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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软玉温香16

良久,鎏月总算是将他的衣衫弄开,而后手足无措地抬眼看他,迟疑片刻,抬脚跪在了椅子上,垂眼看着他。

男人的视线由这纱裙从下往上,微微仰头,最后停留在了少女那红润的脸上,并未有所动作。

说罢,他便止住了声,静静地看着鎏月,等待着她的回答。

瞧着那漆黑的眸子,鎏月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惧意。

晚膳还算是其乐融融,之后萧屿澈便领着鎏月回了主院。

刚进屋屏退了下人,萧屿澈便再也绷不住,冷着脸问:“梧生好看吗?”

闻言,鎏月愣了一下,竟下意识的思索了一番,试探般的看着他道:“还……好。”

见他脸色不好看,又连忙补充:“长得也就勉勉强强能看吧,自是不如夫君好看的。”

见此,鎏月眨眨眼,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乖乖蹲下,仰头看着他,嗓音甜软道:“夫君怎么又喝酒了?”

闻言,萧屿澈将手中的酒盅放下,垂眼看向她,并未吭声。

“没错,怎么了吗?”梧生眨眨眼,眼眸清澈干净,似是当真不知鎏月此言是何意。

见此,鎏月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多想了,摆手笑了笑:“没事。”

最后还是鎏月先妥协,低头主动吻了上去。

她学着萧屿澈之前教她的动作,口中有模有样地弄着。

见此,萧屿澈眯了眯眼,脸色直接黑了下来:“不妥。”

“本王有权力知晓缘由。”

鎏月被盯得有些发毛,轻抿了下唇:“夫君怎么了?”

“本王怎么了,夫人不知道?”男人总算是理了她,说了一声,便又移开视线,另外端起了一个酒盅。

萧清慈见气氛有些怪异,连忙上前笑了笑:“既然要一起用膳,那梧生便留下来一起吧,人多热闹。”

鎏月眨眨眼,转头看了萧屿澈一眼,并未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

用膳时,所有人都在场,也包括杜婉仙。

鎏月同萧屿澈坐在一起,杜婉仙本来想坐在萧屿澈的另一侧,却被萧子旭抢了个先。

她脚步顿了顿,迟疑片刻,转身将门关上。

萧屿澈正歪着靠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有好几个酒盅,有些还歪着倒在上面。

她慢吞吞地走到了男人的面前,轻声唤道:“夫君?”

男人神色淡然,抬眼瞥了她一眼:“过来。”

“平王?”鎏月眨眨眼,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很快,众人便一同回了王府。

厨房新换了一批下人,话少,做事儿也很是利落,没多久便弄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估摸着应当差不多了,她才将手往下伸了伸,很快便被那触感和烫人的温度吓退。

“夫君,是要我自己来吗?”

鎏月故作镇定地眨眨眼,嗓音绵软。

“是啊,夫人对平王关心太过了,就像之前他被毒蛇咬了,你还关心他的余毒是否清干净了,提出要去平王府看他,本王就觉得……”他顿了一下,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觉得什么?”鎏月眨了眨眼,上前两步,好奇地追问。

她总是这样,一来哄他,就放低身段,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平白惹人怜惜。

可偏偏他每次都要上当。

说罢,他便转身直接抬脚,阔步出了屋,离开了主院。

鎏月懵懵地看着他的背影,脑瓜子就像是宕机了一般,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这是,生气了?

家境困难,身世不算清白,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却还十分努力乐观,从未想过给别人添麻烦。

这样来看,上次若非到了绝境,梧生也不会跑来摄政王府门前借银子。

话音落下,萧屿澈的脸色这才是好看了些许。

他转头看了鎏月一眼,神色淡淡地问:“那夫人这几日,为何这般关心贺庭翊?”

这也没有法子,萧清慈坐在了萧子旭身边,而在她的身边则是梧生,之后就是萧止和杜莞华,到最后就只剩了鎏月和杜莞华中间有个位置。

杜婉仙纠结了一番,脸色并不算好看,还是颇有些不情愿的坐了过去。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动了动,伸手扯开了那本就无比脆弱的薄纱,而后将人的身子按了下来,张口轻咬了下去。

少女娇呼一声,攥紧了他的衣物,身子颤了颤,不受控制般的微微仰头,却也保持着这个动作,任他享用。

可这次过来,却不知他是来做什么的。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再次过来,定然会先凑齐银子的吧?

这样想着,鎏月垂下了脑袋,没再吭声。

见此,萧屿澈也明白鎏月不愿多说。

他眼眸微咪,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早些歇息吧,本王今日去书房睡。”

鎏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就像是一根虚无缥缈的线,她看得见,却抓不住。

久未思索出结论,她索性也就放弃了。

或许当真是她多想了。

她眼睫轻颤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咬牙纠结着。

其实,她大致能知晓萧屿澈是在介意什么,可她觉得,他的想法实在太过多余。

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怕是会更介意。

到时候,他的问题只怕会变成“本王与那个人谁更好?”。

萧屿澈凝眸看着她,好一阵,才伸手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而后低头吻了上去。

鎏月被吓了一跳,眼睫轻轻颤抖着,柔荑抵在身前,很快便憋红了脸。

鎏月看了一阵,便红着脸,褪去了身上的衣裳,自己将这纱裙换上,而后又在外面裹了一件外袍,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之后,她若无其事地推门出去。

黄桃见了,问道:“夫人可是睡不着?”

“我今夜去书房睡,不必跟过来。”鎏月轻声交代着。

男人怔愣了片刻,反复思量着“好了”的意思。

良久,他动了动,放下酒盅,双腿交叠着斜靠在椅子上:“夫人这是何意?”

鎏月眼睫微颤,壮着胆子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到了他衣带的位置,轻轻解开。

在此期间,萧屿澈便一直垂眸盯着她,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饮酒伤身,夫君别喝了。”鎏月眨眨眼看着他,出声劝解着。

可是男人并未理会她,仍然是自顾自的仰头,将酒盅里的酒水送进了口中。

鎏月思绪一片混乱,直到呼吸不上来,才在男人的舌尖上轻咬了一下。

男人低眸看着她,那眸子实在太过深邃,她看不明白。

只是在她未曾注意到的地方,萧屿澈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用膳的整个期间,鎏月的心思都在萧清慈和梧生身上,看向梧生的目光很是频繁。

说来也奇怪,梧生大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听萧清慈说起过。

此时的书房静悄悄的,只有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灯。

鎏月将黄桃留在屋外,而后自己推门进去,霎时,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

她抿了抿嘴唇:“这个,说来话长。”

男人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故事很长。”

“夫君……”

见劝说无果,鎏月干脆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再一杯杯的给自己灌酒。

“鎏月。”他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视线在她那可怜兮兮的脸上流连着,“你莫要逼本王。”

鎏月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微微颔首,轻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她眨眨眼,红着脸整理好了衣物。

思索一番后,她从衣橱里翻出了被压在最底下的,那洞房时穿过的红色薄纱裙。

那日,这纱裙本被萧屿澈撕得有些破,谁知桂嬷嬷竟这般有闲心,替她缝制好了,又送了回来。

鎏月转身关上门,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而后在那略带探究的目光下,伸手解着自己的衣带,褪去了外袍,露出了身上那朱红色的纱裙。

见此,男人眸色暗了暗,指尖动作微顿。

“夫君,这是我洞房那日穿过的,你应当,会喜欢。”说着,鎏月微微垂下脑袋,那清透的脸颊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更为红润,“我已经好了。”

“嗯?”鎏月眨眨眼,连忙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那夫人是何意?”男人冷冷地盯着她。

鎏月有些害怕了。

若她说,她一直对当年那名误入圣殿的中原少年念念不忘,萧屿澈会如何想?

良久,男人才慢悠悠道:“回去吧。”

感觉到身上的禁锢松了,鎏月眨眨眼,连忙站起身子,福过身,便同受了惊的兔子般跑出了书房。

她能瞧出来,萧屿澈很生气很生气,只是并未爆发出来罢了。

可若积攒久了,她怕是承受不住。

黄桃见她这样慌慌张张的,很是奇怪,连忙上去:“夫人,怎么了?”

“没事。”鎏月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带着人回了主院。

思及此处,鎏月心里便更是慌,纠结了一番,自己屏退下人躲到了榻上,细细查看了一番。

月事似是已经走了。

只是,动作不似前几日轻柔。

鎏月被弄得有些难受,脸上的薄红染到了耳根。

片刻,男人在她耳边喃喃道:“自己来。”

在黄桃的伺候下,鎏月先去沐浴了一番,正准备回屋歇息,便想到了萧屿澈离开时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打鼓。

她纠结了一番,还是命黄桃掌灯,随她一同去了书房。

本来近日男人才稍稍温柔了几分,这一下直接让她又回忆起了当初被强迫着的样子。

他太强势了,果然,这才是他的本性。

之前的温柔怕都是装出来的!

闻言,黄桃愣了一下,忙点点头。

鎏月紧赶慢赶地到了书房,再一次推开了屋门。

听见声音,萧屿澈转眼看了过来,指尖在手中的酒盅上敲了几下,眸中带着些许意外。

第62章 软玉温香17

她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没能认出他,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知道,想要听他说。

从始至终所有的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他,是否记得她。

他伸手拨开了墙边的植被,一处地道愕然展示在眼前。

见此,鎏月回过神来,蹙起眉心,停住了脚步,眼眸满是警惕地看向来人:“你是何人?”

萧清慈哭着点点头,泪眼汪汪的垂下了眼。

鎏月眸色一凝,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贺颂恩,道:“端王,你将我们都抓过来,是想威胁摄政王吗?”

听见声音,贺颂恩转头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挑,缓步走了过来:“你也不笨嘛。”

说罢,贺颂恩轻笑一声:“啊,还有你阿姊,一个小寡妇,定是缺男人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容易便信了梧生,对吧?当然,皇叔若是想全程观看,本王也不会拒绝,相信弟兄们也不会介意的。”

梧生,是贺颂恩的人?

贺颂恩笑出声来,极为可惜地往鎏月耳边凑了凑:“美人儿,你看,他放弃你了。”

“本王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是伺候本王一人,还是他们所有人。”

鎏月眼睫轻颤,往下看了看,只觉得腰间的绳子很紧,勒得她很是难受。

似是有什么预感一般,她抬了抬眼,望向了下方楼梯口的位置,果不其然便看见了萧屿澈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看向鎏月,想起了今日晨起是于书案上发现的东西。

其实自他起身未曾看到鎏月时,心里已然有了猜想,而后他瞧见书案上有一个木匣子。

在一方木匣子里,满是备好的一粒粒解药,而在下方,压着一张纸。

来人脚步一顿,转身拱了拱手,恭敬道:“属下是王爷派来营救王妃的。”

“王爷?”鎏月愣了愣,不确定地问,“你所说的王爷,是谁?”

恍惚间,鎏月只感觉身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她并未反抗,顺着来人的力道跟着跑到塔下,绕到了另一边无人的小道下了楼。

来人替她解开了手脚上禁锢的绳子,而后又带着她离开了天星台,在皇宫里跑了许久,而后来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别院。

贺庭翊被吓得不行,却又因为被堵住了口,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萧清慈不仅因为萧言的事情被吓到了,如今悬挂在这般高的地方,更是脸色惨白,压根不敢动弹。

“贺颂恩,你真恶心!”鎏月紧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

贺颂恩轻笑一声:“本王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可万一呢?万一他萧屿澈,就是甘愿被本王威胁呢?”

