬼脸。
沈慕洛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顾瑜川看着他们玩闹，没有说话，走到阮阮身边牵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生气吗？”
他大概是出生的时候，把技能点全都点在了智商上，情商不高，不太能听懂顾汀文那些话，但是他看得见。他能看到自家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能看到顾汀文脸上的得意和嘲讽，也能看到宾客们的尴尬。
那……顾汀文应该是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吧？有些地方他也生气，但旁边的阮阮一直牵着他的手，他只能压抑着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