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荔枝糖55

溺水的窒息感,层层叠叠。

陈知礼像身处一片巨大的旋涡。

他被吞噬,被拉扯,无处可逃,无力抵抗,只能任由身体浮浮沉沉。

唐念其实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然而理论与实践总归是不一样的,她只能一点点试探,尝试着碰触,动作缓慢又生涩。

她的手又滑又软,但手指是没有肉的,摸起来有些骨感,这也加剧了对感官次级。

唐念把脸埋在他的颈间,耳朵被他灼热的呼吸烫的滴血,还在本着好学的态度认真询问:“荔枝,IsthatOK?”

陈知礼嘴唇动了动,却没回答,他怕一出声,会泄露出一些……不太雅的声音。

车外灯火喧嚣,来往是如注的车辆,偶尔有路人经过,欢声如织。

他抬眼,漆黑的眼眸望向怀里的姑娘,她刚哭过的眸子水盈盈的,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痕,像海妖的眼,神秘又迷离。

“……”

他低首去吻她的脸颊,他的手臂肌肉紧绷着,右手手心紧紧贴着她的腰线,往怀里压。

唐念不自觉屏息,心脏跳动的幅度带动手掌的力度,男人的rea给了她更好的鼓舞,她红着脸又问他:“IsthatOK?”

她明明就在他怀里,他却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她掌控着。陈知礼深呼吸,熬过这段如蚁撕咬的麻,才哑着声音回:“可以。”

唐念抿唇笑了笑,眼波流转,牛奶肌都染上绯红,像柔软的草莓布丁。

陈知礼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神色暗沉。

他的甜甜太美了。

好想吃掉。

……

……

一小时后,陈知礼把车开回云水湾,唐念坐在副驾驶,用纸巾反复擦拭发烫的掌心。

她有点后悔了,一开始,她就是单纯想对他好一点,不想总让他付出,想主动一点,结果主动完的后果是手臂虚软,手抖的拧不开瓶盖。

回到云水湾,陈知礼在车库停好车,打开车门要去抱她,唐念无语:“我只胳膊酸,不是腿酸,你抱着我也没用。”

“一会儿给你平衡一下。”

“这要怎么平衡?”

“用月退来一次?”

“……”

他在口出什么狂言啊!

唐念睁大一双鹿眼,打在他肩膀上,只是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倒像小猫在踩奶:“你还是不是人了,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的!”

陈知礼只是笑。

人的欲望还真是无穷尽,吃过美食之后寻常食物就难以下咽。

时刻想着再吃一次。

出了电梯回到1201,刚开门屋内的灯便亮起,随之响起的还有小苏的声音:“欢迎主人回家,有什么吩咐吗?”

陈知礼:“浴室放热水。”

小苏:“好的,水温已为您调至36度,浴缸即将

放水,毛巾在烘干机里,浴室地滑,要小心哦。”

陈知礼低声问她:“想去洗澡吗?”

唐念:“嗯。”

陈知礼把她抱进了浴室,直接放到了洗漱台上,弯腰去帮她脱掉袜子,含笑问:“礼尚往来,要不要我也帮你一下?”

她脸上刚下去的热度又回温了,他是米青虫进脑把脑干啃掉了吗?

唐念气愤地推开她:“我自己来!”

陈知礼勾了下唇:“好,有事喊我。”

唐念看着他把她的袜子扔进脏衣篓,转身要走,连忙喊他:“那我洗完澡穿什么啊?”

陈知礼:“里面有睡裙,你晚上先穿一下,你的衣服我一会儿放洗衣机,烘干完明天就能穿了。”

唐念睁大了眼睛:“睡裙?你家里为什么会有睡裙!”

陈知礼忍笑:“你觉得呢?”

“你留宿过别的女人!”

枉她今晚对他这么好。

唐念就要从洗漱台往下跳,被他一把抱住,陈知礼笑着说:“想什么呢,专门给你准备的,和你穿的这双拖鞋一起买的。”

“拖鞋?”她发现了盲点:“拖鞋不是很早就买了吗,你那时候都没有和我在一起,为什么给我准备睡裙?”

