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遇老者

少年抱着菲斯塔姆的衣服和佩剑跑进了巷子,菲斯塔姆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少年身体灵活,几次都巧妙地扭身躲过了菲斯塔姆的捕抓,但是他渐渐拉不开与菲斯塔姆的距离。

在一个巷子的路口处,少年将佩剑向左方的巷子里扔去,自己转身往右边的巷子里跑走。

菲斯塔姆跑到路口,看看两边,决定先去左边巷子里捡剑。

剑被一个青年捡了起来,菲斯塔姆边道谢边走近一看,此人竟是罗恩。

菲斯塔姆心中大喜,抓住罗恩的两个上臂上下打量罗恩,说道:“罗恩?!你还好吗,还好你还活着!”

罗恩一看是菲斯塔姆,满腔滋味涌上心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他此时已无人可以依靠,但是这个菲斯塔姆又令他非常不信任。罗恩躲又躲不了,就声称自己还好,但已是无依无靠,又不知该去往何处。此时的他,只想信一个女鬼。

菲斯塔姆望向巷子另一头,少年早已逃得没了踪影,抢回衣物已无希望,就带着罗恩折回市集比剑处,而这里的短须老者也早已离去,换成一个妇人在这里摆摊,看来他那十个硬币也是打了水漂。菲斯塔姆拿出了身上仅有的几个硬币,买了点吃食,把罗恩安顿在了一处马棚里。

在马棚里,菲斯塔姆敞开了心扉,向罗恩详细的解释了自己隶属的组织----幕刃骑士团,他从小和弟弟因为战争成为了孤儿,幸亏幕刃骑士团将他们收留,养育他们并教他们剑术。而幕刃骑士团的组织,一直致力于促进国家间的和平,希望民众不再遭受战火的洗礼,并惩治奸恶的朝野大臣和地方豪强、恶霸。

菲斯塔姆暗杀过贪婪暴戾的贵族,也刺杀过欺压乡里的恶霸,将收缴来的钱财送回组织,供养那些流离失所的儿童,他认为他做着正确的事。而他以剑术老师的身份混迹宫中,只是为了给组织收集情报,并没有害罗恩及国王之心,要是真有此想法,早就有很多机会可以出手了。

罗恩知道菲斯塔姆所言非虚,但还是稍稍有所疑虑,他在宫中时完全没看出来人们之间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菲斯塔姆问罗恩这几天是怎么过的,罗恩犹豫了一下,将湖、女、剑的经历讲给了菲斯塔姆。菲斯塔姆啧啧称奇,好奇竟然可以把人的灵魂转移到树上,他许诺罗恩帮他将宝剑夺回。他让罗恩稍事休息,自己去想办法找回衣物。

菲斯塔姆走出马棚,仰望四周,看到一处塔楼。他围着塔楼观望了几圈,躲开了卫兵的视线,轻巧地攀着木柱,爬上了塔楼棚顶,他在棚顶俯身向下鸟瞰。

直到黄昏的时候,他在一条街道中发现了短须老者。老者抱着面包、腊肠和烧酒,尽量躲避着行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回头瞅两眼,这样七扭八拐地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棚屋里。

菲斯塔姆微微一笑,从塔楼的边角轻巧地滑落。

一轮黄月挂在天边,赛格维亚的棚户区里窸窸窣窣,人们在吃着饭,抽着烟,打着牌,路上偶尔有酒鬼跌跌撞撞地走过。

小屋里,短须老人和那个偷剑少年在桌前用着餐,突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菲斯塔姆拿着剑冲进了屋内,老者来不及反抗,菲斯塔姆一剑抵住了老者的咽喉,少年一惊,迅速退后,靠在了壁炉的墙边。

“什么都好说,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拿好了,只请你不要伤害我和这个孩子”,短须老者慢慢举起了双手,摆出了一副投降的姿态。

菲斯塔姆环顾四周,小棚屋里脏乱不堪,除了吃用之外,多是武器、盔甲、盾牌之类物件,一把钢剑挂在墙上,几把木剑倚靠在墙角。

“你一身武艺,干点正当的勾当不好吗?非要干这下作的事,你就这么教育这个孩子?不怕他长大了跟你学坏,去偷去抢?”菲斯塔姆责怪道。

老人耸了一下肩膀,说道:“你看我都这个岁数了,黄土埋了大半,又没有什么手艺,只有靠着以前战场上的技巧混口饭吃,能活到哪天都不一定呢,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他可能活下去都难。另外,我不是他的父亲。”

