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流水落花泪如珠。

当知道擎诺最后狠狠捣了润石一拳以后,爷爷勃然大怒,一个耳光扇在了擎诺脸上。

爷爷厉声喝道:“有句话说的好,不是对方不在乎你,而是你把对方看的太重。这话是不是应该对润石去说?是不是他太爱你,太在乎你,你就能无视他的感受?俗话说,爱情就像两个拉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放手的那个。那么兄弟情谊呢!你就这样狠心地放手了,让润石受伤泣血?”

爷爷顿了一下,语气平缓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们经常容易犯这样的错误,我们对别人的小恩小惠感激不尽,却对亲人一辈子的恩情视而不见。擎诺,世界上还有谁比润石更加爱你?”

擎诺不语,深深地低了头,动容,不忍。

他过了一会才说:“是我,对不起他,请帮我告诉他,我还是他弟弟。那天我打了他,我出门以后就很后悔,我看见他疼的脸色都变了,他如果想躲,完全可以躲开的……回来的一路我就在想,他为什么没躲?”

擎诺的手是这样沉重,死死握着椅子的扶手,对爷爷微微地扯起一个笑,尽是苦涩。

他声音沉沉的说,声音不复昔日的清朗,“后来我想明白了,他没躲,是因为后悔。他说了那句话以后就后悔了,我明明看见了他一闪而过后悔的神色,可我怒火之下却没手下留情,下手一点都没留情。他因为后悔,所以想赎罪,便任由我发泄……爷爷,我错了。”

一时间,擎诺说不下去了,眼前尽是润石被打以后那苍白的脸色,疼的瞬间收缩的瞳孔,极力忍耐的神色,他知道自己那拳的打法用尽了自己十八年的功力,倾力而出。

擎诺心中涨满酸楚,喉咙里就像堵了块棉花般难受,再也说不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觉得润石委屈,是不是因为他是心甘情愿的,就认为他是甘愿而不觉得他苦呢?

杨润石,我是你亲弟弟,你又何必事事隐忍委屈?

现在才明白,润石这样不能哭只能笑、不能流泪只能流血的苦才是真的苦。

一直以为,他心无怨愤;

终究看见,他泪眼婆娑。

润石爸爸的车子终于驶向了机场的大门,这时已是黄昏。

天边飘着些许暗淡的厚云,黄昏中的城市透着几丝疲惫,喧闹的城区由此渐渐归于宁静。

夕阳西下。

夜幕降临。

我们告别了哭成泪人的润石爸爸,做了全部检查,一步步登上了舷梯。

再回头看一样……千般眷恋,万般不舍。

舷梯撤了。

机门关了。

飞机起飞。

霎那间,流水落花泪如珠。

我却不知,与此同时,在客机必经地的一个小山顶上,有一个人抬头望着在空中亮着灯而缓缓飞过的客机泪流满面。

他痴痴地目送着客机终于在夜空里消失不见了。

客机消逝不见的瞬间,他有一种失去全部的感觉。

远远,润石爷爷看见修长高硕的润石一袭白衣,孤零零地站在山顶处,一动不动,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黄昏湿重,冷风萧瑟,更是凭添了几许的凉苍和哀寂。

心中事,向谁说?

天地间,唯有泣。

许久,许久,润石才无力地蹲了身子,抱住膝盖把头埋了进去,缩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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