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几日后, 吴老太屋里的赵婆子来二房寻吴二郎。

说是吴老太病了,让二郎君去瞧她。

吴二郎和冯氏只能往她屋里去一趟。

“我可怜的儿媳啊,我可怜的季姐儿……世上怎会有这等子狠心之人啊。”

昏沉的屋里弥漫着一股药渣滓味,她躺在炕上, 身上盖了三床褥子, 嘴里念叨着柳氏她们娘俩。

她是前日知晓的,知晓后便病倒了。

“老太太, 郎君和娘子来看您了。”

话音刚落下, 屋里门口的布帘子就被撩开了。

“屋里这样暗沉, 怎麽不给老太太点两根烛?”

冯氏问的赵婆子,赵婆子不好接话。

不是没有烛,吴老太箱笼里面藏了八根烛,可她不舍得点,说是留到年节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娘,儿媳给你拿来两包蜜饯, 药苦, 你喝完塞嘴里一颗。”

冯氏也不在意赵婆子没回话,走到吴老太的炕边,从崔儿手中接过来两包蜜饯, 放到她炕上。

吴老太不待见她, 见她过来,连忙把脸转向了炕里面。

冯氏见她炕上,乱七八糟的, 喝过的药碗还摆在枕头边上,油腻打结的头发窝在早就包浆的软枕上。

炕下还摆着一个用过的,有味的木桶。

“赵婆子,你就是这样伺候老太太的, 这药碗怎么不收下去。

还有这木桶,摆在这作甚?

看这屋里乱的,你们一个个都瞎了不成?”

冯氏冷着脸子,骂赵婆子。

这屋里哪还是人能待的地儿。

“也不说给老太太用热巾子擦擦脸,把发给洗了。

你们仗着老太太不说你们,你们就这样偷懒欺主。”

“娘子……”

赵婆子委屈的不行,冬日天冷,老太太腌臜惯了,她自个不愿意洗,怎麽能怪到她头上。

她求助似的望向吴老太,想让她替她说句公道话,可吴老太就像耳聋了似的,连脸都没有扭过来。

赵婆子见她这样,气的肝疼。

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只能端着碗提着尿桶出了屋。

吴老太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见赵婆子出去了,这才转过脸,看向吴二郎,故意没看冯氏。

“二郎啊,娘这次怕是不行了。”

吴二郎上前来,握住了他娘朝他伸过来的手。

“娘,你这次又是哪里难受,我去给你请大夫来。”

“二郎,娘不诳你,这次娘是真病了。

娘心里难受……你要是孝顺,你就把你大嫂她们追回来,让她回来伺候我,说不定我的病就能好些。”

吴老太说着说着,泪儿从那松垮的眼里流了出来。

“娘,你别这样,大嫂和季姐儿已走了这些天了,还如何能追回来。

再说了,是大嫂执意要回泉州,爹和三弟妹拦都拦不住。”

吴二郎看到他娘这样,板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的动容和担忧。

“你,你怎麽这样狠心,要不是你赶她们娘俩,她们娘俩会回泉州老家吗?

你大哥走的早,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你这个当叔叔的,还这样对她们,你对得起你大哥吗?”

吴老太用手拍打着吴二郎,埋怨着。

把她们娘俩赶走,让她们娘俩咋活啊,俩人孤苦无依的。

“我只说在府外单给大嫂和季姐儿赁个屋住,从没有赶她们之意。

娘之前让从没有管过家的大嫂管家,冯氏心软,便让出来了。

可你看大嫂是怎么管的家。”

“你这是在怪我,你大嫂是吴家长媳,咱又没有分家,这个家本来就该她管。

她又是守了寡的人,不管家的话,岂不是让有些人给欺负死。”

吴老太说着,还不忘斜了一眼旁边的冯氏。

“你们一个个,就是看不惯我对她好。

我就要对她好,你们不敬着她这个大嫂,都踩她,我偏要抬举她,让她管这个家。”

上次吴老太也是这般装病,各种闹腾,说什么都要让柳氏管家。

“谁欺负她了?”

