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调戏

卫玉才一出声, 那两人齐齐转身。

阿芒手中端着半大的碗,寒冷的夜风中传来丝丝桂花甜香,诱人垂涎, 阿芒就拿个调羹往嘴里边儿送,虽然看见了卫玉,但一时间竟顾不上开口。

卫玉很意外,沙洲这里居然能找到桂花……她闻着味, 判断阿芒吃的是桂花红糖芋圆。

可她只能尽量忽视这点香味, 免得自己被那种香味儿诱惑, 把好不容易冷下来的脸又软回去了。

可阿芒的眼睛虽然盯着她, 嘴却始终没停下, 时不时发出稀里呼噜的声音, 仿佛怕吃的晚了, 卫玉就会来抢自己的东西。

卫玉恨铁不成钢的说:“吃,整天就知道吃。人家给你点儿什么?你就毫不犹豫把我卖了。”

阿芒赶紧摇头。忙里偷闲的说:“没呢玉哥儿, 我就是跟小九爷说说过去在王府的事儿,没什么要紧,横竖他也不是外人。”

“什么是外人?在你眼里什么是外人?”卫玉磨牙,看向旁边的宿九曜:“九爷,你刚才问什么?”

宿九曜察觉她不高兴, 眼神一阵闪躲。

他不出声,阿芒在旁边看着奇怪, 刚要替他回答, 卫玉恨他吃的东西味道太香, 声音太大,惹的她暗咽口水,便说:“一边儿吃去。”

阿芒倒是听话, 赶紧端着碗闪到旁边去。

卫玉盯着宿九曜:“你才问王府里有没有排行第九、或名字带九的人,是个什么意思?”

小九爷不语。卫玉道:“你是真好奇,还是有缘故?我想听真话。不过你如果不说,我从此就再也不问了。”

她现在已经确认,雪夜那次自己多半说了梦话给他听见了,卫玉在意的是宿九曜听见了多少,所以是在试探。

小九爷本来可以不回的,但看卫玉冷冽的神情,便知道她的言外之意,自己此刻不说的话,以后就不用再跟她说话了。

他终于开口,小声:“那天晚上……我听你叫、叫九爷……”

卫玉心里早有准备,挑了挑眉,迎着小九爷凝视的目光:“真是不巧,我也不知道我有说梦话的恶习,还给你听见了。”

“那你真的叫了……’九爷’?”最后两个字,少年的声音很轻。

“当然叫了。”

小九爷刚要开口,又忍住。因为他看出卫玉还有下文。

卫玉表现的像是若无其事,甚至一笑:“不过,你总不会以为是在叫你吧?”

她那种脸色十分微妙,带着分的冷笑,就好像是讥诮。

这让小九爷的心猛然缩紧,他低头,那句“不是”,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卫玉偏偏微笑:“总之不管我叫谁,都跟你没有关系,毕竟这是个人的私事,你也不要再打听了。”她说完这句,敛了笑:“何况我这般年纪……像是你说的所谓’相好’的人,男男女女都有不少。不管叫谁,都不足为奇。”

宿九曜的脸色一言难尽,听卫玉说什么男男女女都不少,夜色中他的脸色白的如森冷的雪。

卫玉心里本来没底儿。但大概是此刻的小九爷看着太过乖巧了,没有什么危险,她的胆子就更大了。

“总之你现在还小,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我今儿跟你说清楚了,你就从此打消那些歪心邪念最好,听见了吗?”

小九爷一声不响。

卫玉皱眉,索性上前一步更靠近他跟前。

宿九曜不知她要做什么,卫玉端详着这张脸,竟抬手将他的下颌轻轻地挑起。

他惊讶,但没有动。

卫玉的胆子越发膨胀:“说话呀,怎么哑巴了?刚才跟阿芒说的不是挺起劲儿的吗?你偏在这上面很会用心计,居然还知道用好吃的东西来哄骗阿芒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还有什么问题索性都说出来,我当面回答。”

宿九曜微微咬着唇,像是在隐忍什么。

卫玉看向他,眼睛眯起:“你先前莫非……真的以为我叫的是你吗?嗯……你才多大就起这种心思?不过,小九爷长得倒也极为勾人,你如果真的想……兴许我可以……”

她故意倾身贴近宿九曜,眨眨眼:“但我提醒你,男人跟男人干那种事儿,可是会很疼的,啧啧。”