说罢,他没有了再搭理鎏月的意思,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摆了摆手,让人将他们三人一同捆住腰身,吊到了小塔的围墙外。

闻言,鎏月蹙蹙眉,不太喜欢这人说话的方式。

不笨?她向来聪慧,不论是穆念还是萧屿澈都这样说。

“摄政王殿下。”来人如实说道。

话音落下,鎏月怔愣了许久。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寂静。

萧屿澈沉着脸,定定地看着贺颂恩,眸中满是难以掩藏的戾气。

他带着一批黑甲军杀了过来,却在望见上方悬挂着的几人时停住了脚步。

那漆黑的眼中带着还未消散的怒气,同时闪过了一抹诧异。

她冷哼一声,倒也并未同他理论这个问题:“那你可就抓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外来人,于这中原无依无靠的,给予不了他任何帮助,只嫁过来不足两月,没什么感情,根本威胁不到他的。”

“是吗?”贺颂恩歪了歪脑袋,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闻言,鎏月眨眨眼,思绪回转,看向下方黑压压的私兵,咬了咬下唇。

贺颂恩也不急,胸有成竹地笑着,命人将萧清慈给松绑带了下去。

见此,鎏月抿了抿唇,又道:“再说阿姊,阿姊一介女子,又已经和离,像萧屿澈这样冷血无情之人,又怎会为了她受你威胁?”

片刻,见萧屿澈还未有所动作,贺颂恩动了动,拿着一把匕首走到了鎏月的身边,轻轻抵住了她的脖子:“皇叔,让你的人撤走,毕竟你也不想你的女人死在本王手里吧?”

“当然,就这样让她死了,本王还觉得可惜,这儿有这么多弟兄都是许久没碰过女人的,皇叔要不做做贡献,将你的女人让出来给大家玩玩?”

闻言,贺颂恩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都死到临头了,你这小娘子气性还真是大,本王喜欢。”

“放心,怎会当真让你去便宜了他们?在那之前,你得先伺候本王,若是本王高兴了,倒是可以留着你,住进后宫。”

这时候,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一发短箭由下而上,直接刺断了悬挂着贺庭翊的那根绳子。

登时,他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径直往地面栽去。

贺颂恩百无聊赖地在鎏月耳边说了许多,见萧屿澈似是忙完了,才道:“既是皇叔相赠,你的女人,本王就笑纳了。”

说着,他将鎏月拉进了塔内,让她站到能完全看到下方的位置,而后又看了萧屿澈一眼,吩咐道:“拿下。”

哪怕隔得远,他也能瞧见那一抹刺眼的殷红,眸色幽暗,而后又看向萧清慈。

闻言,贺颂恩冷笑一声,没有吭声,直到私兵将东西拿上小塔给他查验一番后,才将东西收好,慢悠悠道:“本王可没说过你交出来,就要放了他们。”

“皇叔,选选吧,这三个人,只能活一个,本王着实是好奇,你会选择大义,亲人,还是女人。”

“做梦吧!”鎏月冷哼一声,没再打算理会他。

她抬眼望向萧屿澈所在的方向,因为距离太远,她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在生气的。

只是,这气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萧清慈,那便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这般鎏月总算是明白先前在王府见到梧生时,感觉到的那点不自然从何而来了。

她眼睫轻颤,轻声安抚着萧清慈:“言儿一定会没事儿的。”

见状,萧屿澈眸色一暗,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动作,而后扫视了一圈周遭的私兵:“你怕是不想活了。”

闻言,贺颂恩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你的人现在可都在本王手上,皇叔,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

“萧屿澈,让你的人撤走,否则,本王就一个一个杀了他们。”

贺颂恩站在塔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带着好些难以忽视的得意。

鎏月皱着一张小脸,抬眼看了看萧屿澈所在的位置,一时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他应当是看到她昨夜在书案上所留下的信了吧?

他从未有像当下这般想要弄死一个人。

弄死这个从前与他谈笑风生,笑嘻嘻喊他皇叔的人。

这个选择,注定难做。

萧屿澈眸色暗了暗,从腰间将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身侧的一个私兵。

“现在,你可以放了他们?”

这一刻,他是真正的起了杀心。

而因为手脚全被缚住,他动弹不得,嘴被堵住又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下一刻,萧屿澈越过了缓缓围上来的私兵,在贺庭翊落地之前托了一下,才避免了那血花四溅的场景。

片刻,他便收到了消息,带着人赶往了天星台。

只是他未曾想到,鎏月竟然也被抓了。

半晌,萧屿澈冷笑一声,口中喃喃着。

“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他眸色暗了暗,闪着猩红的光:“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本王身边,跑?能跑哪里去?”

片刻,萧屿澈还是妥协了,很快,他带来的黑甲军便全部撤了出去。

贺颂恩很是满意地眯了眯眼,而后道:“如今,皇叔是不是也该将虎符给交出来了?”

说着,他动了动,那把匕首刺进了鎏月脖子上细嫩的肌肤,流出了殷红的血。

他或许……不会再救她了。

思及此处,她眉心蹙起,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如何?皇叔可想好要选谁了?”贺颂恩的耐心似是耗光了,出声催促道。

见状,萧屿澈喉结动了动,道:“本王选,萧清慈。”

原来到最后,依然是萧屿澈救了她。

他伸手将宣纸抽出来,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看了一遍,而后沉着脸将那纸撕成了碎片。

纸上所写的大意便是她要离开,给他留下了足够的解药,与他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听见声音,鎏月眼睫轻颤,不知怎的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底是说不出的难受。

其实她能够理解的,毕竟萧清慈是他的亲姐姐,她才是跟他有着血缘牵绊的人。

可她还是难受,她不该有所期待的。

鎏月目睹全程,眼睫轻颤着,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现下就只有她被留在了塔上。

一队黑甲军不知何时闯了进来,为首的萧子旭不同往日那般顽劣,面色阴沉,脸颊还溅上了好些血痕。

可此时的鎏月无心去关心周遭的情形。

她好似什么也听不见了,脑袋一片茫然,只能感知到周遭似乎很吵,多了好些脚步声。

这种事情,他一向是言出必行的。

“是。”

私兵们得令,蜂拥而上,往萧屿澈的位置围了过去。

萧清慈小跑到萧屿澈的身边,只觉得双腿发软,哭道:“澈儿,你得救救鎏月,你不能放弃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到那个畜生手中!”

“阿姊放心,我自有打算,你先走。”说着,萧屿澈推了她一把,让她离开了天星台。

身侧了贺颂恩许是急了,私兵们也往下蜂拥而去,一时间极为混乱。

第63章 软玉温香18

小厮迟疑着点点头,而后钻进去关上了门。

不多时,他又推门出来,道:“王妃进来吧。”

鎏月眨眨眼,看向他笑了笑,然后抬脚走到榻边,坐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我这几日确实待在屋里的时间少了,所以今日特地提早回来,陪夫君饮酒,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今日开张,铺子瞧着生意挺好的。”梧生语气轻松,牵着萧言的手从后院走了出来。

听见声音,萧清慈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今日还得多谢你帮我带着言儿,否则我当真是忙不过来了。”

闻言,鎏月只得作罢,耐着性子等着。

她一定要知道,贺庭翊图纸上的那根簪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没几日,西市新开了一家绣品铺子,人来人往的生意极好。

另一边,鎏月从炼丹房里出来,浑身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如今她已准备好了未来几十年所有的解药,包括自己的和萧屿澈的。

只是此时的前厅并没有人,点着香,却闻不到什么香味,小厮只是让人给她上了一盏茶,而后道平王随后就来,便欠身退下了。

一时间,整个前厅极为安静,唯能听见些许浅浅的鸟鸣声。

鎏月身子一颤,轻咬着下唇,手指下意识抓紧,指甲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这般情形虽已上演过多次,可她依然不习惯。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梧生在她身侧站定,垂眼看着她忙碌的动作,“今日营收如何?”

“还不错,因为是开张第一日,为了拉新,价格设得有些低,但总体算来并没有亏本,还赚了一小笔。”

听见声音,鎏月迟疑片刻,还是依言勾住了他的脖子。

而在下一刻,男人动了动,埋头覆上了那柔软,张开了嘴。

这样一来,即便是要离开,只要给萧屿澈留下足够的解药,她也不会有什么愧意。

说着,萧清慈把整理好的账本举到他面前,眼眸亮晶晶的。

梧生摆摆手:“我看不懂这些。”

见此,鎏月点点头,并未客气,抬脚随着那小厮入了平王府。

待一路走到前厅,鎏月都未曾瞧见什么下人,整个平王府都显得空荡荡的,莫名令人心悸。

鎏月等了一会儿,见萧屿澈并未有何反应,松了一口气,起身下榻,越过地面上方才撕碎的衣料,走到衣橱前随意拿了一套衣裳换上。

腰间的酸软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忍着换好衣裳后,她又准备了一个包袱,带上两套衣裳和一些细软首饰。

待到傍晚时,客人陆陆续续散去,萧清慈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细细算着账。

“杜姑娘?”萧清慈一愣,一时间也没明白梧生所说的究竟是谁。

但只片刻,她便有所猜测:“你口中的杜姑娘,是杜婉仙?”

鎏月心下一颤,还未回过神便感觉到那大掌逐渐往上,轻轻握住了那片柔软,捻上了最顶端。

她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被褥,便听耳边响起了那低沉沙哑的嗓音:“手,搂着本王。”

怎的总有一种被这个男人看穿了的感觉?

或许是他们歇得早?

这样想着,鎏月心里便没了那么害怕。

而今萧屿澈显然不似第一次那般生疏,反而不知不觉间娴熟了许多,不会令她难受了。

她似乎,也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这是她并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屋内烛光昏暗,萧屿澈此时并不同往日那般坐在书案前忙碌,而是自个儿靠坐在床榻边,闭目养神。

鎏月看了一眼,而后轻轻将屋门关上,缓步走到桌前,将那两个酒壶放在了桌面上。

鎏月抿了一口茶,就这般坐着等了一阵,忍不住看向守在外面的小厮问:“平王何时能到?”

小厮看了她一眼:“还请摄政王妃再稍等片刻。”

她神情自若地笑了笑,自己轻轻抿了一口酒,而后媚眼如丝地看向他:“夫君在怕什么?”

“怕?”萧屿澈嗤笑一声,伸手接过酒盅,仰头一饮而尽,目光也未从她身上移开分毫。

夜色下,一道灵活的身影在小道穿梭,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繁茂的枝叶下。

“夫人?”听见声音,本昏昏欲睡守在假山旁的缇莎猛然惊醒,待瞧清了人后,才抬脚上前。

鎏月在缇莎身前站定,道:“守卫可都迷晕了?”

听见声音时,萧屿澈便睁开眼,神情瞧着有些疲惫。

“今日回来挺早。”

男人眸色幽暗,闪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光,并未有所动作:“夫人今日,很是反常。”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一会儿,鎏月眼睫轻颤,不知怎的后背一凉,顶着男人直勾勾的目光,忽的觉得心虚。

正欲推窗离开,鎏月便似是想起来什么,走到书案前摸黑拿起了狼毫笔,沾上墨汁在纸上写了几句话,而后将一个早已备好的木匣子压在了那张纸上。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而后毫不留恋地推窗翻了出去。

思及此处,她从庆幸中缓过神来,仔细琢磨了一番,而后去沐过浴,带了几壶加了料的好酒回房。

见此,鎏月浅浅一笑,拉着他走到桌前坐下,随后给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夫君尝尝,这酒如何?”

