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上卓欣兰戴着蓝牙耳机，抱着手机，肩膀时不时耸动。
秦何弦坐在她旁边总担心她会忍不住叫出声来，引起老师的注意。
好在这位专业级别的不务正业人士一直到下课铃响都没犯那种低级错误。
“看什么呢你？激动成这样？”秦何弦也忍不住好奇。
卓欣兰把屏幕送到她眼前，一脸气愤：“看这个up主，拍了一个推荐安神茶的视频，弹幕笑死我了。本来他一个劲儿地推荐，结果好多弹幕留言都说他做广告，收钱推销，根本没人信他。弹幕留言都怀疑他被绑架了，让他眨眨眼做暗号。”
秦何弦倒是没看过这个视频，便让卓欣兰把链接发给她。
“你说气不气人！这些人自己没喝过就说别人的茶是骗人的，没有用！凭什么啊！”卓欣兰道，“而且他们造谣说的话那么难听，要我就告他们！”
秦何弦听了，不禁莞尔一笑：“你也没试过安神茶，怎么就知道这茶是真的呢？”
自从开学的时候冯晓提了一句，卓欣兰就对安神茶来了兴趣。
她时不时在网上看到相关报道和讨论都会留意，渐渐地竟然成了这茶叶的“精神股东”。不但到处宣传，还注册了宣州大陆的APP去参加抢购。
卓欣兰道：“我倒是想试试呢，但是根本抢不到啊！”
秦何弦正想说自己这有可以给她一些，却听到一句刺耳的嘲笑：“又是这个微商茶叶。真是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这玩意你们也信。”
抬头一看，果然是冯晓。
卓欣兰不高兴了，撇撇嘴：“不是微商啊，人家证件齐全，是正经的国货企业呢。”
说完她又冲秦何弦做了个鬼脸，小声道：“这人真讨厌。”
秦何弦耸耸肩。
她也讨厌这个冯晓，倒不是因为他反对安神茶，而是因为他说话的态度。
冯晓喜欢往女生堆里凑，和女生搭话，尤其喜欢对女生讨论的话题指点江山，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优越感。那眼神时不时就像在说“你们都很蠢”——这能有人喜欢吗？
他们班没几个女生喜欢这人。
冯晓被卓欣兰一怼更来劲了，一脸不屑：“屁的国货企业，就是微商。就算有证件又怎么了？它卖的是茶叶，吹的是疗效。它吹的那些功效可能吗？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是骗人的。你们还大学生呢！”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安神茶的效果是不可能的？”秦何弦不解，“你试过吗？还是有实验分析报告？”
冯晓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挥了挥手：“不用试！也根本不用做实验，浪费时间！想也知道，怎么可能！”
秦何弦微微皱眉。
如果从不知情的角度来讲，作为一个接受科学训练十几年的大学生，要相信安神茶的功效确实比较难。所以对冯晓一直以来的质疑和攻击，她从来也没真正生气，顶多就是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
可即便是科学，不还有一个实践精神吗？
就算你不想尝试，起码也做做实验，拿出科学分析的结果再说话吧？
好吧，虽然她也不知道灵气在实验室里能不能被检测出来……
正想着，卓欣兰已经发挥自己强大的搜索能力，几分钟之内找到了好几篇现身说法证明安神茶功效的文章、照片、朋友圈等等，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叫做段晓雨的偶像明星，她在微博上晒了自己抢到的安神茶，并且表示自己现在“离不开它了”。
秦何弦看了一下，这个段晓雨好像还挺有人气的，是从韩国回来的偶像，在国内外都有不少粉丝。她这个微博发布之后，引来无数粉丝的好奇询问。也有识货的认出了这是安神茶，继而给大家科普它的来源、功效以及现在有多火等等内容。
卓欣兰：“看！明星都在用它，说它好呢！”
没想到冯晓更加肯定地说：“买这种流量明星推广不就是微商惯用的招式吗？这么急功近利，更显的它是个骗人的东西。”
“人家谁接推广了？晓雨根本没说安神茶的名字，是被粉丝扒出来的。如果真是明星推广，会连名字和链接都不带？”
冯晓：“呵，什么粉丝，水军罢了。低级伎俩。”
“你怎么这么阴暗，看不得别人好。”卓欣兰又找出一篇小红书上的推荐，“看看人家安神茶的公司，每天限量销售，根本抢不到！要是骗钱，还搞什么限量啊！”
“幼稚，就是骗钱才限量啊。”冯晓自信满满，“饥饿营销没听过吗？”
秦何弦懒得听他们吵这些。她径自打开了卓欣兰发来的链接看了一遍，觉得这个叫大力同学的up主还真是挺有心，推荐视频也做的挺全面，挺有意思。将视频发到公司群里，让李晴可以考虑以后参考这样的视频做推广。