宿九曜听到这里,猛然一颤,抬手把卫玉推开。

他稍微用分力气,卫玉便无法反抗。

她往旁边退开数步,好不容易站稳,抬头之后,却见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掉了。

“啊……”卫玉望着宿九曜离开的方向,慢慢举手捧住脸,回想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伸出舌头做出要吐的样子:“我说的什么恶心的话?真是斯文扫地无地自容了,不过,不下猛药怎么治病?只要他从此不要再胡思乱想,也不枉费我这般牺牲啊。”

轻轻地拍拍脸,脸上有点儿麻木又有点儿热,卫玉喃喃:“脸都没了,难道我容易吗?”

她干了这件“丧尽天良”的事,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于是又回到衙内,翻开涉案相关的记录,其中有先前让衙役去梁家所拿的一干证物,其中有几块手帕,正是那个不知所踪的绣娘的手工。

卫玉细看,见上面的绣花鲜亮,针脚细密,果然出色。

次日早上,顾府先有人来,请卫玉过府闲叙。原来顾老先生等了两日不见动静,望眼欲穿,特派人来请。

卫玉因手头有事,不愿意就去,正想拒绝。

但如今那绣娘不知所踪,查之不到,案情正是停滞,她暂时又不想跟小九照面,于是叫人准备了车轿。

卫玉只叫了阿芒,出门去了。身后袁执事拿着那绣娘的画像,想送到知府衙门去。

平执事走来问他:“卫巡检为什么没有带小九爷一起去顾家?”

袁执事道:“谁晓得,多半是闹了别扭。”

“又闹什么,”平执事感慨:“为什么小九爷就不能是个女孩儿呢?那样的话,卫巡检一定不知道多疼他呢。”

袁执事目瞪口呆:“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话也说的出来。再说,为什么是女孩儿就一定疼?”

平执事振振有辞:“小九爷生的那样,谁见了不心疼?要是女孩子自然越发惹人怜爱。也就是咱们卫巡检,怎么对他忽冷忽热的?所以我才说如果是女孩儿倒好些,一定舍不得。”

袁执事出门去知府衙门。入内见了苏知府,把画像呈上请知府过目。

苏知府皱眉细看那画像,忽然喃喃自语:“好似有点眼熟。”

袁执事吃惊,一来是为这画像画的这样德性,知府大人居然还能看出眼熟。二来却是这“眼熟”二字本身。

“大人见过此人?”他震惊的问。

苏知府看了又看,思忖:“说不好。一时想不起来,且让我再想想。”

袁执事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

顾府。

老翰林见了卫玉来到十分喜欢,立即又问起宿九曜来。

卫玉只说他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不许他再在外头走动,暂且在家里关着磨磨性子。

老先生就笑着说:“这倒不至于。少年人若没几分张扬肆意,任性而为,哪里还是少年人?何况我看小九爷相貌不凡,身手又出众,更兼品性绝佳,卫巡检千万不要拘束了他。”

卫玉笑道:“顾老虽是好意。可他要知道顾老这样称赞。只怕以后行事越发张狂了,谁能管得了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顾老先生道:“小卫你也不要担心太过。”

老先生请了卫玉到书房去,拿出了几幅珍藏的书画给她鉴赏。

两人看了有半个时辰,下人送了茶来,便又坐了喝茶。

忽然一个丫鬟走来,行礼问道:“老爷,里头夫人问,那位小爷来了没有?”

顾老笑笑,打发了丫鬟,对卫玉说道:“家里知道了老朽那天路上遇险,被小九爷所救的事,本来想今日当面见上一见。偏偏又没有来。”

卫玉听府内内眷都知道了,还如此郑重其事的特地来问,就察觉有点儿不对。

“顾老是不是有事?”