陈知礼没说话,倒是唐念察觉到了他的心虚。

“原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她就坐在洗漱台上,拿脚尖一下下踢他的腰。

陈知礼浅笑,抬起胳膊,按住了她作乱的小腿:“这个词不好,准确的说我这是……”

“蓄谋已久。”

唐念望着他不似玩笑的眸子,抿了抿唇,得意道:“那你现在美梦成真了。”

陈知礼笑着说:“是”

说着,他凑上前似乎是想亲她,唐念也没躲,闭上眼安静等待,只是这个吻迟迟不肯落下,她再次睁开眼,看着男人含笑的眸子。

“好啊,你耍我。”唐念佯怒,挣开被他按住的双腿就要踢人。

陈知礼非但不躲,还趁机挠了下她的脚心,在她即将反击之前,急忙闪身出去,还贴心替她关好了浴室门。

唐念:“……”

幼稚鬼。

没一会,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家里有两套卫生间,唐念用的客卧那套,半小时后,她擦着头发走出来:“有吹风机吗?”

她在浴室没有看见。

陈知礼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抬眼看她一眼。

他的姑娘只单穿件清凉的真丝吊带裙,露出的肌肤细腻白皙,她弯着腰擦头发,背后那对漂亮的蝴蝶骨随动作扇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画面冲击有些大,陈知礼不由喉结滚了滚,说了声“有”,起身去主卧的卫生间拿下墙壁上的吹风机,走回来:“我帮你吹?”

唐念点点头,用毛巾吸掉发尾的水,坐到他旁边。

陈知礼还没给这么长的头发吹过,动作不太熟练,一缕缕

拢在掌心,又怕扯痛了她,对待每根发丝都极其珍重。

唐念被吹得有些困,脑袋直往下点,吹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关掉吹风机,附耳轻声说:“宝贝儿今晚辛苦了,去睡觉吧,好梦。”

唐念原本都忘记了,他这一句“辛苦”,让她再度回忆起几小时前的旖旎画面,羞得扔了个抱枕给他。

陈知礼笑着躲过:“晚安。”

唐念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

入睡前,她脑子里想了太多东西,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中似乎还做梦了,不过不是陈知礼说的美梦。

她梦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天井里,四周都是高楼,有无数穿着附中校服的人趴在围栏边看她。

那些人面目全非,她看不清脸,但声音刺耳无比,叽叽喳喳的吵的她心烦。

“她就是唐念啊,就是学校门口那个疯癫癫的男人找的女生吗?”

“就是她。”

“他们认识吗?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肯定认识,不然那男的为什么来找她。”

“那她怎么不出去说清楚啊,好烦,学校也不管,那人酒每天都蹲在校门口,太吓人了,我最近都不敢自己回家了。”

“谁知道呢,估计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吧。”

嘈杂的声音中,唐念隐约看到有个男人朝自己走来。

她同样看不清他的脸,只模糊地识别出他穿了一套脏兮兮的工装,胡子拉碴,声音嘶哑的厉害。

他在喊她的名字,叫她:“甜甜!”

本是亲密至极的乳名,从他口中说出却如同恶鬼在嘶吼,唐念本能的害怕,她想跑,脚下却灌了铅一样一动不能动。

她挣扎着,抗拒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越走越近……

心里不受控制的生出恐惧。

“唐念——”

这声音仿若晨钟暮鼓,她那颗恐惧浮躁的心竟慢慢安静下来。

唐念迷迷糊糊地睁眼,周遭的嘈杂霎时间如潮水般的褪去。

她没有回到学校,她躺在柔软的床垫,身上睡裙被汗水浸湿,缓了好一会,与男人浸透着关切的眸子对上视线。

她立马坐起来,去搂住他的腰身,闻着他身上浅浅的薄荷香,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陈知礼轻拍着她的背:“做噩梦了?”

唐念:“嗯。”

陈知礼:“梦到什么了?”

