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忐忑不安的夫人被带进了皇后的斋房,看着那盘膝而坐的皇后,一种压迫感快要让她的精神崩溃了,红红的眼眶再次涌出泪来,不为别的,只为恐惧。

“民妇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颤颤巍巍的跪在了皇后的身后,在没有听到皇后的示意之前,她是不敢起身的。

可是不想小夕子在带她进来之后,就转身退出了斋房,并顺手关上了门。

可是木鱼声声,并没有停歇的打算,皇后娘娘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进来的声音,自顾自的敲打着木鱼,端坐的身影屹立不动。

本就情绪紧绷的夫人此刻更是惊恐难安了,心中不由胡乱猜想,皇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要审问她,或者是想要知道什么?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慌,可是跪着的身子却不敢动弹,即使双腿已经有些麻木。

“民妇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就在膝盖忍不住,身影摇摇欲坠的时候,夫人颤抖的再次大胆的出声。

话语却依然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只不过在她开口的那一刹那,木鱼声重重的落下了,而这就像在她紧绷的心弦上重重的拨弄了一下,让她胆如寒蝉,不敢在开口了。

此时的她才意识到她面对的不是那个仍人摆布的梅家女儿,而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北昭的一国之后。

母仪天下的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膝盖从隐隐的刺痛,到难以忍受的刺痛,在到麻木,她感觉自己就在经历一种酷刑,一种说不出来的酷刑,可是她却无处逃脱。

吱呀,门开了,小夕子进来了,但是却不是她以为的有了转机,而是直接把拉住吹灭了。

屋内顿时变得漆黑,深冬的夜晚总是那么的纯粹,而地板却又是那么的冰凉。

门再次关上,夫人惊惧的四处张望,可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唯一的能感受到的就是那声声传来的木鱼声。

本该是让她烦躁的木鱼声,此刻却显得那么的亲切,因为这让她最少知道她和皇后是在一个屋子里。

多么奇特的心理转换啊,可是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木鱼声不要停过。

这声音最少能在黑暗中找到一点点的寄托。

可是就在她将希望寄托在这木鱼声的时候,木鱼声却停了,屋中再无任何声响,这让她就像掉进了一个无人的黑洞里一样,找不到出路,却还动弹不得。

“娘娘!”夫人惊恐的叫道,就怕皇后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她害怕。

可是声音却在空空的斋房中回荡,无人应答。

她似乎忘记了皇后根本不能言语,想要动,可是皇后没有准许她起身,她不敢啊。

如果她起来了,那就是大不敬的罪过啊。

可是她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她好害怕,不知道怕什么?

脑海中不停的闪动着一个个的身影。

曾经是她的表姐妹的孙穆青,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还有殉主的碧珠。

难道她们冤魂不散回来了吗?

即使这里是佛门,也控制不住她对鬼魂的恐惧感。

这念头还未停息,她却又想到另一个事情。

那次,不是宜妃把皇后关在了一个密室里的吗?

难道皇后娘娘知道了?

难道她要她尝尝被关在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吗?

“娘娘!”颤抖带有哀求的声音在屋中空空回荡,却依然没有应答。

“娘娘,我知道错了”

“娘娘,我知道错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恐惧,此刻的她只想结束这无边的黑暗,她只想能够走出这屋子,只想获得心灵的片刻安宁。

突然,窗子打开了,淡淡的月色终于透过窗子射入屋内。

而站在窗口边的皇后,那有着恐怖疤痕的脸却恰好的在月光下晦暗不明的展现在了夫人的眼前,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如此场景,夫人顿时吓得惊呼出声。

可是看看那看着窗外的人儿不就是皇后吗?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她居然被皇后吓到了,她居然被皇后吓到了!

她叫出声来了。

可是听到惊呼声的皇后却只是缓缓的转身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她,不言不语,不笑不怒,静静的看着她。

“喜欢吗?”血红的打字借着月光出现在了夫人的眼前,而皇后拿着纸张的手指却是鲜红欲滴。

喜欢这黑?

还是喜欢这疤痕?

还是喜欢这种氛围?

