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44 她同样也可以恣意妄为。

“你每天都做这些吗?”她起身, 靠近他的脚步,快不到楼梯口的时候, 赵不回恰好一手挡住医院的电梯门,硬生生留下了一条门缝,她郑重其事地步入电梯当中,“或许,我欠你一句‘谢谢’。”

医院的气氛着实算不上多么明媚,阳光浸润在消毒水的气味中, 电梯密闭,更是如此。

钱絮也察觉到或许是自己话语间的疏远和客套让赵不回寒了心。

她有意修补一二,于是便突出想和他去外面吃饭,结果赵不回没有一口答应, 而是送完自己父母的这顿饭以后终于表示可以出来。

观望着跑下医院大楼的男人,钱絮的心底对这位小媳妇产生了一些类似于亏欠的情绪。

而有这样的成分在, 她自嘲:“和你对比起来,恐怕是我不孝了。”

赵不回却不以为意:“有些事譬如跑腿, 确实更适合男人做。”

“你想吃什么?”

钱絮回问他,顾不得平时太多的规矩,直接把自己的手机交由赵不回的手里。

当地各个餐厅的评分在某个软件上一览无余。

赵不回却恍若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对待这个问题并没有交由出明确的答复来:“我随便。”

有个笑话已经很过时了, 但钱絮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看赵不回最近这受气包这样儿,她特别想去买一根名叫随便的冰棍,扔给赵不回。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钱絮刷动着餐厅的选择页面,最终选择在一家黑珍珠餐厅上停留:“那我选一家人均高一点的餐厅吧, 犒劳一下你。”

赵不回置身事外,摊手道:“我不讲究。”

“赵不回,你到底怎么了?”

钱絮还是纳闷, 今天的赵不回简直完全不在状态,他心思游离,刚才他的手也差点被电梯夹到。

赵不回也没有相伴寻找别的借口,而是直白地问:“你一直以来把我们的关系分得特别清楚吗?”

“不是,你纠结这些有什么意思?”钱絮不是不明白眼前人的意有所指,只不过她以为自己足够的公私分明,“难不成我刚一段感情中走出来,这会儿就应该马不停蹄地物色新的男人?”

她往医院池塘边的狮子小道穿过,也感受到了他时刻的紧随其后。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一来,对后面的人而言,不是很公平吗?”

“我又不讲究。”他轻声嘀咕道。

钱絮忍无可忍:“你明白你在讲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不要对自己的道德标准要求太高了,这年头是吧,咱们也迎来了改革开放的四十多年了,实属没有必要……”

钱絮其实心里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大致清楚了赵不回这动态,他可不是在为时代文明作解释呢。

他真正想要表达的还不就是“毛遂自荐”么?

钱絮反观自己的做法,近期以来对赵不回的依赖逐渐加深,她无法轻易否认,只能潦草地结束她俩的对话:“我真没别的心思。”

是觉得最近的办公司八卦不够劲爆,还是说,赵不回垂涎自己的动画小人太久,恨不得挤破头也要冲到自己身边,争取让底下堪称能人的员工给他也设计一个啊?

对待感情果断的从不拖泥带水的女人留下了最后的话:“这顿饭你爱吃就吃,不爱吃就先回去。”

赵不回还不得不把自己积压已久的想法重新给憋回去,但他也发现钱絮对自己有所不同了,尤其是刚才她竟然会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手机给自己看。

哪怕热恋期的男女大都提防着彼此。

也不见得这么有诚意的做法。

赵不回顿时也不计较这么多了,感情这事,他虽然不曾经历过,但也知道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我不回去,”他终于放下之前忧心忡忡的负担,倒着走至钱絮的身前,几近以拦下她的姿态道,“都忙活了这么多天了,你是应该好好奖励我。”

“奖励”这一词,其实说来怪暧昧的。

它自古以来代表着的就是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启动的机制。

钱絮听闻过后,瞬间门奖励了对方:“行吧,那我们不打车了,我们走过去吧。”

旋即,她再次从赵不回脸上看见挫败的色彩,而她不复隐瞒自己窃喜的心,原来有的时候她同样也可以恣意妄为。

程双意难以想象,迎接她的非但是两个缠人的孩子,还有铺天盖地的责骂。

她的妈妈没有为她分摊一二也就罢了,还把沈祈弃了她选择别人的事情统统怪罪到她一人头上。

她一觉醒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只知道自己那个怯懦有余,能力不足的堂姐竟然越过她本人的同意,直接停了自己手上的银行卡,她一时之间门不知道找谁去申诉这件事情。

她的母亲打扮得还一如既往的优雅,却不知,她这个年龄段穿白色斗篷衣的时候已经穿不出时髦的感觉了,反而给人以一种精心却仍旧臃肿的观感。

她冷声提醒着自己道:“你拿捏不了沈祈的心,对于整个家族来说,就是没有用的。”

“也难怪你堂姐停了你的卡,这些年你的几个伯伯对我和你弟弟多有防备,却和你来往密切,你难道一点也看不懂自己对于他们而言的价值吗?”

程双意觉得有几分好气又好笑,忙这个女人是帮不上的,但是无论这个家庭发生了什么事,纵使归罪她一个人头上。

她亲耳听着母亲对于那群亲戚的评价,却不由明晃晃地直说道:“我是不明白,但您作为我的妈妈,我的亲生母亲,和他们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的妈妈恼羞成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一味的推卸责任了吗?”