可若是茶有问题,她一早便能发现,怎会等到现在。

闻言,萧清慈眨眨眼:“这么晚了,你舅母应当歇下了。”

眼看着萧言就要闹了起来,梧生连忙笑道:“无妨,让梧生小叔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

夜色下,梧生似是想起了什么,道:“说来也巧,今日也是杜姑娘进门的日子。”

是先前自己也喝了那酒的缘故吗?不能吧,她还睡了一觉呢。

她眨眨眼,晃了晃脑袋,视线落在了小桌上的那茶杯上。

“没错。”梧生点了点头,“抛开萧家不谈,以她的家世能嫁个小官儿倒也是高攀,虽是个妾,但往后的日子应当也不赖。”

话音落下,萧清慈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鎏月柔荑轻轻在身前推了推,娇嗔道:“夫君,那酒是我特地准备的。”

近日萧清慈已经带着萧言搬出了王府,在外购置了一套宅子,虽不大,但两个人也够住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便慢悠悠的往回赶。

他将酒盅放回桌上,又斟了一杯,语气淡淡:“本王可不信夫人在这般年纪,便想当个寡妇。”

闻言,鎏月动作一顿,故作气道:“夫君瞎说什么呢?”

“啊。”萧清慈悻悻一笑,将账本放好,而后张开手轻轻搂住了萧言,“言儿累不累呀?”

萧言小嘴一撅,道:“娘,我困了,想回家让舅母给我讲讲故事。”

这事儿,并不见得。

再醒来时,天还没亮。

鎏月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已然熟睡的男人,动了动自己发软的身子,坐起了身。

男人又接连着喝了几杯,便再稳不住,起身扛起鎏月便丢到了软榻上,倾身上去,将衣裳撕开随手丢在地上,而后捏住了那柔软纤细的腰身。

“夫人放心。”缇莎点点头,理了理自己肩上的包袱,应道。

闻言,鎏月眼睫轻颤,语气淡淡道:“今夜出了这个门,便莫要唤我夫人了。”

今夜倒是奇怪,这一路上竟都未曾遇上巡逻的禁军,鎏月很是容易地便到了平王府门前。

她仔细瞧了瞧这高门院墙,放弃了翻墙进去的想法,扣了扣大门。

不习惯身上毫无遮挡,也不习惯那种……感觉。

缇莎不解地蹙起眉心:“我们为何不能一起走?”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弄清楚。”说着,鎏月便率先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又等了一阵,杯中的茶水已然见了底。

鎏月颇为烦躁地蹙起了眉心,莫名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夜似是很长,总之鎏月是这样认为的。

片刻,大门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声。

一名小厮打扮的人将大门推开一条缝,而后上下打量了鎏月一番:“你找谁?”

男人眸色暗了暗,狭长的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的勾起唇角。

“既是夫人的一番心意,本王自不能推脱。”

缇莎眨眨眼,看了她一阵,点点头:“奴婢明白。”

“嗯,你先从地道出城,于临城十里开外的桃林等我,我随后便到。”鎏月轻声说道。

萧屿澈今日也不知怎的,明明喝了她下过料的酒,精力还是这般的好,似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肯罢休一般,逮着她折腾了好久。

在他躺下之前,她便先受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缇莎连忙抬脚跟上,直到出了那扇门,才道:“那姑娘不妨将包袱给奴婢,奴婢先带出城。”

听见此言,鎏月脚步一顿,看了缇莎一眼,浅浅一笑:“不必,一个包袱罢了,我不累。”

“夫君?”

鎏月笑了笑:“摄政王妃有要事要见平王,还劳烦通传一下。”

思及此处,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香炉上。

是香。

闻言,缇莎只得作罢,又忧心地嘱咐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鎏月盯着她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了夜色中,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嗓音娇软,听得男人心情颇为愉悦,他动了动,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而后吻上了那柔软的唇瓣。

鼻尖满是那独特的香气,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花果香,男人呼吸沉重了几分,另一只大掌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第64章 软玉温香19

“没有,既然公子喜欢,要去便是。”杜婉仙干笑了一下,说道。

她看了看王川,泪眼汪汪地拉着他:“公子,求公子,奴婢不想死,奴婢别无所求,只是对公子心生爱慕罢了,奴婢愿意永远跟在公子身边伺候!”

待鎏月慢悠悠地回了屋,黄桃已不在屋内。

可在屏风的另一边迷雾缭绕,还传来了些许淅沥的水声。

她始终无法将当年那名少年的脸,与这样一个冷漠弑杀的人重合在一起。

不知道答案,至少她心里可以一直有一个念想。

黄桃想了想:“奴婢方才从灵堂路过,见二公子还在那儿。”

“嗯。”鎏月应了一声,思索一番,随后起身往屋外走,“我去瞧瞧,你不用跟来。”

思及此处,鎏月深吸了一口气,将簪子收好。

既然要走,那她这次便一定得万分小心,切不可再让萧屿澈察觉-

另一处宅子里,也闹得鸡飞狗跳。

屋内,剪霜神色凝重地给她上着药,嘴上还在为她打抱不平:“真不明白,分明是剪秋自己的主意,夫人为何还要罚小娘,这剪秋自己倒是踩着小娘往上爬了一级,好没良心!”

话音落下,那边儿的声响大了许多,只片刻,萧屿澈便披了一件外袍走了出来。

他并未系上腰间的系带,脖子下方半遮半掩,一览无余。

一路到了灵堂,鎏月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棺椁旁的萧子旭。

此时的萧子旭面无血色,眼神空洞,歪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是越是这种时候,便越容易取得旁人的信任,若她想走,说不定还真少不了萧子旭的帮忙。

说着,见王川没有反应,她又转头看向何秋莹,挣脱了身边涌上来的侍女,在何秋莹跟前跪下:“求夫人饶命,奴婢知错,奴婢什么也不要,愿一生一世伺候公子!”

鎏月叹了一口气,同失了魂一般走到榻边坐下,拿出了还藏在袖口的簪子。

她垂着眼,目光细细从那簪子上细致的纹路扫过,那本清澈的眸子此时显得有些复杂。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了天黑,剪秋直接被送去了王川的院中。

杜婉仙以看护不力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眼看着时辰到了,她才在剪霜的搀扶下站起身,忍着膝盖的疼痛慢慢回了房。

听着,萧子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吟着没有吭声。

鎏月看了他一眼,也知晓目的已经达到了,随意又宽慰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今日的事儿是萧屿澈在处理,她只让人打听了,倒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她从下人手中提了一盏灯,便快步往灵堂的方向走。

这倒不是她多管闲事,去操心这个同萧屿澈没有丝毫关系的假弟弟。

“还请夫人恕罪,是妾身管教不严,令剪秋冲撞了公子。”杜婉仙脸色惨白,看了王明一眼,见他并未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只能委屈巴巴地跪在了何秋莹的跟前。

如今在中原,她本也没了什么挂念,鎏云尔江已然离开,隼穆和缇莎也都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她熟悉的人。

“哼,主意都打到我儿子身上了,我岂能还留她活命?”说罢,何秋莹气冲冲道,“来人,把这贱婢给我带出去,乱棍打死丢出去喂狗!”

听见声音,剪秋也是慌了,按理说她如今也已经是大公子的人了,这大公子怎么也不护着她点儿?

“我哥一早就知晓这件事,可他从未说过,一直瞒着我,正如他所说,他只是为了看一个笑话。”

“看我这个笑话!”

杜莞华死了,萧止被抓进了府衙,而萧子旭则是一直守在他娘的棺椁前喝闷酒。

可天色已晚,夜里风大,若他继续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出事。

不,或许还有,或许萧屿澈也是。

被发现时,她衣不蔽体,发丝凌乱,身上有好些暧昧的红痕,俨然是一副事后的模样。

而王川只穿了一身中衣,坐在榻边,对于众人的目光也丝毫不惧。

鎏月动作一顿,似是猜到了什么,轻声唤道:“大人?”

“黄桃说你去灵堂了。”屏风另一侧传来了那道熟悉的嗓音。

这时候,王川总算是站起了身:“既如此,你便来我院中做个通房吧。”

说着,他看了看杜婉仙:“本公子要杜小娘一个侍女,杜小娘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剪秋应该也知道,跟在我这样一个处处被夫人打压的妾室身边,没什么好日子过,这才想为自己谋出路,我能够理解,这一点,她倒是像我。”

可她没有勇气去问。

对于萧屿澈,她已然不抱希望了,甚至她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

剪秋是在那八品官员王明的独子,王川的榻上发现的。

灵堂的烛光晃了晃,使他二人在墙上的影子也晃动了几分。

鎏月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那不如,便离开这个伤心地吧。”

剪霜叹了一口气,将她扶到了榻上,迟疑了半晌:“小娘,我们不若去求助摄政王府?”

“无论如何,小娘的姑母都是摄政王如今的继母,摄政王既受您一声表兄,想必一点小忙他也是愿意帮的。”

鎏月眼睫轻颤,忙移开视线:“那,今日也不早了,夫君便早些歇息吧。”

“急什么,这不是还早?”萧屿澈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本王还未问你,你今日躲在堂屋外偷看什么?”

杜婉仙纠结了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只能摇摇头,暂时将此提议作罢。

“对了,奴婢听说这公子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癖好。”

“嗯?”

不过只是他那刚入府没多久小娘身侧陪嫁过来的侍女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睡一觉,他又不用负责。

另一边,剪秋于屋内褪去衣物,露出了满身的伤痕。

而在她身后,王川正定定地看着她,手上还握着一根乌黑的鞭子。

“过来。”

“那倒不必……”鎏月笑了笑,忙打消了萧屿澈的这个想法。

她都打算走了,要个铺子来做甚?

王明瞧见这般的情形,脸色并不好看,他的正房何秋莹自是将此迁怒到了杜婉仙的身上:“好啊,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杜小娘连身边的丫鬟都是一副狐媚子样,当真是管教有方啊!”

杜婉仙垂着眼,神色淡淡,瞧着没什么精神气儿。

半晌,他只觉一阵心酸,眼眶通红,语气也软了下来,哽咽着:“我不知为什么,我以为这个家是很美满的。”

“可这里,遍地疮痍,支离破碎,它本就如此,是我奢望太多。”

鎏月眨眨眼,如实应下:“我能看得出大人是关心二公子的,今日变故太多,我这才过去瞧瞧,开导他一番。”

“原是如此。”

闻言,鎏月脸色一僵,悻悻一笑:“我本来是……丢了一对耳坠的,听闻玲珑阁出了新品,所以想找夫君商议一番,可见夫君在忙,不忍打扰,又实在好奇,这才在那儿站了一阵。”

“这……”杜婉仙朱唇紧抿,神色颇为忧虑,“可我前不久,才将摄政王府前来求助的人给赶走了,我若是现在过去,他们定然是不会帮我的。”

“小娘,我们不试试怎会知道?”剪霜劝说着。

奇怪的癖好……

听见声音,剪秋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却也还是哆哆嗦嗦的到了他跟前跪下。

“公子……”

横竖她现在也不着急,在萧子旭的心里先埋下一根刺,早晚能用上-

今夜的月色都被沉沉的乌云所盖住,显得死气沉沉的。

鎏月独自一人在屋内实在是坐不住,总觉不安,她看了一眼过来上茶的黄桃,问道:“殿下还在忙?”

