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记忆回笼,如潮水般纷纷涌进脑中。

他一把掀开被褥,口中呢喃了一声‘阿沅’,但声音太低,无人听见。

见他起床,弦风上前阻拦,“主子,太医说您要卧床静……”

“让开。”陆容淮推开他,穿着里衣,步伐急切地出了门。

弦风他们拿上外袍,急忙跟了上去。

陆容淮走的很快、很急,然而他好似仍嫌慢了,最后竟大步跑了起来。

路上有下人经过行礼,话还未说完,陆容淮便一阵风似的跑远了,下人皆是一脸懵。

弦雨在后面追的直摇头,“王爷这火急火燎的要去哪啊?”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陆容淮这么着急,就像是赶着要去见什么人,生怕去的晚了,人就不在了。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陆容淮冲进抱春院,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若仔细去看,能发现他的双手在颤。

“去院子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陆容淮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安静无比,光线昏暗,没有点灯,纱帐垂落,挡住了陆容淮的视线。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慢慢地,他伸手掀开纱帘,入目便是楚沅清瘦苍白的脸。

一瞬间,噬骨灼心的疼痛自胸口蔓延,遍布四肢百骸,他缓缓地俯身,屈膝跪在床上,将楚沅连同被褥,牢牢地抱进怀里。

那一刻,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彻底湮没他的神智。

陆容淮把脑袋埋进楚沅的颈肩,贴着他颈间细腻温热的肌肤,高大沉稳的男人呼吸急促,眼泪顷刻间汹涌而出。

泪水划过楚沅的肌肤,落到软枕上,将软枕洇湿了一大片。

他抱紧楚沅,红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轻声的唤,“阿沅,阿沅……”

每一声,都是浓浓的爱意。

每一声,都饱含了无尽的痛楚。

楚沅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睡颜恬淡,一无所知。

半个时辰后。

陆容淮抽出湿透的软枕丢到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放下楚沅,避开他的伤腿,翻到床的里侧,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他动作温柔地托起楚沅的脑袋,将他带进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将人抱住。

楚沅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陆容淮心疼又自责,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沅,从今往后,我保证,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说:

陆·杀马特·容淮:那些年窝流下的涙,都是窝曾经犯下的蕞

感谢各位宝子的支持!鞠躬躬~

第26章

第二日清晨,院子外,弦风三人正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

“你去,你胆子大,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你去,你脸皮厚,不怕挨骂。”

药童看了半天,一张脸皱成大苦瓜,“你们到底谁去呀?”

弦风和弦雨默然,而后一齐指向弦霜,“他去。”

弦霜:“……”

弦霜被赶鸭子似的推到房门口。

他手里端着药碗,沉重无比的敲响房门。

陆容淮昨夜进了屋,他们在外面守了一夜,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几个人如同被猫挠了心,好奇心得不到满足,难受的睡不着。

很快,屋子里传来陆容淮的声音,“进来。”

弦霜进了屋,在他身后,弦风弦雨扒着栏柱,两人伸长脖子,两眼冒光。

弦雨嘴巴说个不停,“你说,主子整夜未出,在里面干嘛?”

“照顾王妃?”弦风笑起来。

“……”弦雨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把头又扭回去,“主子会照顾人?我看你是还没有睡醒。”

两人躲在柱子后面嘀咕了两句,不一会儿,弦霜走了出来。

他那张脸素来缺少表情,大步走到两人面前,说道:“主子有令,命我等将扶雎院收拾干净,他今日搬回去。”

“就这?”弦雨把人拉过来,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询问,“快说说,屋子里什么情况?”