“你是忘了自己的年岁,还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程双意鲜少和自己母亲直接站在冲突面,她对母亲也有过依赖,但是很快发觉她就是个十足的烂人,自己爸爸事业搁浅,她竟然和爸爸的竞争对手曾经在外共度一夜过,这对于年少的程双意来说,绝对算不上正面的影响。

父亲本就多情,母亲看上去时时刻刻陪伴在父亲身边,为的就是断绝父亲沾花惹草的可能。

可她自己并不检点。

“我的事,轮不到你做主啊。”

她的母亲这些年在她眼底,和那些交际花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她将手头的金属原素的摆件直接朝着她妈砸过去,却一不小心砸到了刚探出脑袋的沈栖月的脚边。

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残破的陶瓷碎片刺伤孩子的可能。

她骂道:“你也出来看我的笑话吗?”

又急忙赶走到这栋别墅里原本就很多余的人物:“滚回你的房间门去!”

沈栖月受到了从前没有过的惊吓,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门去,她听着妈妈声嘶力竭说出来的话,莫如说是一道晴天霹雳。

出门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她的母亲程双意瘫坐在沙发上,发泄似的随意乱扔着茶几上的摆件,就连水晶烟灰缸也一并重重砸了。

她不由问自己,这么些年,自己所渴求的母爱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为了她的妈妈,是不是真值得自己不远万里折腾着过来?

她望着屋内还在解题的哥哥,他虽然带着耳塞,但看上去对这栋楼发生的实情并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一无所知。

不然,他就也不会一边面露惊恐不安了。

他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沈栖年眼疾手快地掩上了房间门门,兄妹二人相顾无言。

而程双意的怒火却没有到此为止。

她起初用力地敲着她孩子的门,很快,因为对方没有打开而直接对着这扇门拳打脚踢:“小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钱絮通风报信了吗?”

程双意怒骂着自己的女儿:“我对你这么好,一见面就是买奢侈品包包,你却心里还记挂着钱絮,你让我这个做妈妈的脸面往那里搁?”

“程双意!”她的妈妈直呼大名,又把她从孩子门外拉扯了回来,居高临下地教导道,“别什么事情都和小孩子说,他们需要引导,而不是粗暴的干涉。”

沈栖月和沈栖年总算从一场噩梦中喘上一口气。

程双意的母亲罕见地亲手替她倒了一杯水,“而且,你别忘了,沈祈和那个女人的求婚并没有成,这两个孩子在你手边一天,你的筹码不会变少的。”

程双意并不领情:“我真不知道我妈妈您到底有多高贵聪慧了?”

“你以为沈祈是谁,是开菜市场的,我们可以和他讨价还价吗?”她将开水撒了一地,口口声声质问自己的母亲道:“他一旦做出了决定,又怎么可能轻易更改?”

“怕是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两个孩子,所以才把他们扔给我。”

程双意顿时变得清醒起来,略有自知之明道:“说不定之前给沈栖年的这笔巨款,就是用来打发我们的。”

程双意母亲苦口婆心道:“你稍微清醒一点,沈祈那里也别死心,你总归能争取的。”

“妈妈,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程双意亲自去参加人家的求婚宴了,从那个并不成功的求婚仪式当中感受的不是别物,而是沈祈前所未有的用心,这种用心程度在他们长达七八年的恋爱当中是没有出现过的。

“早知如此,我也就不替你去冒这个险了。”程双意母亲眸色暗沉下来,谈起找人办的差事,难免这会儿流露出一些后顾之忧。

她所忧虑的地方并没有出错,因为没过多久,江城该区管辖的警察就已经敲门了。

对此,程双意这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同仇敌忾的气势,反而觉得一切都很可笑:“我都说了让你别瞎操心。”

警察出示了证件以后,程双意这才发觉这群人要询问不仅是自己的母亲,连带着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程小姐,是这样的,你被卷入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有多名热心网友举报,说你在节目中也蓄意害人。”

程双意对母亲的事情或许百口莫辩,但对于自己的事情却有万千说法:“我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吧。”

就这样,程双意难以想象自己被她所藐视的法律带走,而一同带走的,还有故意伤人的母亲。

她回过头,回望着屋内,看着两个孩子目送她们的眼神,那样复杂的糅杂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担忧,惧怕以及后悔的目光,她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就当程双意以为自己总有办法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人来保她,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希望借此机会让自己长长教训,自己那圈子塑料花姐妹不闻不问,在她全面放弃挣扎之际,那个最不可能会出现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程双意别无他法,在沈祈面前声情并茂地哭诉道:“阿祈,求你了,看在我是两个孩子妈妈的份上,你让这群人放了我吧……”

她以为,绝情如沈祈,她此时已经步入陌路。

求情也莫过于一场自轻自贱。

可谁竟然能够料到,沈祈非但没有拒绝帮助自己,反而慷慨的伸以援手,他找来了江城鼎鼎有名的律师来协助案件的调查,电台也瞬间门配合起来,说这一切都是其余一场节目的设计与安排;而没多久,她就无罪释放,正当她这个从来骄傲任性的大小姐想要去一去进牢子的晦气,沈祈又一次亲自找上了他。

迈巴赫的车窗缓缓下滑:“程小姐,或许我们可以谈一笔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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