这个东西对她来说,难度有那么一点点的大。

当然,只有一点点。

萧子旭眼睫颤了颤,似是回了神智,抬眼看向她:“我怎么能不难过?”

“我一直以为我娘不过是任性了些,脾气差了些,我从未想过她竟会杀人。”

鎏月朱唇微抿:“你哥怎么会当你是笑话?”

啪的一声,鞭子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既决定来侍奉本公子,就好生侍奉。”

……

“偌大个王府,还需夫人掌家,本王已经派人通知了教习嬷嬷,明日便继续。”

“……”

鎏月沉默地看着他,也知晓自己此时并不该劝他什么。

他顿了一下,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丝毫没有在意其从嘴角溢出流进了衣领。

“如今倒也算安定了下来。”男人搂着鎏月的肩,带着她一同上了榻,“夫人是否也该将之前搁置的继续学来?”

鎏月微微一愣:“搁置的什么?”

“是,听苍来说殿下还在书房。”黄桃如实应道。

“那,二公子呢?”鎏月迟疑片刻,还是不太放心。

鎏月将手中的灯放好,而后走到他跟前坐下:“逝者已去,别难过了。”

“而我爹……他今天叫我什么来着?贱种。”

不,她一点也不想学!

“怎么不会?我从始至终,我将他当成兄长,我敬重他,什么都听他的,只有我对他掏心掏肺,他都不曾正眼看过我!”

话音落下,萧子旭明显一愣,诧异地看向鎏月:“离,离开?”

“嗯,离开。”

萧屿澈看了她片刻:“本王似乎没少了你的例银,还是说它玲珑阁出了什么好宝贝,超出夫人的能力了?”

“你若喜欢,本王把玲珑阁给你盘下来便是。”

现在在王府之中,她已然没了真正的能够为她所用之人,四处都是萧屿澈的眼线,她的一言一行都瞒不过他。

身边无人可用,如今她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了。

鎏月柔声说着,笑道:“于我而言,苗疆,也是一个伤心地。”

“所以,我现在身在中原,真的好多了。”

第65章 软玉温香20

“做什么?”男人眼眸微眯,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似是有喧嚣着的猛兽想要将人吃透一般。

“夫君。”鎏月似是撒娇般的,笑眯眯道,“我来月事了,手也疼得很,怕是不能伺候夫君了,夫君可莫要动怒,也莫要想,憋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闻言,萧屿澈动作一顿,抬眼森森地看着她。

她莫名的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躲开了视线。

鎏月点点头,神色间满是凝重。

这种症状,她自己也从未听过,哪怕是在什么古籍之上也没有记载。

可越是离奇,此事就越是严重。

她在这院内走了走,便坐在了秋千架上。

黄桃似是听见了外边儿的什么动静,跑去了宫殿外,良久才回来,神色略有些忧虑。

烛光摇曳着,在墙上照映出了二人的影子,吱嘎的声音一直响到了半夜。

不过片刻,当鎏月觉得身上一凉,只剩下了一层小衣时,便觉得小腹一阵坠痛,难受地皱起了小脸。

萧屿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本王弄疼你了?”

可据穆念所言,若没有鎏月的帮助,此事她还得多耗个几年,短时间内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绕是如此,也依然让人心里打鼓,此事,会与穆念有关吗?

午膳时,苍来和黄桃便很是尽责,拿银针试毒也就罢了,还得自己亲自吃过之后,确定无事,才敢让鎏月动口。

“怎么了?”鎏月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道。

见此,黄桃迟疑片刻,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奴婢方才听闻,太后娘娘身边的一名宫人忽然就病倒了,请了太医去瞧,却什么也瞧不出来,症状很是古怪。”

除了手,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样想着,她胆子大了些许,有恃无恐道:“夫君就莫要唬我了。”

“嗯。”男人嗓音低哑了几分,“昨日确实少了些,既如此,今日便再辛苦一下夫人。”

说着,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着,停在了衣襟的位置。

鎏月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黄桃,这世上哪有什么脏东西?”鎏月无奈一笑,追问道,“那她睁眼之后,可有意识?”

闻言,黄桃仔细回想了一番,摇摇头:“没有。”

男人微微埋头,在她耳尖轻咬了一口:“夫人怎么总是改不掉为别人守丧的习惯?”

鎏月愣了一下,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噌的一下便染上了一层薄红。

“我哪有。”

可没法子,这个人也不知怎的,自己的手不用,非要用她的手。

是要香一些吗?

鎏月腹诽着,最后实在是没了力气,男人的大掌便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她上下移动。

虽时间有点长,但好在只折腾了她一次。

男人轻哂一声:“睡了,还如何同为夫说话?”

“自然是梦呓。”鎏月瘪瘪嘴,又再次闭上了眼。

“什么?”鎏月奇怪地看着他,还未反应,便被一把捞到了榻上,伸手扯开了衣襟。

忽然一下子受到这样的刺激,鎏月明显一慌,挣扎着想要躲,可也无济于事。

闻言,黄桃眨眨眼,顺着鎏月的目光看去,随后笑了笑:“这次不是时舟没有入宫吗,殿下带的是另一名心腹,叫做苍来,他也是奴婢之前同夫人说起过的,兄长。”

“你哥哥?”鎏月明显有些诧异,在摄政王府待了这么久,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哦?是何症状?”对此,鎏月倒是来了兴趣,问道。

黄桃眨眨眼,道:“听闻那名宫人一开始,是忽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谁叫也不答应,似是失去了意识,过了几个时辰,又睁开了眼,只是瞳孔发白,瞧着尤为可怖,就似是中了邪,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一般。”

片刻,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下子捞了过去,气鼓鼓的闭着眼不搭理他。

“夫人在梦里都在想着为夫,当真是让为夫好生荣幸。”说罢,男人伸手将人从被褥里捞了出来。

鎏月睁开眼看着他,忙伸手抱紧了自己:“夫君,如今才出了事儿,咱们若是要做什么,怕是不大好吧?”

鎏月也不知怎的,莫名的便想起了从破庙逃走的祭司,穆念。

她之前所言的什么蛊术,也让鎏月尤为在意。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鎏月便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红着脸去洗漱。

直到她慢吞吞地爬上了榻,垂着脑袋等着旁人的动作时,却听萧屿澈也下了榻。

未几,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停在了榻边,而后她能感觉到身边往下陷了几分,一个暖烘烘的热炉便凑了上来,伸手从后面圈住了她的腰肢。

“夫人睡了?”

鎏月睁开眼,不知怎的,从方才开始发烫的耳根就一直没能消下去。

“睡了。”

闻言,鎏月微微怔愣着看着他,好奇道:“什么?”

她眨眨眼,就这样瞧着男人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到了她的手上。

鎏月本以为,这也不算难,可是男人的要求实在是太多,她脸颊绯红,手酸得不行,最后只想直接罢工不干。

她深吸一口气,泛红的指节紧紧攥着被褥,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

未几,男人又换了动作,将那软乎乎的东西并拢到了一起,而后,一个烫人的东西被放到了中间,挤压着乱动。

她略有些诧异,抬眼看去:“夫君,去哪儿?”

或许是因为换了地方,这夜她睡得不太安稳。

睡梦中却能感觉到自己有人在抱着自己,后背被轻轻拍打着,耳边是极其轻柔的呓语。

黄桃眨眨眼,道:“似是去了天牢。”

“原来如此。”鎏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言。

男人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似笑非笑:“自然是去洗漱。”

“哦。”鎏月眼睫轻颤着,连忙低下头,自有一种觉得被看穿了的错觉。

片刻,她回过神来,不知怎的有些气鼓鼓的。

不是,为何她忽然心虚了?她可没有一点期待的意思!

“不是。”鎏月有些迟疑,道,“似是,月事来了。”

萧屿澈:“……”

这一觉终究还是睡到了天亮,当鎏月醒来时,身侧并无旁人。

黄桃替她梳妆了一番,不知怎的还心有余悸:“昨日夫人久久未回来,可吓死奴婢了。”

对此,鎏月很是无奈。

蛊毒不分家,她自己对毒颇有研究,若膳食中当真被下了毒,她定会是第一个察觉的。

最后便成了她瘫软在榻上,衣衫敞开,小衣被往上拨弄到了脖子处的这般画面。

鎏月红着脸,实在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一刻便身子微微战栗,耳边尽是些许旖旎的声音。

他又乱亲……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被气到了,轻哂一声:“夫人胆子可真大。”

“你以为,本王没有别的法子?”

果不其然,当真是来了。

这事儿是还未开始,便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殿内待着实在是无趣,她便拉着黄桃出了殿门,想要活动一下自己昨夜被摧残的手。

这时候,院内的一名眼生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黄桃,这是谁?”

良久,鎏月总算是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对于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很是不满。

在她幽怨的目光下,男人还是极有耐心地替她清理了干净,才搂着人入睡。

还算是有点人性。

鎏月顶着那略微阴沉的目光,小跑着去处理了一番。

待回到寝殿时,他正靠坐正榻边,脸色并不好看。

思及此处,鎏月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裹紧了被褥,侧身闭上了眼。

似是注意到她们的视线,苍来转头看过来,上前几步拱拱手:“属下苍来见过夫人,是殿下吩咐属下在此处保护夫人的。”

“那就劳烦你了。”鎏月笑了笑,并未摆出什么架子。

“我这是瞧夫君为此事忧心,才想着要分担一二,夫君怎么乱说?”

萧屿澈看了她一阵,哑然:“那便好。”

“嗯。”鎏月点点头,“如今,他确实危险。”

萧屿澈瞥了她一眼:“本王的王妃,似乎很担心别人。”

见此,鎏月慢吞吞地跨过他的双腿,缩进了床榻的里侧,闷声道:“夫君再忍耐几日吧。”

“忍耐?”男人冷笑一声,“本王认为,可以有别的法子。”

闻言,鎏月一愣,这才意识到她所言的是昨日与柳如霜纠缠时的事儿。

“别想那么多,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鎏月轻笑着安慰道,又问,“殿下今日去了何处?”

闻言,鎏月神色一僵。

她确实不希望贺庭翊死了,但可不是萧屿澈以为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原因。

见此,鎏月心里还是有些气,但也不知怎么发作。

她想了想,指尖轻轻摸上了男人的喉结,而后顺着那略显凌乱的衣襟往下,轻轻滑动着,到了腰腹的位置才停下。

瞧着瘫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男人眸色暗了暗,喉结微动,低哑道:“去审了贺庭翊,本王几乎已经确定了,昨日的事儿,与他无关。”

“可如今,没有证据,没法将人放出来,本王担心贺庭翊会被灭口,便让人去天牢守着,除了进出送吃食的宫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直到晚上萧屿澈回了寝殿,他们二人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榻上,鎏月仗着自己来了月事,丝毫不怕,很是主动地靠在了萧屿澈的身上:“夫君今日去做什么了?”

鎏月只觉得自己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自己捂着脸,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哪怕是这样,床帐也晃动了起来。

第66章 软玉温香21

交缠间,外衫尽数剥落,可她并不觉得冷,反而身子是暖乎乎的。

直至她身上仅仅只剩下了一件小衣,男人才轻轻松开了她,任她缓了片刻。

“嗯。”萧屿澈凝凝眸,应了一声,于榻边坐下,“还早,继续睡吧。”

“不。”鎏月眨眨眼,爬起身搂住了他的胳膊,“夫君肩上的伤如何了?”

