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签重新整理 第6章瀚海帝都

北地酷寒。

一老一小走在白狼水上。

“爷爷,听说大棘城有一种叫雪溅香的酒,号称北地一绝。”

“爷爷,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没遇到过江湖高手啊。”

“爷爷,什么是炼精境,什么是炼气境,什么是炼神境啊。”

少年一路上问个不停。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色。

“雨水已过,惊蛰即来。”

“爷爷,雨水是什么?”

“是二十四节气。”

“二十四节气是什么?”

“是历法。”

“历法是什么?”

老人转头看着少年,几千里走下来,少年已然长高许多。

“你先将节气歌记住,我说给你听。”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二十四节气,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爷爷,我记住了。”

“节气是自然变化的一种规律,可以帮助百姓春耕秋收,夏伏冬藏。”

“爷爷,那历法是什么?”

“历法是上古先圣为了准确记录时间而编写的,上古时期,有阳历,阴历,之分。”

“什么是阳历,什么是阴历。”

“阳历是以太阳东升西落为一日确立的历法,阴历是以月亮阴晴圆缺为一月确立的历法。”

“爷爷,我知道,一年有十二个月,一个月有三十天。”

“其实阳历,阴历之间并无关系,只是两种不同的计算方式。”

“爷爷,有什么不同?”

“按照太阳东升西落为一日计算的话,月亮阴晴圆缺只有二十九日多一些,并没有一个月那么长,如果按照月亮阴晴圆缺为一月计算的话,太阳东升起落就会比一日长。”

“爷爷,我明白了,历法不同,时间就会不同,长此以往,不同的历法之间就会有时间差,这里的人认为过了一百年,那里的人认为过了九十九年?”

“不错。”

老人摸了摸少年的头。

“爷爷,那怎么才能准确地记录时间呢?”

老人望着远处的大棘城,露出了微笑。

“太阳东升西落的时间长短会不会有细微变化?月亮阴晴圆缺的时间长短会不会有细微变化?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认为时间是永恒不变的,但是却找不出一种精准记录时间的历法。”

“爷爷,时间本身会不会发生变化,时快时慢啊?”

少年一句话问住了老人,老人哈哈一笑。

“咱俩还是先填饱肚子,这些问题留给后人慢慢想吧。”

“爷爷,大棘城到了哎,我看见了。”

白雪皑皑。

山河一色。

大棘城仿佛一头黑色的巨兽卧于天地之间。

“和爷爷说,想吃啥?”

“爷爷,当然是飞雪楼里的雪溅香。”

“正合我意。”

一老一小朝大棘城走去。

胖子小白两人出发之前,向胡须男讨教了许多江湖上的事,胡须男知无不言,这份豪爽令两人十分佩服,用胖子的话说,胡须男肯定是自己前世的兄弟,两人一拍即合,短短几日,两人就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差烧黄纸斩鸡头了。

元宵节刚过,瀚海帝国发布征兵令。

每户出壮丁一人,赋税不变,无壮丁者,赋税再加两成,户籍原有服徭役者,按原有定制执行。

赋税,国之重器,非战时,各种税收加起来有四成之多,百姓自食二三,余粮留做储备,若是来年风调雨顺的话,余粮用于饲养猪牛羊鸡鸭鹅,或者换取金银,购买其他所需,到了战时,赋税过半,所剩只够维持生计,碰上任何天灾人祸,粮食短缺,必生动乱,所以,圣君治世,无不为百姓计,轻徭薄赋。

慕容元华给胖子小白两人简单地讲了讲赋税之事。

“叔父,我不太懂这些,不如讲讲军伍之事?”

“军伍?好啊,想听哪段?千里奔袭?还是万人敌?”

“真有万人敌?一人一枪,万军从中直取敌将首级?”

慕容元华看白痴一样看着胖子,胖子翻了个白眼,假装吹口哨。

十日之后,六人抵达瀚海帝都,一座比大棘城还要大十数倍的雄城巍然耸立于天地间,高五丈,厚五丈,长十余里,城墙之上甲士林立,旗帜遍布,站在城门口,都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被一头无比巨大的蛮荒凶兽死死盯住,这座雄城简直是鬼斧神工,而非人力建成。

看着巨大的城墙,众人神游万里。

“大棘城在它面前,仿佛一个孩子。”

“进城。”

在青年男子的带领下,六人缓缓进城,经过城门口的时候,果然发现城门口张贴有征兵令,周围还围着许多百姓和江湖中人,虽说战争残酷,但是总有人想入伍参军,然后凭借军功,闯出一片天地。

俗话说得好,热血洒战场,金银入我家。

围观之人议论纷纷。

这次征兵好像和以往不同。

有啥不同?

以往征兵是老兵退伍,新兵补充,这次可不一样啊。

说到点子上了,看样子是要打仗啊。

打仗?你可别胡说八道。

打仗?那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打起仗来,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做什么生意。

别瞎说,就算是打仗,也不是在这打啊,怕个卵?

