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这句话说完，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
他们知道，阮阮不是那种嘴碎的小女孩，特地把这个事挑出来说，肯定是有所感悟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感悟是正面还是负面。
“是这样的，总有很多不和睦的家庭，就像你姑姑偶尔也会说两句带刺的话一样。”顾景轩顺着头发都纹理摸了摸阮阮，“但终归是亲情。”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情，阮阮年纪还小，正在建立世界观，按理适当提一些负面的东西也好。但……阮阮是养女，他说着说着想起这个身份，把那句“血浓于水”咽了下去。
阮阮点头:“我知道，不同的人之间有不同的相处方法，他们怎么相处我管不着。只是……还挺感慨的，要是一开始爷爷没有那么护着我，哥哥们也……”
“你说什么瞎话？”顾其琛挣脱顾向寒的手，叫嚷着打断她，“我承认我脾气是差了一点，你也不能这么侮辱我吧？”
顾向寒和顾景轩难得的都没有拦他，前者还补充了一句:“我承认，我们一开始对妹妹这个身份是比较敏感……但也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顾景轩抬手往下压了压:“好了好了，阮阮就是随口一说，你们激动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说到你们痛处了。”
阮阮轻笑一声。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他们反应会这么激烈，连顾景轩都破了防，开始口不择言。
顾其琛被自己爹怼了一句，又不敢顶嘴，憋着气缩在顾向寒旁边骂骂咧咧。
顾向寒叹了口气，想着绕过这个话题，随口问了一句:“那后来呢，你有没有跟他们接触？”
“接触……算有吧，应该？”阮阮歪着头，犹豫地接话。
接触的定义是什么，是说过话，有过肢体接触，还是交换联系方式？阮阮拿捏不准，不过她跟踪过人家，还把人打了一顿，应该算接触过了吧。
顾景轩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试探着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吗？还是……只是参观鬼屋的时候聊了几句？”
“都有吧。”阮阮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我和沈慕洛实在看不惯他过分的行为，跟了他一段路，稍微教训了一下他。”
“教训？”
顾其琛对这个词再熟悉不过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词，会从自己可爱软糯的妹妹嘴里说出来。
思绪乱飞之际，一个这几天都没出现的名字，忽然蹦了出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不会跟人学坏了吧？”
“跟什么人？”顾景轩迅速捕捉到了话里的重要信息，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你们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是吗？”
阮阮看了一眼顾其琛:“才不是呢，实在是那个人太过分了，我和沈慕洛都被气到……我承认是做了冲动事，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说人家坏话吧。”
她已经顾不上声誉，三言两语把这件事推到沈慕洛身上。顾港的事不能被顾景轩知道，起码，顾其琛一直都保持混混身份这件事不能被顾景轩知道。不然就顾景轩的脾气，顾其琛起码也得少层皮。
“他都带你去打人了，你还护着他！”顾向寒紧随其后，看起来情绪也很激动，“真不知道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迟早跟着他变成野小子！”
顾景轩的问题没人搭理，他还没等到一个回答，就看着自己几个孩子，一副快打起来的样子，只好去拦:“行了行了，都这么激动干什么，吓到妹妹了怎么办？”
“看人不爽，直接动手，这一点确实不对，阮阮要知道改。”顾景轩说完，看向两个儿子，“你们也听到阮阮刚才说的那对兄妹的情况，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也对阮阮这样，这个别怪我不客气。首先，改掉你们动不动就凶她的习惯。”
顾其琛一摊手，无辜的叫着:“我们哪里动不动就凶她？她还凶我们呢！爸，你不能因为她是女孩子就偏心啊！”
“吵吵嚷嚷的，是要把天花板掀了是吧？学的那些贵族礼仪，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一脸严肃。
他的身边，还跟着侯文，之前被阮阮赶出去的那个下人。
此时侯文正盯着阮阮，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恨意。
看来顾汀文回来之后，他身后的靠山更牢实，确实也更有底气了。
阮阮才懒得跟这种人搞阴谋论，她直接扑进顾景轩怀里，哭哭啼啼道:“爸爸……他看我的眼神好凶，他是不是要打我了……”
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发展，众人纷纷愣了一瞬。
顾老爷子提了一下拐杖，木质拐杖和地板发出敲击，他回头看着侯文，目光冷冽。
他可以为了顾家的平衡发展，容忍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但现在的阮阮是他底线一般都存在，他不可能看着侯文欺负阮阮。这是他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孙女，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
侯文瞬间反应过来，立马低下头，恭敬道:“属下不敢。”
顾景轩则拍拍阮阮的背部，细声安慰着:“乖，侯文只是平常不喜欢做表情，所以可能看起来比较凶。我们家阮阮这么爱，他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呢？”
“真的吗？”阮阮抬起头的时候还在抽泣。
顾景轩看向侯文，眼神中带着警告。
喜欢？
侯文脸上的表情裂了一瞬，很快恢复笑容，道:“当然了，阮阮小姐这么可爱……都怪我没控制好表情，是我的错。”
他说很早以前就知道能屈能伸这个道理，现在为了潜伏在他们身边，陪点笑脸又算什么？说不定笑到最后的会是谁呢，等顾家天翻地覆那一天，他一定要当着这几个人的面欺负个够。
阮阮抓着顾景轩的衣襟，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侯文，犹犹豫豫道:“那……你现在夸个八百字作文，我就相信你是真的觉得我可爱。”
侯文当场愣住，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小小姐，我……”
阮阮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立马答应，转头又扑进了顾景轩怀里，还很大力地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