吴二郎见他娘话里点他的大娘子,立马扒开了他娘的手,

“娘若是实在离不开大嫂,那我让人护送娘,也回泉州。”

“大娘子,娘无恙,咱走吧。”

“二郎,你个没良心的……亏你还是个同知相公。”

吴老太见这俩人要走,抄起身下的软枕要砸人。

没砸到冯氏,倒是砸到了端着热水准备进来与她擦脸的赵婆子。

“老子娘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被砸倒在地上的赵婆子,铜盆里的热水淋了她一身。

她坐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欲哭无泪。

吴老太病倒了,柳氏又回了泉州,吴家就只剩下了三房儿媳祁氏。

祁氏也不想管,大嫂柳氏弄出个烂摊子,谁管谁吃亏。

吴老太爷原是想让冯氏继续管家,可冯氏不愿意,说要忙着给元娘备嫁妆,不得闲。

最后只能落在祁氏头上。

祁氏和柳氏不同,她不瞎逞能,账上没钱,她就去要,让她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这是不能够的。

没钱,那就一块挨饿。

她去找吴老太拿钱,吴老太闭着眼,在炕上装病,装睡。

都是吴家的儿媳,大嫂柳氏管家,婆母吴老太就给拿钱,拿料子,拿首饰的。

她管家,一个铜板都不给她。

没法子,只能去找吴老太爷要了些银钱。

后面吴家铺子里的钱收了上来,一共是四十八贯。

吴老太听闻账上有钱了,身上的病登时好了,还说要管家。

好在吴老太爷不糊涂,不肯让她管。

腊月中旬,

二房着实忙了起来,不仅要准备送到汴梁的年礼,还有送到大名府的。

冯氏的姐姐嫁到了大名府,往年送到大名府的年礼,就要准备两车。

还有与一些姨妈,姑母的礼……来往的旧相识,也是要送的。

每年这个时候,是让冯氏最头疼的时候。

礼不能轻,也不能太重,还要捡青州的特产。

每家给多少礼,姑母爱什么料子,姨妈家的姐儿要出阁了,送些什么添妆。

汴梁的嫂嫂比她们家门楣高,送什么才能入人家的眼。

旁人都以为这官宦人家的正头娘子是享福的,其实不然,各有辛苦。

冯氏还没理出头绪来,汴梁那边已经来了信。

随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车子年礼。

不是冯氏娘家,而是与元娘定亲的伯府。

人家信里询问,元娘的嫁妆备的如何了,信中还提及了宋家小娘子的嫁妆单子已经送过去的事。

这宋家小娘子是元娘未来的妯娌。

冯氏哪里不晓得,伯府范家是来催嫁妆单子了。

“元娘才九岁,这个时候就催嫁妆单子,是不是太早了些。”

冯氏屋里摆着四个打开的箱笼,两个箱儿都是些绸子,缎子。

剩下的两个箱儿,其中一个装的是杂物,其中有两柄缂丝团扇,极为挑眼。

那扇柄不是常见的棕竹,而是一截白玉,缂丝价儿贵难得,冯氏的嫁妆里也就只有两把。

还是她出嫁的时候,她嫂嫂给她添的妆奁。

这样的扇儿,也只有汴梁高门人家才使得。

冯家在吴家面前,是高门,但在汴梁那边,说是高门,只怕会让人耻笑。

如冯家这样的小官之家,在汴梁不知有多少。

剩下的那个箱笼里,装的是一抬炕屏,算不上有多好,只是绢面上绣的仕女像有些考究,便也搬了出来。

“过了年就十岁了,人家都催了,咱也只能赶快为元娘备嫁妆。”

冯氏放下伯府来的信,又拿起了元娘的嫁妆单子,上面连陪嫁几匹缎子都写的一清二楚。

单子已经写完了五张纸,可还是不够。

“把这两柄扇儿,都与元娘做陪嫁吧。”

写在上面,也能体面些。

“娘子……三姑娘也不小了,她的嫁妆也备了起来,这扇儿不与她一把吗?”

卢妈妈忍不住说,元娘的嫁妆都快要掏空冯氏的陪嫁了。

好的都挑了去,剩下的才能轮到三姑娘。

三姑娘出嫁的时候,要是嫁妆单子上没有一两件好的,怕是婆家会看轻。

“我的陪嫁里,还有几柄泥金的扇儿。”

伯府那样的人家,放到汴梁也算是高门子,元娘的嫁妆要是置的薄了,伯府那边会有怨言。

元娘嫁过去,姑婆不喜,到时会受磋磨的。

“要是三姑娘看到你给元娘置办的嫁妆这样厚,她心里怕是会不好受。

都是你生的,也不好薄了她。”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的道理,连卢妈妈都晓得。

“我手里就这么多的银钱,这么多的物件,若是给她们仨人平分,元娘的那份,就不能看了。

伯府见到这样的嫁妆单子,怕是要退亲。

即使不退亲,元娘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吗?”

