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要用符来打败符

姜望步履蹒跚,告知在春怡馆门前守候的周捕头,此事已了,但里面妖气甚重,让人暂时不要进去。

周捕头当即便驱散人群,但那位读书人却状若疯癫的想要闯进去。

可惜瞬间便被衙役制伏。

姜望没有在意,径直上了二层楼。

高台上却已没了白川绫的身影。

只有赵汜蹲在那里,手握一支笔。

陶天师叹气道:“那家伙手里的神符专门克制魅孋,白姑娘又极力相抗,本就残缺的妖魂不堪重负,已无力回天。”

“但好在白姑娘尚有一缕残魂未散,按照其要求,我以符箓将其封存笔内,便也算是能够陪伴赵汜一生了。”

他显然已经知晓白川绫的身份。

姜望没有说话。

此刻的赵汜很不一样。

眼神极为悲伤。

白川绫待在春怡馆里,便是在等着赵汜。

虽然如愿以偿,但终究没有得到一份答案。

莫言人与妖殊途,爱情这回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它可以跨越任何事物。

姜望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好奇地看着陶天师,说道:“既是没有彻底烟消云散,是否仍可以魍魉形态复苏?”

陶天师思忖道:“确有可能,但再次成为魍魉,怎么也得百年之后了。”

那就真的仅是一支笔了。

百年后,赵汜早就是黄土一捧。

姜望微微叹息。

他拍了拍陶天师的肩膀,轻声说道:“那个姓范的有靠山,也是一位天师,能画出神符,造诣必然很高,你且帮忙注意着点,他有可能会来浑城,除非姓范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棋子。”

陶天师皱眉说道:“给予神符,助纣为虐,想来也是一丘之貉,但我的破壁神符已经耗空,若真有很强的天师出现,我怕是没本事抵挡。”

姜望说道:“我也没让你帮忙挡着,只是符箓的气息你最知晓,能及时发现他就好。”

他有询问过夜游神,若天师的造诣够高,便能画出遮掩气息的符箓,自然也包括血气,而天师又是凡人之躯,刻意隐藏的话,想要找到,无异是大海捞针。

姜望看向高台。

便见赵汜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

画里有着白川绫的曼妙身姿,面部也有些轮廓,但并没有画完。

赵汜握着笔。

呆滞片刻后,他开始奋笔作画。

很快,白川绫便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

姜望凑近瞥了一眼。

很惊讶的发现赵汜的作画水平又有所提高,画里的白川绫俨然就像是活生生的人,惟妙惟肖,甚至恍惚觉得白川绫幽怨的神情,下一刻便要梨花带雨,真真我见犹怜。

而陶天师此刻身子却在发抖。

姜望注意到,满是疑问,“你怎么了?”

陶天师颤抖着声音说道:“是炁......他作画时居然与炁共鸣!”

姜望皱眉。

没有神国的力量加持,他啥也感觉不到。

但也能晓得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论是修士,或武夫,或天师,先决条件都得是感知到炁的存在。

修士炼炁,铸就黄庭,得以见神。

武夫借炁,锤炼体魄,刚猛霸道。

天师则仅能识炁,不得而用,古时第一位天师以外物引炁,自此便有了符箓道的传承。

但在研究出材质特殊的符箓,以古器刻笔,符箓道才算真正崭露头角,距今只有两百余年的历史。

能识炁者,其实并非少数,但天师画符早期是很耗财的,有人虽得以识炁,奈何囊中羞涩,没有符笔,也于事无补。

因此天师的真正兴盛是在‘漠章战役’中期,那时的古器变得不值钱,在短时间里,大堆的天师诞生。

直至今日,符箓虽然变得轻易可得,但古器终究很难成为穷苦人的玩物。

有财有势者,若家里孩子感知到炁的存在,他们自是第一时间想把孩子培养成修士,最终结果便是蹉跎时光,因修士是要看资质的。

虽有中途醒悟的人,但符箓道也讲究刻苦和悟性,更是相当枯燥的一件事情。

并非有了符笔,就能直接画出符来,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练,一笔一划都有章法,便又得蹉跎时光。

因此,天师基本没有很年轻的人。

武夫则是因为历史悠久,自有标准。

除非魔怔般向往修士世界的人,大多数在最开始感知到炁时,便都已经知晓自己该走哪条道路。

赵汜作画生炁,便已不再是普通人。

姜望很感慨,侯府里最废的赵汜,终究要成为历史了。

他第一时间便询问夜游神,“赵汜可有修行的资质?”

夜游神说道:“虽与炁共鸣,但只是流于表面,被自主排斥在外,便意味着无法行炁,没有修行的可能。”

姜望遗憾道:“那就只有武夫和天师两条路了。”

但夜游神也不是很懂武夫体系,他自诞生便是神祇,跟着仙人,哪怕见识过很多强大的武夫,可对于基础,他完全没有想法。

想着也只能回去让孙青睚或者单琦玉来瞧瞧了。

赵汜此时把画收起来,他转头看向陶天师,说道:“我要学符。”

陶天师一愣,连忙说道:“虽然现在才识炁晚了点,但你尚有更好的路,莫要这么快作出决定,还是要谨慎对待。”

“白姑娘对我感情甚笃,我虽痴画,但真正让我坚持到现在的,便也是因为白姑娘,哪怕这里面有误会,可她都算对我有恩。”

赵汜很正经的说道:“所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要用符打败符,替白姑娘报仇。”

姜望皱眉说道:“姓范的已经被我杀了。”

根据他对赵汜的了解,显然这番话是很认真的,他懂得赵汜假正经是什么模样,现在是真正经。

“但他还有靠山。”赵汜看着姜望,说道:“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姜望沉默。

陶天师则说道:“画符并非一蹴而就,你若真想学,我可以教你,枯燥且毫无建树的经历,很容易将人击垮,最短一旬,你到时后悔也来得及。”

他取出一张符纸,递给赵汜,说道:“我先教你最简单的......只需勤恳练习,尝试引炁即可,但真正有感觉,也是极为漫长的时间。”

在说话的过程里,赵汜已经接过符纸,按照陶天师的描述,执笔画符,在陶天师话音刚落,赵汜便举起手里的符纸,说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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