老先生也没有隐瞒,笑说:“老朽的膝下有一个小孙女儿,从小最是宠爱,年纪才十五岁。一向来提亲的人也不少,只是并没有中意的。我因欣赏小九爷的为人,所以……”

卫玉半惊半笑,才知道原来老翰林也跟郭知府一样,动了爱才惜人之心。

自己没叫宿九曜跟着,本来是想出来躲清净的,没想到倒是耽误了人家的好事。

卫玉笑说:“原来是一件美事。可惜差点儿被我所误,不过也无妨,大不了回头我叫小九特意来一次。让府内女眷们好生看看就是了。”

老先生闻言也甚是欢喜:“如此甚好,就多有劳卫巡检啦。”

两人说话间,就听见窗外隐隐有女子说笑声。

卫玉一怔,顾老先生转头,呵呵说道:“正巧。”

卫玉随着他回头看去,却见窗外院门口有几个女子正经过,中间一个身量较小的,相貌极美,身着淡粉色裙子,手中握着一方绣帕。

顾小姐被丫鬟仆妇们簇拥着,边走边向着院内看了眼。

原来顾翰林自打回府,提起那天的历险,又竭力赞扬小九爷,说的天上有地下无,世间难寻。

本来他还并没有结亲之意,是夫人先动了心,跟他提起,所以商议着要亲自见宿九曜一面。

而这番美意亦给小姐知道了,先前听人说有一位容貌秀丽气质高贵的大人来到,还以为是未来的如意郎君,所以特地来看一眼。

虽然宿九曜没有来,但是老先生也正有意让卫玉过一过眼,毕竟卫玉说小九是她的弟弟,如今让她做兄长的看看自己的孙女儿的相貌品行,也算两全齐美。

惊鸿一瞥,卫玉看了个大概,这小小姐果然生的婉柔可爱。

而四目相对间,顾小姐却把卫玉当成了宿九曜,见果然是个风度翩翩斯文俊秀的美男子,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她羞怯的低着头,往旁边走开。

小小姐离开后,内宅夫人又派丫鬟来请老先生。

顾老不知什么缘故,只得让卫玉暂且饮茶。

来到内宅,老太太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了他便道:“老爷说的那个小九爷到底来了没有?”

老先生回答:“已经叫人回来告诉了,不曾来。怎么又问?”

“这可奇怪,既然不曾来,为什么婉儿说已经见过了……”夫人惊愕:“我本来想告诉婉儿人没来,结果就听了这话。”

“啊,”老先生也莫名,很快一想,笑说:“错了,那不是小九爷,那是卫巡检。”

老太太道:“哪里有这样的事,我还特意问了跟随婉儿的丫头们,都说那九爷极为出色,我还以为真的是他。”

顾老笑着摇头。老太太叹道:“我看婉儿的意思,都好似是看中了。这……”

老先生回答:“看中了也没有用。”

夫人忙问:“难道这位卫巡检已经成亲了?”

“这倒没有。”顾老叹道:“原本说起来,我倒也很欣赏小卫。可惜他未必是婉儿的良配。”

夫人不解地问:“既然这位巡检如此出色,为什么不把婉儿许给他呢?”

老先生道:“你不懂,虽然说小卫极好,但他身世有些复杂。是从小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儿的,关于他跟太子的关系众说纷纭……而且他毕竟是太子的心腹,京城里那么多的高门贵宦,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他为何至今没有成亲呢?若是良配哪里轮得到我们?还是不用多事,何况,也免得叫人家以为我们着急攀龙附凤。”

顾老进了内宅见夫人,卫玉本等在书房,又看了一会儿书画。

正在看一副寒梅图,望着雪中红梅,红白相映,格外赏心悦目。

可看着那朵朵梅花,卫玉心中一动,掠过一丝灵光。

她出了院子,向着先前顾小姐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见一个角门,卫玉拐了过去,正好看到两个仆人经过。

都知道她是京城里来的大官儿,顾老翰林都礼让有加,他们赶忙驻足行礼。

卫玉假装闲庭信步,一路向后,走了片刻,隔着墙壁隐隐听见女子说话的声音,原来这里是一处偏院的小花园。

他尽量放轻了脚步,竖起耳朵。只听里头有人说:“原来刚才那不是小九爷,听太太说那是什么卫巡检。”

“咱们老爷说那小九爷长得极好,什么天下无双的,怎么那卫巡检也是这么好看?别说咱们姑娘,连我都心动了。”

“就是,刚才姑娘听说是巡检大人,似乎有些失望呢,你说……到底是巡检大人好,还是小九爷好?”

“我说眼见为实。我看这位巡检大人已经是最不错的了,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小九爷如何却没有见过。”

“可是老爷的眼光一向很高,总不会看错人吧。”

“罢了,这两个不管哪一个都是极好的,都听老爷做主就是。”

卫玉听到这里,正想要不要进去问话,其中一个说:“小红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跟着姑娘身旁的吗?”