鎏月眨眨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眼,便低下头乖乖地替他解开了腰间的大带。

紧接着,她手上一空,原本拿在手中的大带已然被男人抽去。

人啊,终归是自私的。

夜里叫了好几次水,不知过了多久,她瘫软在软榻上,香汗淋漓,眸子有些许的茫然,怔怔地看着萧屿澈伸手解开了她腕间的束缚。

当初她被送往江南,虽每年能与柳如霜和兄弟姊妹见上一面,可终究是没什么感情的。

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至于最后掌权的是贺庭翊还是贺颂恩,都无所谓,毕竟都是同她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也没什区别。

而鎏月也趁着这片混乱之时,命黄桃去平王府将她上次遗留的装了解药的包袱给带了回来。

接连着几日,她每日就换药吃茶,看看话本子,日子格外难熬,也格外无趣。

所幸腿上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虽还未好全,但也能下地走路了。

思绪到这儿,贺玉珍定了定神,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而后道:“你去城楼,问问皇兄可有需要本宫帮忙的。”

“是。”小宫女点点头,急匆匆地便离开了。

她紧绷着脸站了片刻,便转身回了寝殿,将一些轻便的衣裳和金银玉饰全都装了起来。

若贺颂恩败了,她只能逃。

不多时,黄桃脸上带着笑意前来禀报:“夫人,苍来已经将大小姐救回来了。”

“当真?”鎏月微微睁大了眼,眸中满是庆幸。

“夫君指的是?”

男人神情有些许的无奈,伸手轻轻勾起了她随意搭在肩上的发丝:“从你出逃那日到现在,过去挺久了。”

她悻悻一笑:“嗯……夫君想怎么做?”

“本王上次说过,你若再逃,就把腿给你打折。”男人神色淡淡地盯着她。

还好,她没事儿。

这夜,她总算是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萧屿澈。

他于深夜带着凉意和淡淡的水气进屋,而后停在了榻边,弯腰替榻上的人儿捋了捋发丝。

可那人儿似是睡眠太浅,睫毛轻轻颤动着,很快便醒了,她伸手抓住了他那略带着凉意的大掌,睡眼惺忪地望向他:“夫君?”

萧屿澈并未理会,而后将大带的另一端捆在了床头的镂空上。

“这次,就这么罚你。”

“那日没做完的事,今日做了。”

他的指尖轻轻勾着小衣的细带,另一只手也未曾停下。

不多时,上次未曾扯断的细带,这次终于断了。

鎏月朱唇微张,垂着眼回味着他话中的意思。

他所指的,是她妄想逃出城门那日的事……

随即她感觉手腕一紧,两只手被并拢,然后被她方才解下的大带捆在了一起。

“夫君?”鎏月眼睫轻颤,眸中闪过了些许的惧意,缩着身子惊恐地望着他。

男人那漆黑的眸子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夫君一连出去好几日,连个信儿都没有,就一点都不想我吗?”鎏月眯了眯眼,瞧着气鼓鼓的。

摄政王府内,鎏月坐在榻上满心忧虑,本是困倦,却因着腿上隐隐作痛的伤无法入睡,只能让黄桃去拿了个话本子来消遣,转移一下注意力。

思及此处,鎏月紧咬着下唇,神色复杂。

男人并未给她喘息的机会,伸手捏住她的脸颊。

男人并未理会她,那温热的大掌又缓缓往下。

不多时,那略显湿润的温热往下,令她身子不住地颤抖,口中满是控诉。

微风吹动着窗外的桃枝晃了晃,那娇嫩的花瓣被撑开,来人忍不住浅尝一番,惹得其毫无规律地乱晃着。

而此时,贺玉珍捂着心口缓过来,瞧着已然空荡荡的柴房,紧咬着牙关。

如今萧清慈被救走,那萧屿澈那边儿的人定然已知晓是她在动手脚,那么若贺颂恩败了,她也活不了。

鎏月眼睫轻颤,身上的束缚和遮挡全部消失,而男人的视线也太过灼人,令她片刻便红了脸,紧咬着牙关,偏开头闭上了眼。

她能感觉到他的靠近,气息轻轻喷洒在她耳边,令她身子不住的战栗。

“夫君。”她轻声低吟着,双颊通红,身子胡乱扭动着想要躲,却根本无处可躲。

收拾好东西,贺玉珍命人将包袱藏到了城门不远处的草丛里,此时正好方才派去的小宫女回来复命:“殿下,王爷说让殿下去城楼上。”

“让本宫去城楼?那么危险的地方……”

“已无大碍,劳夫人挂心了。”

鎏月小脸皱起,歪了歪脑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夫君今日说话怎如此奇怪?”

贺玉珍焦头烂额着正欲拒绝,小宫女又道:“王爷说他有法子能杀了摄政王。”

听见此言,她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堵上一把。

“救走了?”贺颂恩瞪大眼看向贺玉珍,气愤道,“你怎么不让人看牢点!现在人被救走了,本王拿什么来威胁萧屿澈?”

贺玉珍紧抿着唇,也知是自己坏了事儿,没有吭声。

此时的苍来赶到了萧屿澈身边,同他低声说清楚了此事。

他眸色幽暗,意味不明地望向城楼上的贺玉珍。

“换药?”鎏月一愣,“她受伤了?”

“嗯,也是小腿中箭,如今怕是下不了地了。”黄桃点点头,眉心蹙起,“不过苍来说,掳走大小姐的人,是长乐长公主。”

鎏月神色一顿,故作镇定地笑笑:“我能做什么?都说了,是因为心里记挂着夫君。”

萧屿澈垂下眼,视线往下不知落在了何处,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腿好了吗?”

“嗯,那夫君是不是没休息好?”鎏月轻轻一笑,歪着脸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是啊,所以夫人要如何帮为夫?”萧屿澈挑挑眉,神色戏谑。

“那阿姊现在在何处?”

黄桃轻轻一笑:“为了方便照顾,安置在了主院的偏房,离得近,医女正在给大小姐换药。”

鎏月眼睫轻颤,眸中闪过片刻的茫然,诧异地睁大眼:“贺玉珍?”

在她的记忆中,贺玉珍性格好,并不似那种会与贺颂恩狼狈为奸的人,再者,她可是贺庭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怎去去帮贺颂恩?

此时城门已开,不少黑甲军和贺颂恩的私兵厮杀在一起,周遭满是硝烟和血腥味,十分混乱。

贺玉珍尽力避开,从人少的地方上了城楼,来到了贺颂恩的身侧:“皇兄,你说有法子能杀了萧屿澈?”

这一场乱动,一直持续到了天黑才结束。

贺颂恩被斩于城楼之上,贺玉珍死于乱箭之下,城楼处尸横遍野,血气冲天。

“嗯。”贺颂恩点点头,看了一眼下方还坐在马背上的萧屿澈,问道,“萧清慈呢?”

“她……被人救走了。”贺玉珍垂着头,无奈道。

“想。”萧屿澈嗓音沙哑,应了一声,“本王在想,夫人究竟在想什么,为何明明走了,却又回来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方才本王还说,莫要伤了她,现在……”说着,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毕竟是战场,刀剑无眼。”

苍来脸色变了变,很快便明白了萧屿澈的意思,颔首:“属下明白了。”

毕竟若是帮贺颂恩赢了,她便可以继续待在宫里做她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长公主,不用四处逃亡颠沛流离。

打定主意后,她点点头,带着人往城楼的位置跑去。

听见此言,鎏月明显一愣,她还真就蹙眉思索了一番,而后又坐直了身子:“那我给夫君捏捏?”

男人眉梢轻挑,摇了摇头:“这种事不用你来做,你只需做你该做的,能做的,便好。”

鎏月心下一惊,忙道:“可我没有,纵使我当时有那个想法,最后不都回来了吗?”

说罢,她干笑了几声,偷偷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动作已然是在缓缓挪动着,与他拉开了距离,就像是在随时准备着跑路一般。

“快好了,我已经可以下榻了。”鎏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连忙答道。

男人动了动,目光又落在她那纤长的眼睫和透着红润的脸庞上,伸手捏上了那软乎乎的肉:“看来,夫人这几日休息得不错。”

只是对于萧屿澈而言,她的小动作,不过只是小孩子把戏罢了。

他只是伸手轻轻一捞,便又将人给捞了回来,而后低着头,嗓音低沉,隐隐有着威胁之意:“所以,本王这次不会打折你的腿,但是……”

该做的和能做的?

鎏月眼睫轻颤,一时也想不出他所言究竟是何意。

良久,鎏月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身上的重量令她喘不过气来。

那本气呼呼的控诉在一次次晃悠中,逐渐变得细碎。

“但,但是什么?”鎏月心跳得厉害,生怕男人会将她关了起来。

可下一刻,男人的举动令她有些诧异。

他只是松了手,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腰间:“解开。”

“嗯?”鎏月眨眨眼,看了他那晦暗不明的眸子片刻,瞬间明白他了意思。

若她这样都还不明白,那当真是白瞎嫁人这么长时间了。

“你也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

第67章 软玉温香22

祭司笑笑,抬脚率先走到了佛像的后面,拨开了地面那满是灰尘的稻草。

一处向下的黑洞愕然显露出来。

闻言,鎏月轻轻一笑,瞧了瞧这灰蒙蒙的屋子:“将灯点上吧。”

“好。”缇莎点点头,连忙跑去点灯。

只是她正想下去,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的,脱了力,一下便往一旁栽去。

鎏月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神情略显担忧:“祭司大人,你怎么了?”

这样,无论如何,她也用不了蛊了。

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缇莎缓缓走进了屋,而后转身关上门,这才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夫人。”

“外边儿怎么说?”鎏月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这事儿太过危言耸听,鎏云真的担心,萧屿澈不会放过鎏月。

索性便去找平王帮忙,他有那根簪子,那必然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应当会顾念着缘分帮她们一把,帮鎏月一把。

那么,只要拿捏住了鎏云和鎏月,便相当于捏住了萧屿澈的命脉吧。

且先瞧瞧,他会如何处置鎏月吧。

王府门前的小厮很是尽责,通传一番后便将她请了进去。

贺庭翊坐在前厅,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走进来福身行礼,问:“你是云月坊的娘子吧,不知造访平王府有何贵干?”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若是被殿下知晓定是会生气的……”缇莎反应过来,焦急地说着。

见此,鎏月笑了笑,道:“那我们进屋说。”

缇莎愣了下,点点头,同她一起回了屋。

照她的说法,萧屿澈心目中的人,定是此人才是。

所以这也是这些年来,摄政王府一直关照着云月坊的缘由吧。

缇莎犹豫着,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怕什么?说。”鎏月眼眸微眯,脸色沉了几分。

如今的状况有些复杂,若萧屿澈心悦的人是鎏云,这么多年又为何毫无动作?以他的能力,除掉鎏云的夫君也不是难事。

可现下,他反而还娶了鎏云的妹妹鎏月。

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时候,院内传来了些许嘈杂的脚步声。

缇莎心下一慌:“应当是殿下带着人过来了。”

紧接着,几声鹧鸪叫声响起,划破了这沉寂的黑夜。

听见声音,鎏月立马便意识到,是祭司来了。

她顿了顿,便将所发生的事儿告诉了祭司,又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红痕,后怕道:“我差点就死了。”

见状,祭司似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点点头。

待关上房门,鎏月便拿出了那个小瓷瓶,交到了缇莎的手中:“缇莎,我拿到了祭司的血。”

闻言,缇莎尤为诧异。

说罢,她没再多耽搁,正欲抬脚离开,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走到佛像后,用稻草遮住了那黑洞,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她姐妹二人模样确实有七八分相像,莫非,只是个替身?