唐念:“梦到我回到附中,周围人都在说我坏话。”

陈知礼光是听着就心疼的无法自抑,手停在她背上轻轻拍着:“都过去了。”

唐念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可能是昨天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没事的,我不经常做噩梦。”

陈知礼嗯了声,拿过她床头的手机,设置了紧急联系人,只需要按四下电源就会给紧急联系人发送定位信息。

他很严肃地说:“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准再瞒着我,听到了吗

?”

唐念点头:“嗯。”

今天是工作日,陈知礼要去西苑医院,而唐念是要回实验室,两人不顺路。

唐念就吃早饭时就给Bulbasaur发了条指令,让它从学校自己开过来接她。

早上八点,唐念卡点走进实验室。

刚进实验室,她就感觉到屋里氛围有些微妙,原本吵吵闹闹聚在一起的几人在看见她进来的瞬间惊恐地分开,表情怪异,纷纷低着头回工位去工作了。

唐念也不是敏感,她只是经历过后,对这种感觉太熟悉。

他们刚刚聚在一起是在讨论她。

可她有什么好讨论的。

难道是因为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被发现夜不归宿了?

不可能吧,这群工科科研狗哪有这么心细。

唐念没想明白,慢吞吞回到工位,把书包放一旁,刚拿出电脑登上微信,就看到杨蓁蓁的微信疯狂跳动。

杨蓁蓁:【咱学校上热搜了,那女生是不是你啊,你快去看看吧。】

后面跟了个链接过来。

热搜?

什么热搜。

唐念有点懵的点进去,大标题直接刺痛了她的眼,心脏也在一瞬间跟着骤缩。

【揭秘T大学术妲己与导师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发博者连名字都叫【举报T大某研究生学术不端】是个小号,看来是为了这篇微博专门注册的。

博主自称在T大读博,拥有优秀的本校科研经验并发表过4篇SCI,进入某重点实验室之后一直被打压,干边角料的工作,接触不到核心实验,导致无成果产出即将面临延期。而这位“学术妲己”却利用美色勾搭PI,才研一就让其帮自己写论文发顶会,强行扭曲某比赛的规则拿下冠军,导致赛车手被迫失业,职业生涯完全被毁。

微博还贴了照片,是一张偷拍,镜头聚焦在混乱人群之中拥抱的两人,照片很糊且没有拍到正脸,但熟人一眼就认出这是陈知礼和她,正是DeepRacer比赛的那天。

T大这种顶尖学校一有风吹草东很容易上热搜,而且还是学术不端这种大问题。

唐念大脑嗡了两声,呼吸似乎停滞了几秒,她都不用点进下面的评论,就能知道里面有多腥风血雨。

杨蓁蓁:【是胡铭。】

杨蓁蓁:【肯定是他,什么前途被毁,屁,明明是他自己违规被车队开除的,还想把屎盆子往你身上扣,不要脸!】

杨蓁蓁:【不过你别急,排名很往后,估计没多少人信的。】

不是胡铭,唐念心道。

胡铭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实验室的内部细节,更不可能知道“PI”这种业内专用称呼,何况他现在住着院,哪有心思搞这种事。

一定是实验室里的某人。

唐念直起身子,视线在实验室扫视了一圈,大家都低着头,有条不紊做自己的事,旁边大师姐也在看论文。

实验室的表面一片祥和,没有任何异常。

她回过身去问猴哥:“侯师兄,你看到热搜了吗?”

猴哥喝咖啡的手一抖,闪躲着她的视线:“什么……什么热搜啊,我没看啊,我不知道的。”

这反应实在太明显,让人看不出都不正常了,既然猴哥知道,估计实验室其他人也知道了,只是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议论。

那么陈知礼呢?

恍然间,一种从头至脚的寒冷忽然从脚底往上蹿。

这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谁想搞她都不应该牵扯到他,他坦荡的职业生涯不应该沾上“学术不端”、“科研造假”这样的污点。

她比谁都明白流言蜚语的可怕之处。

他怎么能经历这些。

他又怎么可以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她都能想象的到,如果这件事散播开,不管真想如何,以后他走在学校里,同校的老师,和他一起工作的同行,甚至实验室的同学们又会拿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呢?

唐念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跑出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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