李晴和她的部门的员工其实早就看到了这个视频：“好的老板。不过咱们现在供货量远远不足，每天限购只有这么多，如果再增加推广可能会加大抢购难度，引起顾客不满。”
秦何弦当然知道她说的情况。
新系统上线之后，他们就有了更加全面具体的用户数据。从注册用户，到每次参与抢购的人数，目前的用户群体和购买潜力都有统计。
根据赵宇的汇报，每天抢购顶级安神茶的成功率在150分之一左右，参与抢购的人数在一万多人左右。
这个统计也让秦何弦觉得有些奇怪——这数据不对吧？如果真有这么多人买安神茶，御宝图上的福泽值怎么会涨这么慢？刚刚才到一万。更不要提这一万里面还包括不少亲朋好友共享一壶茶的情况。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虽然抢购人数超过一万人，但是实际买到安神茶的人并没有这么多。这里很多都是帮别人抢茶叶，或者是想自己买来喝，但是从来没有抢到过的“脸黑一族”。
“别担心，供货量提高我会安排，相信很快就能增加了。”秦何弦在群里道。
这不仅仅是为了公司继续扩大，也是为了更快地增加福泽值。要知道御宝图再度升级，达到三级之后，需要十万福泽值才能再升级。而现在，受限于安神茶的供应量，每天的福泽值增加速度仅仅是千人上下。
下午原本没课，秦何弦却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学校天文与空间科学专业的办公区，按照通知找到了多功能会议室。
刘京教授团组研讨会便安排在这里。
因为刘教授研讨会非常受欢迎，很多人都想参加。但是毕竟会议室空间有限，为了保证研讨会质量只能限制参加者必须是研究生级别，还要相关专业。
然而每年刘京会从自己教的选修课中，通过调查问卷等方式筛选两三个学生参加研讨会。
今年被选中的人里就包括了秦何弦。
秦何弦开始是抱着犹豫，给老师个面子的态度来参加研讨会的。
她原本毕竟不是专门学科学的，虽然看了不少天文学书籍，学习了大量基础知识，却仍旧只能算个业余爱好者，远远称不上专业。再加上她的英文基础不行，听到论文讨论，看到那些英文字母就头晕脑胀。
然而参加了一两次之后，她却渐渐来了兴趣，也改变了态度。
刘京教授的研究方向是宇宙学，但实际涉猎方向非常广，对射电天文学、搜寻太阳系外行星等都有着浓厚的兴趣。而他的研讨会有时候还会邀请其他学科的老师，比如生物学、化学、信息科学等来作报告，进而讨论交叉学科的发展和研究情况。
内容前沿新颖、话题自由、思路开放、讨论气氛好，也怪不得受到不少学生的喜欢，在全校都很有名。
除兴趣之外，秦何弦积极性变高还和自身学习情况有关。
成为修仙者之后，她的学习能力变强了，看书、理解问题都特别快，虽然不能像吃了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一样秒学，但也差不多了——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做题举一反三，思路灵活，甚至连英语这样需要靠反复练习发音技巧，积累使用经验的能力也提高特别快。
从磕磕绊绊，长句基本看不懂，到能流畅阅读专业论文也就是两周的时间。
秦何弦刚坐下，就见冯晓也走进来。她微微皱眉——这人怎么也来了？
她可不记得刘京教授选的三个人里有这个人，之前他也从来没来过。
只见冯晓进来之后径直走到站在讲台前的一个中等偏瘦身材的年轻女孩旁边。她穿着深色衬衫和牛仔裤，梳着马尾辫，看上去干练而自信。
秦何弦知道这人是刘京的博士生，好像叫王薛琳。
“师姐！”冯晓笑着对那女生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王薛琳点点头：“你一会儿就坐在后面，别说话。”
冯晓比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没问题！”
说完，他转着头四处张望，刚好看到了秦何弦，便冲她挤了挤眼睛，随即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凑了过来：“何弦！我以后也来参加这个研讨会了，咱们一起啊？看见了吗，那是我高中师姐，刘教授的研究生！”
“哦。”秦何弦不置可否。
冯晓又自顾自地念叨了几句，炫耀他和这位师姐关系多好，以后可以帮忙提携她。也不管秦何弦是否理会。说完了，他又坐回到王薛琳旁边去，在她旁边嘀嘀咕咕。
正在这时，刘教授走进会议室。
“好，时间差不多了。”他看到坐在报告位置上的学生，“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