她只能先紧着元娘这边。

冯氏心里还有其他的计量没有说出口。

她二女的亲事还没有订下,想来是越不过元娘的。

姐妹俩人,将来一个是嫁高门,一个是嫁下门。

她的嫁妆怎么能和元娘的相比较。

给二女置的薄些也无妨。

“咱这样的人家最难了,听说有的人家,为了给女儿置办嫁妆,连宅子都给卖了。

这嫁妆攀比之风,愈发严重,害的咱也要掏空家底置嫁妆。”

卢妈妈口中的事,冯氏也晓得,还是汴梁四品京官家的事。

她当年出嫁,家里给她筹备嫁妆,也是费了不少银钱,如今轮到她给自己女儿置办,更甚从前。

“以后咱二房在吃穿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告诉胡娘子一声,今年除夜,别做那么多菜了。

这平日里的肉食,能减的也都减掉吧。

银钱都是省来的。”

这什么事都挤到一起来了,又要置办年礼,又要置办两个女儿的嫁妆。

南边遭灾,又影响了青州,使得米价,肉蔬都贵了不少。

冯氏如今也晓得银钱不趁手是什么滋味了。

……

“元娘,你瞧,如今灶房里的胡娘子,真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从灶房提回来饭的银枝,进了屋。

元娘的屋里,到处透着一股子官宦人家小娘子的贵气。

糊窗子的布用的都是从整匹绸子上剪下来的。

她见了坐在椅子上描大字的元娘,说起了胡娘子的不是来。

一边说,还一边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端了两碟儿到元娘跟前让元娘瞧。

元娘脖子里戴着一个银项圈,银项圈下面是把做工精巧的银锁。

梳着双丫髻,脸庞儿两边还留出了一小撮细发,用红绳绑了。

发髻上戴着镶了真珠的头花。

她和冯氏不同,性子有些骄纵,拿眼儿瞅人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元娘还没说话,她的奶妈就从屋里走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湖色的绸子衣裳,屋里的丫头都叫她周妈妈。

周妈妈见这个小蹄子,又在元娘跟前挑拨是非了,脸子都沉了。

银枝见她出来,吓的立马低下了头,仿佛鹌鹑似的,把那两碟儿菜匆匆的又拿了回去。

“下次让我发现,你再这般,我就去告诉娘子,让她卖了你。”

周妈妈走到她跟前,疾言厉色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了。

“妈妈……我不敢了,我只是气不过胡娘子给咱屋里的菜。”

银枝连连认错,她知晓周妈妈不是在与她说玩笑话。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那点小心思,日后你就别进屋来伺候了,换上旁人来。”

周妈妈的一句话,把银枝赶出了屋。

银枝的脸子都白了,想哭都不敢哭。

周妈妈看了一眼这几个菜,然后来到元娘旁边小声解释道,

“姑娘,娘子屋里吃的也是这般。

南边遭了灾,咱二房日子不好过。”

“我娘手里是没银钱了?”

元娘有些不解。

“银钱有是有,只是今年五月里,娘子嫌自己箱笼里的缎子,放的颜色不够鲜亮了。

让人去南京给姑娘置办新缎子,仅是缎子,就花掉了一两百贯银钱。

姑娘的嫁妆是一桩事,府上人情往来,哪个不需要银钱。

咱二房的下人又不少,这到了年关,又要出去一大笔银钱,置办年礼……”

冯氏原本想把自己嫁妆里的缎子给元娘的,这样能省些银钱。

可那些缎子在箱笼里放的毕竟有年数了,比不上新缎。

“如今咱家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外面有的人家都断了炊。”

元娘是周妈妈奶大的,她比谁都疼她。

把这些事与她讲了,哄的她用了饭。

被赶出屋的银枝,趴在下人房的床上偷偷的哭。

下人房也不是哪个丫头能随意住的。

只有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才能两个人睡一个屋,还有单独的床铺。

像在院里伺候的,只能和人挤在一起睡在大通铺上。

周妈妈不让银枝进屋伺候了,也就意味着,她要搬走去睡通铺。

睡在通铺的丫头,每天早上,还要给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打洗脸水。

“你说你也是,干嘛和那灶房的胡娘子过不去。”

一个屋里的大丫头,见她哭的这样伤心,忍不住说道。

“你哪里晓得。”

胡娘子见了元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都巴结的不行。

可是对她哪,连个脸面都不给,这让她如何不恼。

银枝趴在床上,哭的更加的难过了。

胡娘子是有些捧高踩低,可银枝是自找的。

要是她去灶房拿饭,能给胡娘子个好脸,胡娘子也愿意捧着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二房下人的伙食,不能说好,也就那样。

梁堇家隔壁的蔡婆子,瘦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听说她在家天天烧香,想咒死那个偷她米的人。

“春桃姐姐,发生何事了,你怎麽哭了?”