思及此处,贺庭翊觉得这种可能性愈发的大。

“奴婢不明白。”缇莎垂下眼。

鎏月盯着那徐徐燃烧着的烛芯,片刻才出声道:“昨日祭司过来,她受伤了。”

鎏月跟过去一瞧,眸色暗了暗:“那我们这便走吧。”

说着,她转身看向祭司,主动拉住了她的手,浅浅一笑:“祭司大人,我们以后,都会好的吧。”

此事满城风雨,而在云月坊,尔江本不打算让鎏云知晓此事,忧心动了胎气,可这还是难免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如今摄政王府已没再限制他们的自由,鎏云便收拾好,瞒着尔江出了门,径直往平王府而去。

话音落下,周遭静了静。

贺庭翊轻薄唇紧抿,良久才道:“她对摄政王动了手,本王如何能救她,如今皇叔未将她押入天牢,已算是不错了。”

说着,他摆摆手打发走了鎏云。

“嗯。”缇莎忙过来给她添了一杯茶,“几乎都听说了。”

“那便好。”鎏月笑了笑,伸手捏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个佛像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灰尘,到处都是蛛网,显得破旧和凄凉。

鎏月很是诧异,看向那尊佛像,道:“那地道在何处?”

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窗外传来些许清脆的鸟鸣声,本是白日,在这门窗紧闭的屋内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鎏月靠坐在床榻边,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穿好衣裳,将一个空着的小瓷瓶放到身上,伸手用力推了推窗,可窗户被人封得严严实实的,她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动,根本无法推开。

正踌躇间,屋门响了一声,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鎏月满意地勾起嘴角,而后从袖中拿出了那根簪子,挑了祭司原本手腕上伤口的位置,割了下去。

那带着药味和阵阵甜腥味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流着,鎏月用瓷瓶接了满满一瓶,才给祭司止了血。

鎏月绕了一圈,总算是在院子的角落找到了缇莎。

她微微凝眸,给缇莎放了指尖血,人才缓缓清醒了过来。

闻言,缇莎一愣,不知此事同祭司有何关系,但还是思索一番,点点头:“确实如此,奴婢也闻见血腥味了。”

“嗯,她的血当中,似乎入了药,那味道像极了解药中所缺的那味药。”说着,鎏月抬眼看向缇莎,“我要试试。”

缇莎一愣,忙低下头,故作从容地笑了笑:“许是昨夜没睡好吧,魇着了。”

见此,鎏月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言。

可是还未等她睡熟,窗口的位置便传来了几声沉闷的声音。

她愣了愣,立马清醒了过来,起身放低了脚步声走到了窗边。

整整一日,萧屿澈都未再踏足过主院。

鎏月一个人待着倒也无聊,总算是挨到了夜间,她收拾了一番便打算睡去。

“王爷在皇城所张贴的簪子,是民女的。”说着,她顿了顿,“还望王爷能看在往日的缘分下,救救我妹妹。”

闻言,贺庭翊眯了眯眼,微微倾身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地扯掉祭司的腰带,将她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一旁的木柱上。

见还不够,便又解下自己的衣带,将她的手指也并拢捆了起来。

祭司愣了愣,轻笑一声:“自然,你大可放心,如今你得罪了摄政王,也没有退路了,跟着本司,那就是你唯一的出路。”

话到了此处,祭司转头看了看那黑洞,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轻吹燃:“走吧。”

待屋内敞亮了起来,才总算是有了些许的人气。

鎏月站起身走到桌边,缓缓坐下:“帝京的人都知晓了?”

一个时辰前她才亲眼看着鎏月睡下的,这会儿怎么就忽然得到了祭司的血。

不过鎏月并未给她询问的机会,道:“你拿着,去替我试药。”

“好。”缇莎点点头,连忙应下。

缇莎紧紧望着她那脖颈上的些许红痕,咬了咬牙,心疼地抹了抹眼泪:“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我自是有我的道理。”鎏月顿了顿,放下茶杯,抬眼看着缇莎,笑道,“哭什么?他现在可没打算杀我。”

祭司看了她一眼,心下似是有狐疑,可也没再耽搁时间,拉着她便从小门绕着那意识不清的守卫逃了出去。

不久,鎏月跟着祭司来到了城门不远处的一个荒废已久的破庙,这才停下了脚步。

祭司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撑不下去,很快便晕死了过去。

“祭司大人?”鎏月试探着唤了一声,见未得到回应,这才敛起了脸上的神情,轻轻将她放到了地上。

鎏月转头望去,便见祭司此时正站在门边,同她招了招手:“快走。”

她眨眨眼,捏紧了袖中藏好的簪子,并未犹豫,抬脚就跑到了祭司的身边。

原路回了摄政王府,又回了主院,鎏月便又换下了衣裳,寻找着缇莎的身影。

她回来时便瞧过,府上的守卫只是中了迷香,没什么大碍,过两个时辰便能自己醒来。

这边,不出所料,听见消息的贺颂恩一早便来了摄政王府,言语间满是担心,却也试探着萧屿澈的伤势。

全程,萧屿澈都在榻上,并未直接露面见他,语气也听着虚弱得不行,令贺颂恩心里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

只是现在的事儿不能耽搁,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了祭司的血。

“可祭司……夫人打算如何拿到她的血?”缇莎有些忧心,毕竟以祭司的能力,若要杀人,弹指一挥间便能做到。

“看吧。”鎏月眸色暗了暗,仔细瞧了瞧缇莎,“你瞧着脸色不太好。”

“那些人说,夫人失了宠是小,依殿下的性子,说不准会直接杀了夫人。”她顿了一下,又道,“夫人不必听那些闲言碎语,无论最后如何,奴婢都会跟着夫人的。”

祭司盯着她,问:“你不是受了鞭刑吗?”

鎏月愣了一下,眨眨眼:“外面是这样传的吗?”

鎏月看了看四周,转移话题道:“我们为何来此处?”

“这里有一个能通往城外的地道。”说着,祭司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尊巨大的佛像。

他唇角勾起,道:“你妹妹是何人?”

鎏云眼睫轻颤:“我妹妹是摄政王妃,鎏月。”

否则像他那样一个不近女色之人,为何会平白的关照云月坊?又为何在刑场时,只是鎏月朝他求了情,他便将人保了下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将东西收好,而后看了祭司一眼,轻轻笑道:“好好睡一觉吧,威胁我?你还不配。”

第68章 软玉温香23

“你想用来威胁鎏月?”贺颂恩蹙了蹙眉,神色略带纠结。

可穆念只是摇摇头,笑道:“威胁?她这样的人,怕是不会受一个毫无感情血亲的威胁。”

“昨夜是你给我下了迷药?”见她兴致寥寥,时舟抿了抿唇,话锋一转,忽然转头发问。

听见此言,缇莎脸色明显一僵。

紧接着,时舟瞧见地面的稻草被人拨开,随即一只细嫩的手扒在了地面边缘的青石板上,指节在那烛光的照映下泛出淡淡的红。

屋内的光被从窗口灌进来的风吹得晃了晃,忽明忽暗的,在墙上映出了二人放大的身影,莫名有些渗人。

穆念神色淡淡,眼眸眯起,似是在回想着什么,而后轻笑一声,抬眼看向贺颂恩:“我要用他来炼蛊,若要对付鎏月,他便是最好的原料。”

快点醒来吧,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

似乎便是贺斯南中毒身亡的那日,贺颂恩亲口指正他的那日,鎏月救他的那日,萧屿澈命人放他出来的那日,还有……今日。

若非他落下来时被萧屿澈托了一把,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而后她也没再耽搁,转过身蹲下来从鎏月手中接过了火折子,而后也伸出手:“姑娘,来。”

见此,时舟眸色暗了暗,往她身侧挤了挤:“让开,我来。”

缇莎点点头,干笑一声:“或许吧。”

见此,时舟没再犹豫,走过去蹲下身,而后冲着来人伸出了手:“来,我拉你上来。”

“那你的意思是?”

而在庙堂外,缇莎瞧着忽然跟着她出来而后在她身侧站定的时舟,诧异地睁大眼,而后移开视线,故作无事地望着那黑压压的乌云。

“明日或许会下雨。”时舟率先打破僵局,出言道。

与此同时,帝京的另一边。

对于且战且退的萧子旭和萧屿澈,梧生也是紧追不舍。

他身后跟着一大队私兵,瞧着气势汹汹的,而反观他们这边,先前萧子旭带来的人都已经战死得差不多了,此时萧屿澈肩头也中箭受伤,并无什么还手之力,最稳妥的法子还是甩掉他们,先行藏匿起来。

听见声音,缇莎明显一顿,拿着火折子的手颤了颤,使得火苗晃了晃,忽明忽暗。

“时舟?”

只是忽如其来的角色转变,总是让他不太适应,甚至觉得浑身不自在。

其实他如今同萧屿澈待在一起,站到同一阵营,自个儿莫名的都觉得别扭。

毕竟他当初可是做什么都要针对萧屿澈的。

鎏月朱唇微抿,紧紧盯着洞口上方的时舟,在他身侧寻找着其他人的身影。

若是时舟在此处,那是否说明了萧屿澈也在?

只是正是因为萧屿澈托的这一把,他的手被伤到了,并不灵活,从而才导致了那利箭射进了他的肩头。

说起来,贺庭翊心里是有愧的。

外边儿的梧生似乎依然带着人在搜查,一行人不能随意出去,也已然精疲力尽,暂时便在此处休整了下来。

这般想着,她轻轻推了推身前的缇莎,而后从她手中接过了火折子:“给我吧,你先上去。”

“啊,好。”缇莎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便也伸手握住了那温热宽厚的手掌,借着力爬了上去。

只是此时,一道细微的响动令他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他猛然睁开眼,目光放到了那巨大佛像的后侧。

刚入破庙时他分明已经里里外外检查过了,难不成佛像后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未曾发现的?

“姑娘,这里有些高。”

“你能上得去吗?若是可以你就先上去,然后拉我。”

“有些难,奴婢试试。”

瞧着鎏月那凝重的神情,旁的几人也止住了声。

萧子旭抿了抿嘴,忍不住问:“好端端的,怎会忽然发热?”

“伤口感染,没什么大事。”鎏月回了一句,便沉着脸,仅仅用现有的东西处理了一下伤口。

思及此处,他站起身绕到了佛像后,并未瞧见什么,可那声响却愈发的清晰,甚至令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立马动手,而是抱着剑守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本黑漆漆的位置,地面竟亮起了细微昏黄的光。

缇莎愣了愣,一个没平衡便跌坐在地上,眨眨眼。

这种情形,鎏月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拉着时舟的手便也从地道中上来。

“时舟,你怎么在这儿,殿下呢?”刚站稳,鎏月便忙不迭地问道。

闻言,时舟看了她一眼,闷声道:“殿下受伤了,在那边躺着的。”

鎏月眼睫轻颤,心里不知怎的一沉,连忙顺着时舟示意的位置快步跑去。

确定无事后,萧子旭将那本就破旧的朱红木漆大门勉强关上,而后忙跑到萧屿澈身边,瞧着他那鲜血直流的位置蹙起眉心,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衣料:“哥,我给你止血。”

见此,本欲抬脚上前的贺庭翊便猛的停住了脚步,身侧的拳捏了捏,故作无事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形和上方不知结了多久的蛛网。

事情是从何时起变得不对劲的?