小红就说:“你忘了?姑娘这会儿要学女红的,先前才回来,烟娘就接着去了。”

“说来姑娘最信任烟娘了,一定会把心事告诉她,这烟娘才来了几天呐,府里上下没有不喜欢的。”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身后有人问道:“姐姐,你们说的烟娘是谁?”

丫头们惊讶的回头,却见是先前跟顾翰林在一起说话的那位大人。她们两个又惊又喜,赶忙行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人就走到这里来。

卫玉说:“我听你们说姑娘学女红?”

她是为了引出这些丫头们的话,果然其中一个说:“是,大人问的烟娘,就是教姑娘女红的。”

卫玉问:“她来了多久?是怎样的人?”

因她相貌出众,态度温和,彬彬有礼,虽然问话唐突,但这些丫头们却也并不计较,很乐意回答:“有半个月了,性子很温和,长得也好。”

另一个大胆些的问:“大人问这些做什么?”

卫玉先前跟顾翰林说话的时候,阿芒还在旁边儿,但是现在她是往内宅来的,所以把阿芒留在外头。

听到这里卫玉就跟那丫头说:“劳烦姐姐出去,把跟着我的那个人叫进来,要快。”

她虽然语声温和亲近,但是言语之中透露一种不容人抗拒的气质,那丫头竟不敢再问别的,只答应了拔腿向外跑去。

卫玉看向剩下的小红:“请姐姐带我去见一见姑娘。”

那丫头稍微迟疑,有些想问她为何要见小姐。是否太唐突不合规矩,但卫玉已经抬手示意:“姐姐请,如果顾老怪罪,都在我身上。”

顾小姐的闺房内。

身着青色衣裙的妇人站在小姐的身后,微微躬身。

在他们面前是绣了一半儿的山水,绣娘指点着,时而握住小姐的手,温柔地教她如何运针。

但是今天的顾小姐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屡次弄错。

绣娘笑问:“听他们说那位卫巡检长得很美,小姐莫不是动心了?”一边说,眼睛却盯着小姑娘纤细的脖子。

顾小姐脸上微红,小声回答:“我以为他是爷爷口中说的小九爷,谁知道不是。”

绣娘笑了声:“那姑娘是喜欢哪一个呢?是那位巡检大人还是小九爷?”

“这……也由不得我做主。”

绣娘看着她娇羞之色,道:“唉,原来小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不过能找到个如意郎君,到底是人间美事,如果顺利的话,定了亲事很快就要过门,从此为人妇了。”

顾小姐羞红了脸。

绣娘靠近她身后,几乎贴着她在耳畔:“其实像姑娘年纪还这样小,一定不知道那些成亲的规矩吧。”

“什么规矩?”

“比如如何伺候夫君之类的。”

她的手摁在小姐的肩头,掌心轻轻摩挲,絮絮善诱。

顾小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捂着脸道:“我不听。”起身想要走开,却正好撞入了绣娘怀中。

不知为何,顾小姐觉着身子一软,竟有些站立不稳。

她闭上眼睛,摸摸额头,喃喃说:“有些头晕。”

绣娘道:“姑娘怕不是被喜欢冲昏了头,我扶姑娘去床。上歇息会儿吧。”

顾小姐心头一甜,含糊答应了声,几乎靠在绣娘身上,向着床边走去。

那绣娘揽着顾小姐的腰,低声笑说:“这会儿是我在扶着姑娘,等您出嫁了,抱着您的就是你的如意郎君了。”

顾小姐的眼前顿时又出现了在爷爷书房里所见的卫玉样貌。

她从小也没见过几个俊美非凡的男人,似卫玉这样相貌的更是绝无仅有。

又听说那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所以一见卫玉金尊玉贵的长相,顿时就情根暗种,芳心倾倒。

这会儿听绣娘提起来,她的心头竟小鹿乱撞,呼吸都开始急促。

等到到了床边儿,顾小姐的腿都软了。任凭绣娘半抱着将她轻轻放倒。

绣娘则死死的盯着顾小姐,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顾小姐口中低低的不知呢喃些什么,满脸绯红,眼中将要滴出水来。

绣娘探手,抚向顾小姐的脸上:“本来不至于如此急促。只可恨那个什么卫巡检,竟然多事……到嘴的羊肉怎么能吐出来?少不得吃了再走。”

顾小姐隐约听见她的声音,身子扭了扭:“烟娘,我有些难受。”

绣娘的手摁住腰带,说:“小姐别怕,我很快来疼爱你。”

顾小姐哼唧了几声,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烟娘手一缩:“谁?”