这话说的不错。

这位兄弟是个明白人,给大伙说道说道?

我看这事儿啊,十有八九是为了征讨各地流兵。

流兵能有多少人,用得着征这么多兵?

是啊,是啊,到底咋回事?

邺城,自古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东西南北各十三大街,将东西市分割成大小均匀的坊市,西市除了坊市之外,西北方向还设有冰井,龙雀,凤凰,三台,东市除了达官显贵的府邸之外,还兴建有书院,佛寺等,沿瀚海帝都中轴大道,玄武大街,一路向北,便是内城皇宫,方圆一里,金碧辉煌,气象恢弘。

慕容元华顺着玄武大街看向皇宫,之后,目光偏移,看向西北三座高台,凤凰,龙雀,冰井。

龙雀台高十余丈,底部长宽百米,台上建起楼阁,再高十余丈。

冰井台位于龙雀台北,内部暗道密室无数,传闻藏有无数金银。

凤凰台位于龙雀台南,类似于演武台,非战时,供三军演练,战时,供三军祭祀。

驿馆位于东市,专门用来接待来往国宾,使臣等,青年男子将三人带到此处,吩咐驿馆管事好生招待之后,便匆忙离开了。

驿馆管事是个人精,肥头大耳,一看就知道没少捞好处,虽然这个官只有芝麻粒那么大,但是油水多啊,一国之礼,衣食住行岂能怠慢,瀚海帝国版图巨大,占据中原十九州长江以北半数之地,四方来朝者络绎不绝,更不用说国内各州郡前来朝见的臣子,听说四品以下的官员都不配在此落脚,一年下来,落入驿馆管事口袋的金银比一县的税收都要多,再说了,驿馆管事可是瀚海帝都人脉最广的人,达官显贵,贩夫走卒,商贾巨甲,才子佳人,什么样的人不认识,要想在瀚海帝都找人办事,找驿馆管事,能省去许多麻烦,当然了,找人办事自然少不了银子,这又是一份油水。

此人姓郑,名大富。

“郑总管真是满面春风,人生得意啊。”

“慕容兄客气了,殿下已经交代过了,有事尽管和我提。”

“哪里哪里,不敢劳烦郑总管。”

“慕容兄千万不要客气,这是驿馆伙计,听后你们安排,我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三位休息了。”

“你去忙,不送。”

两人简单打过招呼,郑总管匆匆离去,跟着郑总管一起过来的伙计,热情地领着三人来到一个雅致的小院,小院不大,但是在这寸土寸金的瀚海帝都,也算是难得的清静雅致之所了,屋中摆件不多,但是日常所用物品一应俱全,春寒未过,还留有一个青铜炭炉,伙计将炭火引燃之后,便小心翼翼离去,留下慕容元华三人。

慕容元华一边烤火,一边询问。

“这一路走来,你们两个有何感想。”

胖子不知怎地,在慕容元华面前总是显得特别不着调。

“我觉得比家乡那边暖和几分,雪都开始化了。”

慕容元华懒得搭理胖子,转头问向小白。

“小白。”

小白知道慕容元华想问什么。

慕容元华一路之上说了许多鲜卑段氏之事,当下问的事情绝对不是风花雪月,而是与鲜卑段氏有关之事。

小白想了想,回答道。

“第一,虽然征兵令已经发布,但是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此次征兵所为何事,第二,鲜卑段氏并不像江湖传闻那样,只看边境上的警戒就能看出来,第三嘛...”

“还看出什么了?说说看。”

“慕容叔叔,我有一个问题。”

“问。”

“为什么质子必须是慕容叔叔,其他人不行吗?”

小白看了看胖子,不言而喻,只是胖子不停地朝小白挤眉弄眼。

“好问题,但是我不能回答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答案,还有没有看出其他问题?”

小白摇了摇头。

这时,胖子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叔父,我怎么总觉得你不像好人。”

慕容元华身形修长,眼神凌厉,而且经常板着个脸,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再加上那种懒得和任何人废话半句的语气,谁见了都觉得不像个好人。

慕容元华随口骂了胖子一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胖子只好厚着脸皮向慕容元华赔不是。

“叔父别生气...”