夫人已经不敢想象,她只觉得此时的皇后好恐怖。

理智还在底线徘徊的夫人只能看着皇后,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但是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只听到嘶嘶声音,皇后手中的纸张已经被一条条的撕裂,一点点的,慢慢的撕裂。

撕成条状……

在到碎片……

最后几乎成了碎末,随手一扬,白色的碎末就在屋中散落,犹若那雪花般翩翩洒落。

而这似乎让夫人想到了什么?

皇后出生的那个晚上,不也是大雪纷飞吗?

而也就在那晚上,孙穆青因为难产身亡,而碧珠也吞金殉主了。

只留下皇后一个死而复活的女婴,来不及吃上母亲的一口奶,来不及咽下梅府的一滴水,就被送外了千里之外的青竹庵。

难道是她们的阴魂回来了,难道是她们让皇后来惩治她?

惊恐的神情占据了她的整个灵魂,看着眼前纷飞而下的碎末,她的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娘娘,救命啊!”再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跪着爬到了皇后的跟前,紧紧的抱着皇后的双脚,身子瑟瑟发抖,惊恐的双眼四处张望着。

而也就在这时,皇后居然回头一笑,那脸上的疤痕在此时却是那么的狰狞,啪嗒,窗子关上了,屋里再一次的陷入了黑暗中。

要不是自己的双手紧紧抱着皇后的双腿,她几乎要以为这里除了她,根本就没有人。

“蓉儿,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幽幽的话语从空中传来,惊得夫人忘记了颤抖,忘记了恐惧,呆呆的看着四周,只可惜她什么也看不到。

“傻瓜,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温柔的嗓音再次传来,不是幻想,不是梦境,是真真实实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并且一双冰凉的手已经在轻轻的托起她。

“娘娘,是你吗?”最后一点希望,夫人问道。

“蓉儿,看你,雅儿是不是吓到你了?”温柔的话语从未更改过,但是这话却让夫人几乎灵魂出窍。

这么熟悉的话语,这么熟稔的称呼,这么温柔的语言,多么像一个人啊!

那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孙穆青,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娘亲。

“哎!雅儿毕竟是孩子,你怎么能和霜儿胡闹呢!”淡淡的谴责和包容,彻底的让夫人镇住了。

“表姐,蓉儿错了,蓉儿知错了,求表姐饶了蓉儿吧,求表姐饶了霜儿吧。”刚离开地板的身子再次扑通的跪倒了地上,现在的她真的是自动自愿的跪了下去。

所有的猜测和强撑都崩塌了,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恐惧。

“唉,雅儿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啊,做错了什么,你要跟她说啊,也不至于一家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啊。”温柔的话语有着惆怅和无奈,好似她力不从心一样,一个是女儿,一个是表妹,她站在谁的那一边都为难。

“表姐,蓉儿求求你,蓉儿向皇后娘娘老实交代,要是表姐不信,蓉儿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呈交皇后娘娘,只求表姐放过霜儿,饶了蓉儿啊。”

“求表姐了,求表姐了。”夫人一个劲的在磕头,现在的她也顾不上地板是否冰凉,额头是否疼痛?

“唉!”幽幽的叹息这是留给她的最后应答,屋里再次陷入寂静中,除了她自己因恐惧而发出的无法抑制的喘息声以及额头撞击地板发出的空响声。

“娘娘,我什么都认,我什么都招,求娘娘饶了霜儿,求娘娘了。”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夫人停下了磕头的举动,慌乱的说到。

她以为孙穆青应该走了,只剩下皇后和她了,或者是,孙穆青正看着她怎么做?

“我马上就把所有的事情给写下来,求娘娘饶了霜儿,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饶了霜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到此时此刻,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还惦念着宜妃。

烛火再次点燃,而皇后站在烛火边静静的看着她。

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而这也让慌乱恐惧中的夫人以为孙穆青还没走,正等着她行动呢。

狼狈的在桌上找到了笔墨纸砚,一五一十的仓促的把自己曾经做过,以及宜妃的所作所为全记了下来,而这一写就是满满的几张纸,原本隽秀的笔迹也因为慌乱而显得杂乱无章。

一边写,一边擦拭那不知为何落下的泪水。

悔恨?

内疚?

害怕?

还是不甘?

梅檀雅站在烛火边,浅浅的勾起了唇角,清冷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幽暗。

没想到心虚让她自己招了,她到想看看,她们母女二人究竟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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