弦霜顿了下,板板正正地回答,“主子抱着王妃刚睡醒,没什么异常。”

“哦……啊?!”弦雨的声音一个大劈叉,整个人裂开。

弦风听到这,倒是回头望了眼房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主、主子抱着谁?”弦雨惊恐的眉毛都飞起来,“一起睡?还抱着睡?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弦霜奇怪的瞅他,“他们本就是夫妻,一起睡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弦雨感觉今日很玄幻,发生的事情超出他的认知,“王爷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明明之前还把王妃当细作呢。”

“别说了,赶紧回去收拾屋子。”弦风拉住还要喋喋不休的弦雨,三人快速的离开。

房内,陆容淮大口喝完药,将碗随手搁在桌上,他拿起衣服快速穿好,随后转身回到床边。

他用厚实柔软的大氅将楚沅裹住,随后又拿起一件披风盖在外面,将他的脸和身子严实遮住,确定不会漏风后,才小心的将人抱起来。

他一路抱着楚沅,在众人震惊疑惑的目光下,将人抱进了扶雎院。

主院被收拾的极干净,弦风等人站在院子门口,迎接陆容淮。

陆容淮跨步走进来,吩咐弦风,“去把替王妃诊治的太医叫过来。”

“是。”弦风离去。

弦霜和弦雨跟在陆容淮身后,进了屋。

陆容淮将楚沅放到自己常睡的大床上,俯身替他盖好被子,又牵起楚沅被纱布包裹的手,试了试他指尖的温度,入手冰凉。

“弦霜,拿两个汤婆子来。”他坐在床边,用自己的大掌握住楚沅的手,给他暖着,还摸了摸楚沅苍白的脸,替他整理额发。

弦雨看着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悄悄的伸手掐自己大腿,疼的很真实,眼泪差点出来。

陆容淮扫了眼屋内装饰,眉峰冷峻,“把屋子里所有的烛台都撤掉,换成夜明珠,以后府里不许点蜡烛。”

“啊?”弦雨讷讷,“主子,那些夜明珠,可是南蛮进贡的宝物。”

一颗就价值连城,拿来当蜡烛用,也太奢侈浪费了吧。弦雨嘀咕。

陆容淮丢给他一个冷刀子般的眼神。

弦雨被冻的一个激灵,求生欲极强,“属下这就去。”

很快,弦风领着太医回来。

“下官拜见黎王殿下。”两名太医跪地行礼。

“起来吧,本王的王妃,为何一直昏睡不醒?”陆容淮没有放开楚沅的手,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气势十足,两名太医不敢抬头。

“禀殿下,黎王妃伤势过重,尤其是撞了脑袋,导致颅内震荡,陷入昏睡。”一名太医谨慎地说道。

陆容淮皱眉。

“另外,王妃此前似有溺水迹象,心肺受到压迫,加之体虚气弱,前几日一直高烧不退,意识昏沉。”

“王妃身子骨弱,内伤外伤兼而有之,是故,可能要多睡几日,养足了精神,才会醒来。”

陆容淮点头,眉头还是皱成了川字,“府里药材多,二位需要什么便去拿,务必要治好王妃的伤。”

“另外,本王要你们开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王妃体弱,方子尽可能温和些。”

二人应声,“是,下官明白。”

两名太医出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之色。

先前听闻黎王暴戾,甚是不喜这位王妃,如今看来,黎王明明就很在意王妃,可见传言不可信啊。

陆容淮放心不下楚沅,没去书房,直接在扶雎院与众人议事。

“主子,除夕夜之事,属下抓到带走王妃的小太监,与许贵妃有关。”弦月上前,将审问后的内容交给陆容淮。

陆容淮接过,扫了一眼,眼里杀意波动。

弦月凛声道:“许贵妃利用三公主落水一事,想要栽赃嫁祸给皇后,那名小太监有点手脚功夫,若不是宁世子及时出现,王妃怕是凶多吉少。”

弦雨闻言,犹豫地看了陆容淮一眼,“可是,那夜我们一路找过去,半道上遇见宁世子,他给我们指了条错路,若不是因为路上耽搁,定能及时赶到,王妃和王爷也不会受伤。”

弦月抬起头,听完也觉得奇怪,“宁世子为何要给你们指一条错路?”

“因为他心悦本王。”

上座的陆容淮突然发话,如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他不愿意本王去救阿沅,故意说错方向,延误时机。”说到这里,陆容淮面上闪过厌恶之色,随手捏碎了茶盏。

众人先是不可思议,随后又恍然大悟。

其实仔细想来,这些年是能看清一些端倪的,只是他们先前不曾往这方面想过,故而忽略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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