门外道:“太太那里来人请小姐快些过去。”

绣娘皱眉:“什么事呢?”看了眼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顾小姐:“姑娘有些乏累,才要歇下了。”

门外的丫头说道:“好像还是为了那位小九爷的事,要请姑娘过去商议。”

绣娘见无法下手,有些恼怒,起身往门口走去。

眼见快到门边儿上,绣娘忽然间觉得不对,原来她听出这说话的人是姑娘身边的小红,可小红为什么只在门外?

正要开口,却听门边有人笑说:“姑娘是害羞不愿意见我吗?本来是想让姐姐请您出来的。”

绣娘大惊,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个笑微微的美貌公子,她猝不及防:“你……是何人?”

卫玉笑道:“我是小九的兄长,贸然前来,还请见谅。”

绣娘眼中多了些警惕:“你……就是那个卫大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可是女孩儿的闺房。”

卫玉道:“既然要谈婚论嫁,自然得要家长见过,我跟顾老相熟,不用这么多规矩。”说话间她已经走了进门:“姑娘呢?对了……你是?”

绣娘本要向内,闻言止步,屈膝道:“奴是教姑娘女红的,叫烟娘。姑娘方才睡下了,请卫大人不要去打扰。”

卫玉果然没有向里边儿去,只笑吟吟地看着绣娘:“我也见过许多教人女红的,可像是烟娘你这样貌美的,还是第一次见。对了,之前姑娘手里的那块帕子,是姐姐所绣的么?”

烟娘听卫玉满口称赞自己,大有轻薄之意,又细看她面上:“大人好眼力,那确实是我所绣。”目光从卫玉的脸上下滑,在她的胸前跟腰间徘徊,眼底生出几丝疑云。

就在这时,只听里间有一声响动。

绣娘回头正要走。卫玉及时笑道:“怪不得那花绣的那样出色,我一眼就看到了。对了,不知姐姐家里还有何人?”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绣娘止步。

卫玉回答:“只是好奇。是什么男人如此艳福不浅?叫人羡慕。”

绣娘呵呵一笑:“我还以为卫巡检是个正经人,怎么净说这些调戏人的话?”

卫玉坦然道:“食色性也,又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这会儿里头似乎又有些动静,烟娘皱皱眉,狐疑。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绣娘像是感觉到什么,转身向内奔去。

才到了里屋门口,她猛然惊怔,原本昏倒在榻上的顾小姐竟然不见!

她猛然回头,惊疑交加地看向卫玉。

卫玉刚才故意牵住她,就是为了顾小姐的安危着想,这会儿见人已被挪走,总算松了口气:“哟,也许顾小姐醒了,自己跑出去玩儿了吧。”

绣娘心性狡黠,哪里会想不通。

虽不知卫玉为何会来此,但显然事情败露。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个卫巡检,真想不到你竟然来的这么快。”

卫玉细听外头动静,一边道:“不快哪能行呢,岂能让你再多害一个人。”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或者是天意。”

“天意?”绣娘的目光重又把卫玉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么说也是天意把卫巡检送到我跟前的?”

卫玉一怔。

“顾婉儿等不过是凡品,叫我说,卫巡检才是极品。”绣娘咽了口唾沫。

卫玉心头惊跳:“你……”

绣娘嘿然笑道:“既然卫巡检把顾婉儿弄走,那么……”她猛然跃起冲向卫玉:“你就替了她吧!”

卫玉早就暗中提防,见烟娘来的极快,她手中一紧,悄无声息抬袖一拂。

绣娘不晓得她会点武功,又见她大袖挥动,便不以为意,直到察觉袖子底下有一点锋芒,绣娘窒息,急忙刹住身子。

脸颊刺痛,显然是受了伤,濡湿的鲜血一涌而出。

“好个卫巡检……”绣娘眼睛瞪大,怒恨交加,刹那间张手一扬!

卫玉右手攥着匕首,只觉着眼前白雾飘扬,她察觉不对,立刻屏息,又抬袖遮住头脸,但仍是吸入了不少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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