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因为狠,所以一招致命

楚非池看着没有呼吸,没有温度,没有血色的楚洪山。

他也和楚洪山没什么区别,面上没有血色,身上似乎也没有温度,就连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你总说,等你去世了,我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再也没有人能管我了。可是你不知道,你离开了,我才真的没办法为所欲为。你不让我和郁欢结婚,我就要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你不知道,我觊觎了她十八年。后来乌龙地发现她是我妹妹,我放开她五年。

“五年,匆匆一晃就过去了。你不知道,一千八百二十五天面,我没有一天过得轻松。如果不是她回来,我和她就要错过一辈子。

“爷爷,我想让你当我婚礼的主婚人,想让我的孩子叫你一声太爷爷,想……”

他顿了一下,表情隐藏在昏暗的灯光当中,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为了不让我和郁欢结婚,竟然用了这种方法。爷爷,你这一招,真的很狠。”

因为狠,所以一招致命。

至少近期内,他没办法和郁欢结婚。

他知道还要面对楚家一众,他们对郁欢的谴责,对她的排斥。

他真的要和郁欢结婚,困难重重。

“如果非要辜负一个人,我不想那个人是郁欢。对不起,爷爷。两年后,我会和他结婚。”

楚非池垂下眼,似乎是不再敢多看楚洪山一眼,他为自己的不孝,为自己的自私向楚洪山道歉。

而后,他迅速地退出了楚洪山的房间。

入殓师着手给楚洪山化妆,把他移到水晶棺材当中。

守灵。

整个楚家陷入一种黑色的阴沉当中。

楚非池守了两天的灵,彻夜未眠,也鲜少进食。最后,沈水北敕令他回去休息。

小陈开车把他送到蓝湾。

……

回蓝湾的时候是清晨五点,他在楼下抽了几支烟,才去洗澡。

冲掉一身的疲惫和烟味,他轻声进房间。

房间一片漆黑,他凭着记忆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整个人陷进床当中,然后伸手一捞,把郁欢抱在怀中。

郁欢浅眠,在楚非池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彻底地醒了过来。

然后,被带进了他的怀中,鼻翼间传来沐浴**的香味,也感觉到他全身都非常的疲惫。

她往他怀中缩了一些,抱紧了他。

“抱歉,吵醒你了。”他低语,声音是带着疲惫的沙哑,“再睡一会儿,还早。”

“没有,本来就睡不着。”她回道。

“那就陪我睡一会儿。”

他的下巴顶着她的脑袋,说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她的头顶。

“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下来,很快入睡。可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楚非池睡觉的那三个小时,保持着抱着她的动作,一刻都没有松开。

她就在他的怀中待了三个小时。

等着他渐渐转醒。

一缕阳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照了进来。

“几点了?”他并未睡醒,两天不眠不休,三小时的睡眠哪里够?

郁欢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刚刚九点,你再睡会儿。我起来给你煮点吃的。”

她刚要起来,就被楚非池摁下。

“别忙了,不想吃。”哪里是不想吃,是不想看郁欢忙碌。

重新回到他的怀中,只觉得房间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欢欢。”他叫她。

“恩,我在。”她答。

他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连贴着他的胸口,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们暂时,不领证,好吗?”他询问。

其实哪里是询问,是楚非池通知她一声罢了。

她知道。

“好。”她回。

她没有不可理喻地说着不行他们必须马上去领证,因为他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她不想让孩子没名没分。

她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说着他已经向她求婚,许诺了一切,没道理现在收回。

她说,好。

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对不起,爷爷刚刚去世,我没有心情去办婚礼。”他已经违背楚洪山的意愿和郁欢在一起,他做了那么多不孝的事情,是该受到惩罚了。于是他向她解释。

“没关系。不结婚也没关系。”她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一点波澜,不生气,不愤怒。

楚非池眉头一皱,很自然地感受到了郁欢语气当中的不对。

“我没说不结婚。”

“你再睡会,我去给你煮点吃的。我也饿了,想吃东西。”她拍了拍楚非池已然僵硬的手臂,正好是他受伤的左臂,上面依然缠着纱布。

她怔了一下,但是毫不犹豫地挪开了楚非池扣在她腰间的手,利落的起床,把男人独自留在床上。

身体依然很疲惫,但是楚非池的脑子很清醒,从未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昏暗中,他看着郁欢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然后把门轻轻关上。

关上的是门,似乎也关上了她和楚非池之间的那道门。

他躺在床上,脑海中挥之不去地是楚洪山的画面。

躺在水晶棺材里面的他,躺在病床上的他,早年严厉教导楚非池的他……

从出生到现在,他见过奶奶去世,见过大陈倒在血泊当中,也亲眼见楚洪山躺在棺材里面。

奶奶去世那一年,他常常失眠,回想奶奶临终时候的模样。

大陈去世之后,他是彻夜彻夜的失眠,需要药物才能勉强入睡。

楚洪山去世,只有刚才搂着郁欢,他才勉强睡了三小时。

他只是不习惯把最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因为他是男人,是楚家的男人,就不能悲伤,就不能有任何软弱的表情。

昏暗当中,他沉沉的呼吸,眉头紧紧地蹙着。

却也只是片刻,他便翻身起来。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要赶回楚宅,明天是楚洪山的追悼会和出殡仪式,他作为长孙,缺席不得。

他也不想缺席三天的守灵。

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做的。

洗漱一番之后,楚非池换上了整套黑色的衣服,刮掉了下巴上的胡茬。

至少现在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些。

唯独眼底厚重的红血丝出卖了他。

推开门,他往楼下走去。

听到楼下有声音。

只有郁欢一个人的声音,客房的门还关着,沈望舒估计还在睡觉。

越往下走,郁欢的声音就越发的清晰。

“你现在在哪儿?”

“……”

“你知道了?”很明显,是对方说了什么让郁欢十分的意外,“乔虞告诉你的?”

“……”

“好,我等你。”最后,郁欢的声音又轻了下来,再把电话挂断。

锅里煮着清粥,接完电话之后,她也无暇再去翻动。

闻到淡淡的焦味,楚非池才走过去,把火关掉。

“等谁?”他问。

郁欢看到楚非池,愣了半拍,才说道:“我哥来宁城了。”

郁乾。

楚非池点了下头。

“他知道陈曼怀孕了。”她补充。

是乔虞说的,刚才楚非池听到了。

“知道也好。”他没做过多的评价,“粥烧糊了,我给你弄点别的吃,你去外面等着。”

他走到冰箱那,打开,拿出了牛奶,鸡蛋,面包,准备做早饭。

忽如其来的,郁欢从背后把他抱着。

“别闹,我手上都是东西。”他轻声道,语气中没有半点不耐。

“非池,你累吗?”

楚非池的背脊忽然僵直,薄唇微微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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