梁堇中午在灶房没吃饱,回家又吃了半块馒头,在去灶房的路上,正好迎面撞见走来的春桃。

春桃红了眼,用手绢蘸着眼角,见是二姐儿,

“没什麽,就是冷风吹了眼。”

春桃不肯说,急着要走,梁堇也不好追问。

等到了灶房,从薛嫂子口中才知晓,春桃明日要过生辰。

想与胡娘子七十个钱,让胡娘子帮着做几个菜,可胡娘子嫌钱少,不肯做。

按理说,七十个钱不少了。

姑娘屋里的大丫头过生辰,都会私下里摆一桌,即使不摆桌,也会请胡娘子做几个好菜来吃酒。

三姑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过生辰,都请春桃吃菜吃酒了。

如今轮到她过生辰,是要请回来的。

要知道元娘屋里的人过生辰,胡娘子没要人家的银钱不说,还自掏腰包给对方买了一角子好酒。

如今轮到三姑娘屋里的春桃,胡娘子连做都不肯做。

春桃平日里对梁堇好,上次梁堇帮她跑腿买糖霜,她私下里还给了梁堇一条穿旧的裙儿。

裙儿是旧的不假,可料子好。

再说了,旧裙儿也有的是人争着要。

梁堇只有两个裙儿,其中一个还是捡她娘刁妈妈的,刁妈妈把自己的改小了与她穿。

另外一个是细布的,只有过年那几天她娘才许她穿。

第二日,又落雪了。

梁堇下晌的时候,回到了自个家。

扒开腌咸鸭子的坛子,数了八个鸭子出来。

放在木盆里浇上热水,用不要的刷牙子刷去上面裹的黄泥。

都刷干净后,又过了一遍净水,才放进瓦罐里煮。

然后又去东屋剪了一把蒜苗,这蒜苗是她拿蒜生的,就放在炕边。

炕里的火没有断过,屋里的温度够,生了一盆子,绿油油的。

她让桂姐儿给她烧火,做好后与她吃些。

没用多大会,一碟儿蒜苗炒腊肉,一碟儿茭白熘肝尖,一碟儿猪油炒鸡子。

再把煮熟的咸鸭子,用刀从中间切开,摆在碟儿上。

一个个油都流了出来,鸭子黄,呈现出暗黄色,都腌出来沙了,上面浸满了油汁。

梁堇担心不够吃,又把自己腌的甜酸萝卜,给切了一碟儿。

这一共是五个碟儿了,她依次装进家里的那个寒碜的食盒里。

她家的食盒只有两层,勉强能装下。

嘱咐桂姐儿别把她留的菜给吃完了,然后就提着食盒去了三姑娘的院子门口。

若是平时,是不好偷溜过来的,可今日天上下着雪,又刮着风,二房这外面没啥人。

她在三姑娘的院子门口站了一会,见有个小丫头出来,便连忙上前喊住了人,

“姐姐好,想托你帮我把春桃姐姐喊出来。”

“你是刁妈妈家的二姐儿,我吃过你煎的豆腐。”

这个丫头买过梁堇的煎豆腐,所以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喊来。”

没一会儿,穿着蓝袄子的春桃就从屋里出来了,还给梁堇用手绢包了几块栗子糕。

“二姐儿,天这样冷,你怎麽来这了。”

“我听闻今日是姐姐生辰。”

“快别说了……可真是没脸的很。”

春桃见二姐儿提起这事,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胡娘子高低眼,她也不是昨日才知晓。

只怪她手里没有多的银钱与她。

屋里的人都还等着晚上吃她的菜……她不是没有想到去外面捡些熟食回来,可这些钱哪里够。

梁堇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她,

“我在灶房呆的日子不短了,也学了些菜。

姐姐素日待我不薄,我没有什么好相与的,便给姐姐做了几样菜,望姐姐别嫌。”

春桃很是惊讶,把食盒接过来,蹲在雪地里,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菜还热着,只见摞在最上面的那碟儿菜,是煸炒的焦黄的腊肉,肥瘦相间不说,那肥的地方都快成透明的油膏了。

腊肉的香气,混合着蒜苗味……春桃瞧着,那油亮的蒜苗比腊肉还要香。

她没忍住,用手捏了一块。

“二姐儿,这真是你做的?”

春桃有些不敢相信,这味儿也太好了些,她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菜。

“姐姐,怕是你许久没吃肉了。

这不过是寻常的炒腊肉。”

春桃把食盒里的菜都看了一遍,心里感动的不行,要给梁堇银钱。

梁堇如何能要,她平日没少白吃春桃的,又白得了人家一个裙儿。

“姐姐快把钱收起来,说不要是真不要。

这些东西都是我家里的,没有花什么钱。”

梁堇说着,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姐姐也知晓我在灶房胡娘子手下做事……

若是旁人问起,姐姐只说是走不开,托了我去外面买来的这几碟菜。

姐姐看可行?”

“你放心。”

春桃知晓丫头的不容易,二姐儿惦记着她,大雪天给她做了菜送来,她怎会让她吃胡娘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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