好在他们人少,于这建筑繁多地形复杂的帝京城里藏匿起来还是较为容易的事情。

几人很快甩掉了梧生和他带着的那群人,藏进了城门处的破庙内。

夜已经深了,今夜的月光都被厚重的云层给遮挡,破庙内已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其余人都已经睡下,时舟守在萧屿澈身边,抱着剑闭目养神。

她等了片刻,见其没有反应,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伸手轻轻摸了下他的脸。

下一刻,她动作一顿。

指尖发烫的温度令她心下一沉,她动了动,抬手又覆上了他的额头,神色凝重了好些。

“大人?”

可谁知她所想的远走高飞并不顺利,分明都已经出了城,鎏月竟然要回来?

缇莎沉默了,她不愿承认,又不愿撒谎,只能沉默。

时舟似是懂了,倒也并未再追问此事:“三日后是你的生辰吧。”

“嗯。”

天色较晚,其他人见没什么事儿,便又纷纷睡去。

鎏月守在萧屿澈身边,时不时摸摸他的体温,察觉到在慢慢降下去,总算了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番动静将破庙内的其他人也吵醒了,贺庭翊和萧子旭纷纷凑了过来,诧异着此处竟然会有一个地道。

只是此时,鎏月没什么时间同他们解释,忙在他们的示意下找到了萧屿澈伤口的位置,解开布料细细查看。

迟疑片刻,鎏月动了动,在萧屿澈身边紧挨着坐下,而后歪头靠在他的身上,捏住他宽厚的大掌,嗓音轻柔:“我在。”

她眼睫轻颤,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话音落下,穆念眼中闪着猩红的光,并未犹豫,直接出声:“你去将那人给带过来。”

“那人?”贺颂恩眉梢一挑,“你所说的,是你先前从苗疆带来的那个男子?”

“不错。”

穆念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淡然:“毕竟那人可是鎏月的血亲。”

“其实不难,只要能制住鎏月,萧屿澈便会乖乖就范。”贺颂恩勾着嘴角,神色笃定。

听见此言,穆念脸色变了变,而后缓缓勾起一抹笑:“那我便有法子了,正好,挑筋取血之仇我还没报呢。”

不多时,偌大的庙宇静得只能听见风吹动枝叶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旁人沉稳清浅的呼吸声。

“鎏月……”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模糊的喃喃声,听着略有些沙哑,鎏月一愣,困意顿时消散,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此时的萧屿澈正靠坐在柱边,双目紧闭,眉心蹙起,脸色略显惨白,额间也满是细汗。

顺着缇莎手中散发出来的那昏黄的烛光,鎏月蹲下身,眸中满是担:“大人?”

只是萧屿澈此时依然紧闭着双眼,眉心紧蹙,瞧着毫无意识。

毫无意识,会唤她的名字?

她又试探着唤了一声,却也仍然未得到回应。

她一只脚的脚筋已经被挑断,虽然止住了血,但还得疗养好些时候才能勉强下地走路。

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都是被鎏月取血而导致的。

“那你何时能炼制出来新的?”

闻言,穆念不耐地抬眼看向贺颂恩,眼眸微眯:“你以为蛊是那么好炼的吗?”

一时间,鎏月都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在下一刻,她便打消了这个怀疑。

声音戛然而止,时舟微微低着头,不自觉地捏了捏藏在袖中的东西,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周遭就这般静了好些时候,夜色渐浓。

与此同时,另一边。

趁着摄政王府被控制,贺颂恩总算是命人将在柴房里被困住,浑身是血的穆念给放了出来,还叫来了郎中给她诊治。

毕竟她亲耳又听见了从男人口中发出的喃喃声,只是她并未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是梦呓吗?

待郎中退下之后,贺颂恩屏退了所有下人,留在屋内垂眼静静地看着穆念:“你的蛊可还在?”

“没了。”穆念咬牙切齿道,“全都被鎏月给烧了。”

其实昨夜她的行为颇为大胆,相当于是亲手将下了料的东西递到了时舟的嘴边。

毕竟她想着,反正都要远走高飞了,被发现也无妨,丝毫没有畏惧。

贺颂恩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别给本王弄死了。”

“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放心便是。”穆念笑容阴沉,眸子一片沉寂,“她不会死,我会像这段时日她捆住我一般,将她捆住给你送来,她用不了蛊的。”

第69章 软玉温香24

思绪回笼,鎏月看向穆悌点点头:“没错。”

穆悌微微颔首,又看向穆念,道:“你炼制出禁书里的蛊术,控制九黎圣殿,借命妄想长生,本就有违天道,穆念,祖训你都忘了?”

萧屿澈脸色颇为难看,若穆念当真藏在宫里,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必须找到她,除掉她。

柳如霜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交谈也半句都听不懂,很是焦急。

此时,一名小宫女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冲着几人行了一礼,而后转向柳如霜:“太后娘娘,云荷姐姐也病倒了,症状……同其他人一样。”

其实以穆念的实力,用蛊控人混进宫里并不难,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

另外一种,便是有宫里的人与她勾结,达成了某种交易。

否则穆念怎会平白的要对贺庭翊下手?

很快,那些本昏迷着的宫人逐渐恢复正常,有了快要醒来的征兆。

最先清醒的便是中蛊时日最短的云荷,她睁开眼,眼中满是茫然。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轻哂一声:“若能那么容易被你瞧见,不是打草惊蛇了?”

“那倒也是。”鎏月悻悻一笑,拉着萧屿澈往前走了走,“既然如此,我们就得先弄清楚她究竟在哪个位置,这么多人呢,可不能误伤了。”

“嗯。”男人应了一声。

“当时,奴婢端着小食从御膳房出来,忽然觉得头晕,眼皮很重,浑身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只是乘小食的瓷碗摔碎了,划到了奴婢的脸上,那刺痛的感觉才让奴婢清醒了几分,瞧见一个女人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奴婢,那神色很是轻蔑,就似是在看什么死人一样。”

说着,云荷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身子。

“嗯!”鎏月笑着应了一声,而后将方才问出的东西快速跟他讲了一遍,“所以我认为,穆念极有可能便藏在御膳房后侧的厢房内。”

萧屿澈点点头,神情并未有丝毫的怀疑,只让时舟去将黑甲军都召集了过来,便领着人往御膳房而去。

只是这路程稍有些远,萧屿澈似是考虑到了什么,命人弄了辆马车来,而后带着鎏月坐了上去。

鎏月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不久,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在御膳房不远处停了下来。

二人下了马车,此时一片风平浪静,宫人都正进进出出,忙前忙后地准备膳食。

“祖训?”穆念冷笑一声,“师父中意你,许你成为大祭司,而我则是弃子,从小便与你有着云泥之别,什么破祖训?我可没那种师父!”

“所以,你如今是不打算收手了?”穆悌语气冷了几分。

对此,穆念毫不在意,洋洋自得道:“那师兄,又能耐我何?”

时舟点点头,便走到不远处跟下面的人吩咐。

萧屿澈则是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停留在鎏月的身上,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多年过去,鎏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惊喜。

话音落下,不止是鎏月,柳如霜都陷入了沉思:“宫里何时有这样一个女人,哀家竟半点不知情。”

屋内静了片刻,另一个宫人便悠悠转醒。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醒了,同样的问题,鎏月挨个盘问了一番,这才起身离开了屋子。

果真,云荷身上,也让她发现了蛊的踪迹。

鎏月眼睫轻颤,又去查看了其他人。

其他人许是病倒的时日久了,身上并未察觉到什么,而云荷身上所残留的痕迹,也在极快地淡去,很快便再也瞧不出来。

路上,鎏月被这马车晃得莫名有些困。

她强甩掉困意,看向萧屿澈,他此时正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夫君?”

“可瞧出什么了?”柳如霜轻声询问。

鎏月眨眨眼,思绪回笼,应了一声,便没再多言。

见她似是在忙着什么,柳如霜神色有些怪异,噤声看着。

门边,萧屿澈许是不太放心,便跟了过来。

他静静地看着屋内忙碌的鎏月,神色染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味道。

她看了看院内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萧屿澈,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仰头甜甜唤道:“夫君。”

男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鎏月,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软乎乎的脸颊:“可问出什么了?”

只是,她会藏身在何处?

片刻,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穆念神色极为难看,瞧着比前几日憔悴了不少,面容不知怎的也不似之前那般,瞧着也苍老了许多。

话音落下,鎏月神色一顿,怪异地看了看穆悌的背影,又看向穆念。

所以穆念这样,是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目的?

闻言,鎏月眸色一凝:“说,当时是何种情况?”

“什么?”柳如霜双眉紧蹙,一双凤眼染上了前所未有的戾气,“怎会如此?”

“怎么了?”见柳如霜如此大发雷霆,鎏月心里平白生气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

如此,她便明白了。

这也是穆念的手笔。

早在宫里封锁那日,穆念便已经入了宫,说不定还更早。

“穆念,你还想做什么?”这时,国师穆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鎏月的身后,朝着那紧闭的屋门喊道。

鎏月一愣,便见穆悌抬脚上前越过自己,而后在屋门前不远处停下:“这里可不是苗疆,不是你能随心所欲的地方。”

鎏月笑了笑:“然后呢,可有遇到什么人?”

“人……”云荷蹙起眉心,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个片段从脑海中闪过,令她浑身一震,“有,奴婢见到了一个很好看的人,美得都不像是人类,有一种怪异,脊背发凉的感觉!”

柳如霜深吸了一口气,将近日宫里的宫人陆陆续续病倒,且症状奇怪的事情讲给她听。

听完,鎏月便想起了那日在宫里,黄桃所说的奇怪地病症,面色凝重道:“带我去瞧瞧。”

闻言,舆内静了片刻,男人又合上眼,淡淡道:“你还敢骗本王不成?”

那倒……看情况。

“嗯。”男人嗓音略显沙哑,轻轻掀起眼帘看向她。

鎏月眨眨眼,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穆念冷笑一声:“你知道?那你说说,我想要做什么?”

“你每年领那么多圣子圣女回圣殿,不过是想要借命。”说着,穆悌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鎏月,“听闻每年都会有一批年满二十岁的圣子圣女死去,可当真?”

所有病倒的宫人都被安排在了一个厢房里,鎏月走进去,便发现里边儿已经躺了好些个人了。

她眉心微微蹙起,连忙走到刚被搬进来的云荷身边,查看一番,脸色凝重了起来。

时舟往屋内看了一眼,道:“殿下,平王如今身上有伤,还未清醒,又被人盯上了,可需要将他从天牢接出来?”

“再等等,让苍来去守着,寸步不离。”萧屿澈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那时皇宫封锁戒严,若无人帮她,她很难躲过那么多巡逻的禁军和黑甲军。

鎏月垂着脑袋,细细思量着。

“你有法子?”柳如霜一愣,本也有些迟疑,但想起方才她令贺庭翊转危为安,对她平白就多了许多信任,便也没多耽搁,领着她便往慈宁宫走去。

萧屿澈语气淡淡:“黑甲军已经将这个位置围住了,若需要她的血,便活捉了她。”

话音落下,鎏月微微睁大眼,诧异地转头瞧了瞧,并未发现什么黑甲军的影子。

直到搜查最后一间厢房时,那两名黑甲卫却忽然动作一顿,极为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见此,鎏月眸色一凝,视线紧盯着那紧闭着的屋门,就这般僵持了片刻。

“穆悌?”她明显有些诧异,“怎的?师兄,你一个被废了蛊术的人,还敢与我叫板?”