瀚海帝都

邺城

云霄楼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三人优哉游哉地走进酒楼,找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从此处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街对面的光景,街对面是一家青楼,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三人点了一桌酒菜,然后就坐在那里边吃边喝,不知道为什么,胖子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叔父,总觉得叔父神神秘秘的,慕容元华对于胖子的那些小心思看在眼里,但是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小白开口问道。

“慕容叔叔,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仔细看。”

顺着慕容元华的目光,胖子小白两人朝对面青楼看去,可是两人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除了那些大冷天依旧衣衫单薄的姑娘们。

慕容元华拍了拍手,掸去身上的碎屑。

“来了。”

聚精会神盯着对面的胖子小白两人,只看到其中一间漆黑的屋子突然亮起烛光,一个女子将烛火引燃,只见一个公子哥端坐桌前,胖子小白两人起初以为公子哥只是来青楼寻欢作乐的,可是女子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令两人惊讶地合不拢嘴,女子拿来一面铜镜,放在公子哥面前,又陆续取出几件精巧的物件,在公子哥的脸上抹抹画画。

良久之后,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虬髯大汉,随后,女子吹灭烛火,屋子再次变得漆黑一片,胖子小白两人还没缓过神来,虬髯大汉已经来到三人眼前,大大方方地坐下。

“多年不见,一切还好?”

慕容元华显然认识对方。

“还好。”

“最近大棘城来了个陌生人,五十左右,邋里邋遢,知道是什么人么?”

虬髯大汉不着急回答慕容元华的问题,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然后抓起油炸泥豆,一口一个,自顾自吃着。

等到三杯酒下肚,才缓缓说道。

“只知道此人在瀚海帝都连杀黄河帮五人之后,便悄然而去。”

“黄河帮?”

慕容元华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

慕容元华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

“时间不多了,还记得回去的路么?”

虬髯大汉听到这句话,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大步离去。

胖子小白两人一脸疑惑,过了一会儿,对面漆黑的屋子再次亮了起来,一个女子对着铜镜,梳妆打扮,涂匀胭脂,轻咬唇红,整理发髻,身披狐裘,一切大功告成,吹灭烛火,走出房门。

女子姗姗而来,登上二楼,还未近身,便已香气扑鼻,满堂酒客的目光都落在了女子身上,女子径直走到三人桌前,施施然坐下,其余酒客骂骂咧咧地看了几眼,继续喝酒。

“她叫绿蛾。”

慕容元华给两人介绍。

“慕容墩。”

“慕容白。”

“两位公子好。”

绿蛾声音酥软,就像她的身子一般,听得人都要醉了。

“小姐姐,你说话真好听。”

胖子居然主动和女子搭话,真是少有的事情。

“若是公子喜欢听,可以到清欢阁来找我,我说与公子听。”

“好啊,好啊。”

慕容元华打断两人对话。

“以后他们两人少不了要麻烦你,今日互相认识一番,没别的事情,你就回去吧。”

女子蹙眉,脸上神色变幻,想来心中有话,却难以启齿,平日里惧怕莺莺燕燕的胖子不知是怎么了,一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位小姐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慕容元华厉声说道。

“无事。”

女子欲言又止,起身离开,就像天边飘过的一片云彩,荡人心神,胖子小白两人还沉浸在女子的神情之中,心想,这位小姐姐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叔父真是不解人意,这么粗鲁地对待一个如此温柔的女子。

啪的一声。

慕容元华将手中竹筷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惊醒了胖子小白两人,两人出了一身细汗,互相看了看,满脸惊讶。

慕容元华冷声说道。

“怎么着?看上她了?”

“叔父,那个小姐姐看着挺可怜的,心中肯定有难言之隐,为何不让她说出来?我们能帮则帮,就算帮不了,也可以安慰她呀。”

慕容元华扯了扯嘴角。

“你俩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慕容元华说完,突然起身下楼,胖子小白两人对视一眼,又仔细想了想,追了出去。

胖子开口询问。

“叔父,那个女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慕容元华一边走,一边说。

“怎么?看出问题了?”

也许是胖子惧怕女子的原因,此时细细想来,终于察觉到了一丝问题。

“叔父,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她也不像什么好人...”

胖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怎么自己说的话自己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之前说过似的。

慕容元华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

“她是一个谍子。”

“谍子?”

胖子小白两人互相看了看,一脸惊讶。

“你俩也不小了,以后知道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

“叔父,还有什么我俩不知道的事情?”

“你觉得你那个脑袋瓜子里装了几件有用的事?”

慕容元华一脸严肃。

“叔父,今晚要见的人就是她么?”

胖子迅速转移话题。

瞪了一眼胖子,慕容元华慢悠悠走在前面。

“她算是鲜卑慕容安插在瀚海帝都的一个白子,以后你俩若是遇到事情,需要帮助,可以去清欢阁找她。”

“叔父,那个虬髯大汉是什么人?他刚刚还是个公子哥,怎么会变成一个虬髯大汉呢?”

慕容元华看着灯火通明的夜市,扯了扯嘴角。

“十年不见的一个老朋友。”

回到驿馆。

胖子小白两人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由得一阵心惊。

先不说那个虬髯大汉,单单那个女子,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两人也算是师出名门,定力非凡,突然体验了一次心神失守的感觉,想起来一阵后怕,若是那个女子有所图谋,两人恐怕会被人轻轻松松赚入彀中。

难道他们就是江湖传闻的奇人异士?

两个少年,初入江湖,处处皆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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