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窃作乐

小船在平静的河面上缓缓飘晃着,邓意潮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我可以,你不行。”

邓意潮听到对方清冷的声音,瞳孔缩了缩,也恢复了神智。好似那曼陀罗花的功效骤然褪去。

他感受得到,她完全没有像自己这般情动。

明明是想看她的笑话,怎么又把自己折了进去。

邓意潮不甘。

“嫂嫂,这不公平。”

为什么她就可以在他身上留下印子,他却不行。

何楚云一把将他推开,邓意潮半跪的身子向后一仰倒在地,上身衣裳也都散乱了。

“少对我提要求。”

何楚云对于他想在她身上留下印子的行为感到不适。她完全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了谁的‘附属品’。

两人再闹下去就要失态了,她虽然喜欢与邓意潮亲密,但谁叫他扫了兴。

她得让他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公不公平的,她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她与别人的相处中,不需要谈什么公平。

她堂堂国公后人,与一个商贾之子这般亲密已经让她够丢脸了。

有时何楚云也不懂自己。她明明已经失了当年的尊贵身份,却依旧不肯放下那不该存在的高傲。

可她自小就是在众人的尊捧中长大的,虽说现在是可以装作温和良善好相与,但骨子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好改变。

她何必骂这蛮子一边与她谈着家业的正事,一边又厚着脸皮求她欢好。

她又有什么不一样。一边唾弃着邓意潮的身份,一边又循着身体的旨意与他亲密。

脑子又想了一堆,何楚云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不想做这般纠结的人,今日绝对是她最后一次想这些有的没的。

日后再不会有了。

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的褶皱,扒开帘子向船舱外看去。

只见白茫茫一片。

此刻船只正驶在河的一条分支。这条小河两岸是片松林。

不冻河常年不结冰,散出的水汽都凝结成冰霜挂在岸边的树枝上。

此刻已过午时,外头太阳高照,可林子里却浓雾弥漫,美若仙境。

这片林子叫什么何楚云不清楚,也从未来过。这里静得让人安心,万物皆被净化,岸边的一切都被老天爷施法定住,只有一条船在泠泠流水中行进。

偶尔掠过几只野雀。

何楚云去上山拜佛的时候心都未曾这般静过。

外面寒霜挂树,舱内暖炉和暖。

天大地大,她的烦恼丝不过轻轻一缕。

是啊,她还是得做让自己称心之事。

“嫂嫂,拉开窗子不冷嘛!”

邓意潮从地上起身后便老老实实坐回了榻上。对于这女人的喜怒无常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见她拉开窗子瞧了好一会儿都没回神,那窗外的冷气都侵蚀了她的手指,眼看着她的手指越来越红,遂才出口唤她。

何楚云思绪被拉回,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将窗子合上。

邓意潮抿了抿嘴,坐到何楚云身边将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掌中。

他的手很大,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

刚一握上,邓意潮就感到手心一阵刺骨的凉意。

这么冰!

他皱眉道:“嫂嫂也不注意着点身子!如此娇贵,若是病了如何是好。”语气虽是在抱怨,但的确也在关心她。

何楚云却没有再回怼于他。

方才她望着外面,再回过头看向被暖炉烘得热乎乎的邓意潮时,她竟感到一丝缱绻。

万籁俱静,唯有脚下流水潺潺。

邓意潮面露心疼地给她暖手,看她半晌没说话,又开口问:“怎地了嫂嫂?”

何楚云摇头,“无事。”

她只是觉得,抛去他身上的那堆粗鄙卑俗,单看他的脸与他黝黑的眸子,会叫人觉得此人是如此美好。

就如在这冰结雪林间的溪流。有朝气,有生命力。

邓意潮不知她在想什么,他怕她又想什么馊主意欺负他,又问:“嫂嫂为何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越瞧我越好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嫂嫂不喜欢我是因为还不了解我。”

何楚云嗖地抽出手。

轻轻翻了个白眼,她就烦他与何度雨相似的这幅死样子。

惹人烦。

其实何楚云没有意识到,她对邓意潮诸多容忍,也是因着他或多或少与何度雨有部分相似的性子。

邓意潮手心一空。

被她甩了面子也不是很意外。

他知道她不爱听自己说这些废话。

他只是为了拉回她的注意而已。

“好了,我不与嫂嫂玩笑了还不行。”说着,他又拉回了何楚云的手,慢慢揉搓将她的手暖热。

何楚云觉得好笑,“你我虽相识不久,但你却很了解我。”

邓意潮对此有同感。两人的确意外地合拍。

“嫂嫂就是不记潮儿的话。潮儿与嫂嫂初次讲话时便说了,我与嫂嫂有缘。”

说罢,他抬起眸子看着何楚云,玩笑道:“莫不如我与嫂嫂便做真夫妻。”

他两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捧在手心,“况且嫂嫂都给我刻了私印,我就是嫂嫂的人。嫂嫂可不能不认。”

何楚云哪管他是不是玩笑。

她既已答应他帮他在争夺家主上出一份力,便会言而有信。

她所求的,是那三成邓家家产。至于两人做不做真夫妻,那根本就不重要。

他玩笑着说这些,何楚云也点点头,随口配合:“自然不会。”

两人又聊了几句,申时已到,何楚云也该回了。

邓意潮命焦连将船停到了一处无人的桥边。

雪已停,空气愈发冷冽。

何楚云从半路下了船。

下船后她朝船头的邓意潮二人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带着喜灵离开。

那顺流而下的少年人却望着水来的方向伫立在船头,直至再也瞧不见伊人身影。

焦连默默地划着桨,他就站在少爷身旁。

他闻到了少爷身上有着方才令他沉醉的味道。

不知怎地,焦连心里有些紧得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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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花朝。二月已至。

自打她答应了与邓意潮合作,这蛮子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恨不得日日都邀她出去游玩。

“小姐,那位公子送信来了。”

喜灵将屋子里的人都遣出去,才把信拿出给何楚云看。

在传信这点,何楚云认为他倒是比锦奴好一些。

至少他识字,两人之间的话不必叫第三人、第四人知晓。

这信上说,明日约她去潇云楼听曲儿。

在敏州城,若吟湘坊众乐妓乐奴善舞拨琴,那潇云楼就是听曲儿听戏的好去处。

她还从未去过。

不过邓意潮想得周到。

他让她扮上男子的装扮,从潇云楼后身的小门进。他会派人去接应,不会有人瞧见侯府何大小姐出现在那等腌臜地。

何楚云也动了心思。她的确想去见识见识。

暮霭沉沉,夜色降临,敏州城内灯火辉煌。

一位俊秀小郎君身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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