“我是在提醒你,收手,别以为我不知你养那么一群圣子圣女是想做什么。”穆悌神色冰冷道。

“醒了?”鎏月在她榻边坐着,垂眼淡淡地看着她,“你先别动,回答我几个问题。”

云荷愣了愣,认出了鎏月,点点头。

“嗯。”萧屿澈微微颔首,只摆摆手,一队黑甲军便不知从何处出现,围住了一整个后院。

院内,依然是一片寂静,似是没有活物一般。

两名黑甲卫率先前行,一间间的厢房查看寻找,都无人。

“你方才在做什么?”

“方才?”云荷茫然地眨眨眼,仔细回想了一番,“奴婢方才是去御膳房端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小食。”

鎏月感受着蛊虫的味道,循着感觉进了御膳房。

一直到了无人的后院,她才停下了脚步,道:“祭司就在这一片位置,具体的我感知不到,也不敢再靠近了。”

“灵璇,你好大的胆子。”屋内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本司还未去找你,你倒先找上门来了。”

闻言,鎏月眸色暗了暗,笑道:“祭司大人原来这么记仇,我不过是取了点儿你的血罢了。”

鎏月愣了一下,脑海中本有些淡忘了的记忆浮现出来。

在她儿时,于圣殿识得一位姐姐,姐姐很是漂亮,每月巡街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糖果。

只是后来,她再未见过那位姐姐,听旁人说,是忽然病逝了。

如今穆悌重新提起,倒令她多了几分猜想。

“罢了?你可知本司的血有多珍贵!”穆念语气听起来很是怨毒,似是濒临了情绪崩溃的边缘。

鎏月不懂她的血如何珍贵,也不感兴趣,只要她的血能制成解药,于她而言便才是珍贵。

第70章 河清海晏

闻言,鎏月眼睫轻颤,好一阵都未曾缓过神来,不自觉的便红了眼眶。

和离书?他竟会主动签了和离书给她?

“是你。”

鎏月愣了愣,随即想通了缇莎的意思,直接被气笑了:“想什么呢,我哪有那本事。”

说着,鎏月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缇莎,我要回去。”

“如今皇宫大乱,全然被端王所控制,殿下又交出了虎符,我有些担心。”

可隐隐的,鎏月总觉得惶惶不安,就似是签下了这和离书,便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一般,心里直打鼓。

听见这异常熟悉的声音,萧清慈动作一愣,神色有片刻的茫然。

她缓缓转过头看去,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放大。

可如今的城内也不安定,表面瞧着风平浪静的,实际有很多人来回徘徊着,一看便是盯梢的眼线。

这般情形,他们不会是萧屿澈的人,那便只能是贺颂恩安排的人了。

漆黑的巷内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许是本能求生的意志作祟,她竟忽略了那种疼痛,手撑着地,一下一下往前爬着,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终于,那道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别逃了,你的伤口若是不处理,可是会流血过多而亡的。”

萧清慈只觉小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那他呢?”鎏月眉心微蹙,问道。

“这个属下就不知情了。”陈安顿了片刻,又道,“王妃出了城,便自己往外走吧。”

另一边,摄政王府内。

杜莞华脑子纵使是再笨,那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陈安观察着周遭的情形,忙拉着鎏月一路到了小道的尽头,又带着她进了地道。

待鎏月思绪回笼之时,她与陈安二人已然站在了城墙外。

她,离开了帝京。

还未等鎏月细想,身侧的下属就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跟着走入了一旁的小道。

待四下无人,下属才停下脚步,低头拱手道:“属下陈安,见过王妃。”

她指尖微微颤抖,伸手接过了和离书垂眼看着,半晌都未说一句话。

“他……他如何同你说的?”鎏月眼睫轻颤,看着那人,忍不住问道。

他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王妃还是先同属下离开此处吧。”

闻言,鎏月点点头,随着他进了地道。

一路漆黑后,二人总算是从地道里出来,此时也已然离开了混乱的皇宫。

帝京似乎,已经彻底被他所控制了。

“这种时候,就不必多礼了。”鎏月伸手虚扶了一把,又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陈安直起身子,轻声道:“王爷吩咐,让属下送王妃出城。”

曾经于她而言难如登天的事,竟如此的简单。

看来萧屿澈当真是要放她走了?

瞧着这认错飞快的下属,鎏月抿了抿唇,半晌才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

“多谢王妃。”陈安站起身,许是心虚,又生怕再说错了什么惹得鎏月恼怒,便垂着脑袋没再吭声。

“那王爷呢?”杜莞华微微睁大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稳住心神又问道。

“王爷,也是同样的罪名,正在全城通缉。”

她老早就说了,只要权力凌驾于万人之上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萧屿澈不肯,不愿自个儿登基,如今好了!被全城通缉了吧!

可如今再想这些已是无用。

缇莎见她无碍,松了一口气:“奴婢一直未等到姑娘,担心姑娘出事儿,这才赶回来了,姑娘没事便好,奴婢已经打探好了,不远处有条近路,可以更快到临城。”

说罢,她又看向站在鎏月身后的陈安,愣了一下,眉心微蹙:“这是……”

于缇莎而言,这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鎏月可是偷偷逃出来的,怎可能让萧屿澈身边的人发现?如今这般和谐的情形,她着实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此时的杜莞华哪还有心思责骂一个小小侍女,满脑子都是全城通缉这句话在反复回响。

所以,摄政王府该不会真是要完了吧?

鎏月不见了,萧屿澈一早便没了踪影,而萧子旭也是极为反常地未留在屋内,反而是带了一批人离开。

这般反常,她自是忧心,别的于她而言倒是无妨,只是担心萧子旭,担心自己受到牵连。

缇莎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扭头看向不远处,喃喃道:“可是,城门已经锁了。”

正在她焦头烂额来回踱步之时,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总算了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道:“老夫人,听闻二公子带人杀入了皇宫,如今城内到处贴了告示,以谋反的名义要捉拿二公子。”

她紧咬着牙关站起身,往巷子深处跑去。

可随即,那道破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利箭从后侧的上方射出,直接刺进了她的小腿。

主母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命杜婉仙跪在地上给她捏脚。

只片刻,杜婉仙只觉得身上一疼,被主母一脚踹得晕头转向的跌坐在地上。

“出城?”听见此言,鎏月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屿澈竟会主动让人送她出城?

“没轻没重的。”主母的神色瞧着很是嫌弃,保养得当的脸上又满是轻蔑和厌恶,“老爷不在这儿,你做出这幅娇滴滴的模样给谁看?”

闻言,杜婉仙朱唇微抿,忙规规矩矩地跪好,俯身磕头:“妾身知罪,夫人息怒。”

时至深夜,剪秋服侍了杜婉仙歇下,这才浑身酸痛地回了下人所住的厢房。

厢房内是好几名侍女同住,这会儿似是还在聊天,都还未熄灯。

思及此处,剪秋眯了眯眼,想起了那摄政王府爬床成功上位的青禾,又想起了杜婉仙所住的屋子。

这二人虽是个妾,但条件仍然比她们这些侍女好了太多了。

说着,陈安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两份王爷已经签好字的和离书。”

陈安顿了顿,神色间似是闪过了一抹挣扎,而后摇摇头:“并未,殿下只是让属下将和离书带给王妃,并未说别的,签与不签,还得王妃自己决定。”

杜莞华后退两步,双腿一软便往地上跌去,身侧的侍女同样在震惊中未曾回过神来,一个疏忽便没能扶住她。

“老夫人。”侍女被吓了一跳,本以为又会同往日一般遭到责骂,可等到的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还劳烦王妃签好,属下好带一份回去复命。”陈安说道。

闻言,鎏月轻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阵,问道:“是他说,要我签的吗?”

当初她不愿嫁人的时候,杜莞华压根不吱声,如今有难了倒想着来找她了,当真是笑话。

再者,而今的情况她都自身难保,如何能有余力分心去帮旁人?

与此同时,一条胡同弄巷内。

萧清慈惊恐地看着一路将自己带出皇宫的人就这般忽然被利箭贯穿了胸膛,吓得手足无措,带着血丝的眼眸睁大,直接跌坐在地。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姑娘!”

鎏月动了动,回头看去,便见缇莎正小跑着过来,神色满是疲惫,终于在她身侧站定。

一道清浅的脚步声从巷口响起,而后又越来越近,不紧不慢的,听得人心里直打鼓。

可到底也是经历过些事儿了,萧清慈也知晓自己若是在此时被人抓住了,再想逃怕是就真的难了。

一旁的侍女愣了愣,可惜道:“可剪秋,如今杜小娘在老爷那儿说不上话,又有夫人打压着,时不时便教训一番,你跟在杜小娘身边可没过过好日子。”

“是啊,不如早早嫁了人,也当是有个依靠,那个小厮也不错,至少每月都有固定的月银呢。”

杜婉仙舒了一口气,垂眼思量着,这时候剪秋从门外走进来,福身迟疑道:“小娘,主母请您过去。”

听见此言,她眼睫轻颤,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抬脚到了主院。

见此,鎏月看了陈安一眼,道:“他是王爷的人。”

“啊?”缇莎愣了愣,眼眸微微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姑娘,您还买通了王爷的人啊?”

待熄灯上榻,她睁眼望着房梁,心里暗自思量着。

其实她们有一点说得不错,她的样貌如何她自己还是知晓的,若是就这般便宜了一个小厮,倒是可惜。

鎏月思索了片刻,而后将和离书收了起来,道:“我现在不签。”

见剪秋回来,她们笑着走上前,轻声道:“剪秋,上次送你簪子的那个小厮,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没考虑这些。”剪秋干笑一声,坐回梳妆台前,瞧着铜镜内姣好的面容,慢慢取下自己的首饰。

听着身边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剪秋也只是轻轻笑着,并未表态。

话音落下,陈安显然有些诧异。

据他所知,摄政王夫妇感情并不好吧,这王妃是被强娶过去的,当初逃跑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帝京几乎都知道,而后还在深夜刺伤了王爷,当是极想离开才是。

如今这般好的机会,她竟然不签?

杜莞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索片刻道:“快,去找仙儿!”

侍女忽的被抓紧了手腕,还未反应过来,她又道:“看看她能不能求她家官人帮忙,救救我儿。”

这张脸,她应当利用起来才是。

“这……”

陈安也自知理亏,若非鎏月问起,他说不定真就误解了萧屿澈的意思。

他咬咬牙,连忙跪下,拱手道:“王妃恕罪,属下知罪。”

见她这伏小做低的模样,主母神色总算是有所松动,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免得老爷说我苛待了你。”

说罢,主母又慢悠悠地警告了几句让她莫要同摄政王府的人有联系,这才将她放走。

这处府邸算不上大,也算不上气派,地势不好,只是朝堂给这种小官员随意配置的住处罢了。

可是当侍女见到杜婉仙说明来意后,便立马被变了脸色的她给赶出了大门。

鎏月眯了眯眼,眸色暗了几分:“既然他并未说过这种话,你方才为何还要让我签?”

“他让你带来和离书是让我决定的,不是让我签的,你这……是否算是擅自揣摩摄政王的意图?”

见状,侍女眨眨眼,连连点头,便起身快步离开。

她很是警惕,一路绕过大路,从小道穿到了杜婉仙如今的住所门前。

“你怎么回来了?”鎏月蹙起眉心,显然极为诧异。

她也不想再当伺候人的奴婢了。

如今时局动荡,她确实也该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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