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作用下，徐成天眼前的一切都会随着意识趋近模糊而时亮时暗，他有些精神恍惚，不比直播间里不了解当前状况的网友好多少。
徐成天的感知能力几乎为零，他唯一能记住且印象深刻的事是王翮快要回来了。
“那个，你们要见的博主马上就到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可以待会再问的。”
直播间里的弹幕仍在滚动，它们在徐成天眼中成了频闪灯的光芒。在可能上千或者上万次的明暗交替后，单调的黑白色间多了一道米黄色的身影。
徐成天认出那是冲锋衣的色彩，他起身去与王翮汇合，被醉意害得脚步踉踉跄跄，怎么走怎么不对劲。
“你是真喝醉了。”
从门口冲进来的王翮和徐成天打了个照面，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或许从他的视角来看，在一片漆黑中满身酒气的徐成天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显得格外陌生。
陌生感所带来的警惕与慌张成了阻拦王翮和徐成天相见的最后一道防线，他没敢轻举妄动，直到目睹徐成天因踏错步子而摔回床上，王翮心里陡然剧增的担忧终于冲破了束缚。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不仅捂暖了面前的徐成天，手臂一甩，还扫落了身旁的所有啤酒罐。
每一罐空啤酒落到地上都会发出一声清响，组合而成的叮叮当当声再度唤醒了徐成天的意识。
“你要办事的事情都办完了?”
徐成天抬起头，瞧见的只有王翮脸上掩盖不了的忧虑。他不理解王翮表现得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想让王教练冷静下来，只是思绪浑浑噩噩，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办法。
“事情办完了。”
王翮搭住徐成天的胳膊，在拉他起来前耐心哄道:“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徐成天听不清王翮说了什么，只看见对方嘴唇攒动。尽管嘴唇的变化受昏暗的灯光影响，有时很明显，有时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却给徐成天带来长久的王翮在索吻的错觉。
“你让我亲你......好的。”
他抱住王翮的腰，趁对方没防备，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成天。”
来不及闪躲的王翮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名字，紧接着就因嘴被堵上而不得不发出沉闷的鼻音。
在触碰到王翮嘴唇的刹那，徐成天的脑中闪过了一丝丝后悔的情绪。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让本该绵密悠长的吻变得过于短促。
负责直播的手机就摆在他和王翮身边，随时转播着客房内的情况，之前那一场吻也不例外。
他俩面对的不只有彼此，还有直播间内的新老观众。以徐成天清醒时的最后一点印象来看，刚进直播间的新观众尤其多。
新观众不清楚徐成天和王翮之间的关系，他们相对老粉丝而言是陌生人。徐成天当着他们的面亲了王翮，跟向大众公开他的恋情没区别。
虽然徐成天不是很有名的人，但他做不出把恋爱关系公之于众的打算，更别提是以如此巧合的方式。
不过亲都亲了，徐成天总不能当场否认他和王翮的关系。跟何况他已经做错事了，与其将错就错，不如让这一次亲吻的意义比之前那么多次加起来还要郑重。
“王教练，我真的等了你很久。”
徐成天替王翮挡在镜头前边，他的身形遮挡住了大部分光亮，能看到王教练眼眸里属于屏幕的倒影一点一滴地消失殆尽。
“我知道。”
哪怕在黑暗当中，当徐成天凑近时，王教练也没忘了抬手遮住他的眼睛。
像是个讯号，告诉徐成天就是这个时候。
徐成天决定矫正最一开始那个不标准的吻，他找准了王翮嘴唇所在的位置，吻上去时还特意捂住了王教练的脑袋，试图将对方推向自己。
由于王翮不肯挪步，徐成天发现他的尝试是多此一举，他和王教练以极其别扭的姿势靠在墙边亲吻了彼此。
直播间里的网友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连连发问。
网友C:“这是能直播的好东西”
网友D:“我没看错吧啊啊啊啊”
一排问号不足以表达现在直播间内观众的心情。他们很快找到了另外一种释放情绪的方式，比方说比较谁发出来的感叹号个数更多。
“我关下直播。”
王翮费力地想要挪开架在自己身上的徐成天，可无论用多少力气都没能成功。
就在王翮为徐成天造成的麻烦寻找解决办法时，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直播间暂时已被封禁”的提示。
没预料到麻烦事能以这样离奇的结果收尾，王翮索性不去管响个不停的消息提示，他打算拖着徐成天去浴室里洗干净衣服上面的酒渍。
徐成天意识到直播结束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王翮拿个喷头往自己身上喷着冷水。
那场面别提有多像恐怖片了。
浸泡过酒水的上衣被水一遍又一遍地洗涤，与肌肤紧密贴合在一起。王翮彻底闻不见酒味了，放下花洒，拿着毛巾擦拭起了徐成天的衣领。
“我自己来吧，我醒着的。”
徐成天靠在浴室墙边，拿毛巾擦了擦侧脸，他最后没找着地方放毛巾，又递给还了王翮。
“你是不是突然刷到直播，担心不下我所以才赶回来的?”在王教练接下毛巾后，徐成天零零碎碎说了很多话，“感谢你这种时候还想着我，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王翮摆正毛巾架上毛巾，回过头来望了徐成天一眼。他明明什么话也没说，眼神里却满是担忧的意味。
一个能喝醉酒喝到失态的人当然没理由说这话。考虑到这人是徐成天，王翮也不可能求全责备。
“这次我已经来了，多一个人总算多一份力气，你如果想自己照顾自己，等以后再说。”
半晌没见徐成天应声，王翮搀扶着昏昏欲睡的徐成天躺上了床。他没空收拾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