这时,罗恩也走进了屋内,墙角的少年看到罗恩,突然更加地害怕,蹲了下去,蜷缩成了一团,浑身哆嗦。

菲斯塔姆看着少年如此恐惧,于心不忍,将剑尖移开了老者的喉咙,但从剑势上封死了老人去墙上取剑的路。

“能看得出来你们是外地人,长途跋涉,辛苦了。来,请坐下,随便吃点东西,喝点烧酒。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老者说道。

菲斯塔姆让罗恩进来坐下,自己背靠墙上的挂剑,他时刻警惕着这个老者。

老者给两人递过来杯子,拿了酒壶。

菲斯塔姆说道:“不用了,我们不喝酒。”

老者换用水壶给两人倒上了水,回头看向少年,他依然蜷缩在墙角里,老人用手语示意少年不要害怕,少年哆哆嗦嗦勉强站立起来侧目看着两人,始终不敢靠前坐下。

老者见少年始终惧怕,叹道:“哎,可怜的孩子。”

“你刚才说她不是你的孩子?”菲斯塔姆喝了口水,问道。

老者低下头,说道:“说来都是我造成的恶果”,同时右手在面前画了个十字。“当年我当兵时,一次在南方打仗,我和几个士兵在追击敌人的路上跟大部队走散了。我们路过一个偏僻的山谷,发现在谷地里有间农舍,一个妇女在屋外劳作。我和几个士兵强暴并杀害了那个农妇,在事后进屋搜刮时,发现屋里床上竟还躺着一个婴儿……“

罗恩听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嘴巴微张,望向老者。

“我们几个怔立在当场,其中有人提议要闷死那个婴儿,解决掉她的痛苦,有人提议放任不理,让她自生自灭。但我看到他光洁的皮肤,稚嫩的大眼睛时,觉得她是如此的可爱,想要抱走抚养她。战友们极力反对,我却极力坚持,最后他们说如果她哭闹的话,就算做为队长的我再怎么坚持,也会杀了她。我把她背在背上,用羊奶,面包渣和猪油喂她,即使随我在战场上厮杀,她也从不哭闹,直到后来,我发现她是个哑巴……”

“她后来越长越大,我只好在战斗时把她留在营中。有段时间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问她后,才知道,部队里有战友趁我不在的时候,非礼过她…”

菲斯塔姆低声地“嗯”了一声,清了下嗓子,看了那个少年一眼。

“这事在军中很常见,我只是接受不了发生在她身上。我问她,都哪些人欺负过她,然后偷偷在战斗中,夜里值岗时,对他们下了刀子。这事我想迟早会被查出来,于是我在报复完最后一个人后,我带着她离开了霍亨索米尔的军营,逃到塞格维亚,躲在这里生活。我跟她一起生活,也没有对她隐瞒我杀害她家人的事实,告诉她如果想报仇的话,随时可以取我性命,只是希望在没有我的时候,作为一个哑巴,她可以自食其力的活下去。”

菲斯塔姆和罗恩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都怪这罪恶的战争,把人变成了恶魔。”

“既然事已至此,两位请各随其便,这是你的衣物和挎兜”,老者转身将菲斯塔姆的衣物递了过来,“屋里的这些破烂,你们有用的话也可以随意拿走,就请放过我们爷俩。”

“我们对你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希望明天你能帮我办件事”,菲斯塔姆对老者说道,罗恩也跟着点了一下头。

老者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只要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另外,我叫奥斯汀,她叫朵拉。“

菲斯塔姆看了看朵拉,她一脸脏兮兮,一身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男孩的衣服,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女孩的样子。他转头向老者说道:“我叫菲斯塔姆”,罗恩轻点了一下头说:“我叫罗恩。”

菲斯塔姆转回头看了罗恩一眼,没有说话,他没想到罗恩会直接说他的真名,但是这里是异国他乡,想来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那么,不早了,今晚二位就在寒舍委屈一下?明天看看咱们可以做些什么”,奥斯丁说道。

“不胜感激”,菲斯塔姆说道。

“打扰您了”,罗恩说道。

奥斯丁给两人找来了被子,打扫出来了些空间供两人躺下。又费了些时间才安稳好朵拉,让这少女睡去。

夜里的时候,奥斯丁起来上厕所,他轻声轻脚地走了出去,过了一小会走了回来,他看菲斯塔姆和罗恩都已睡熟,静悄悄、慢慢地摘下了墙上的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两人的身旁。

菲斯塔姆依旧熟睡,轻轻地打着鼾,殊不知,被子下面,他的手握紧了提前准备好的匕首。

奥斯汀在两人旁边站了好一会,没有动手,他知道这两人并非恶人,实在不想在他这古稀之年再给自己增加罪孽,于是转身又把剑轻轻地挂回到墙壁上,轻手轻脚地钻回了被窝,沉沉睡去。

菲斯塔姆见奥斯汀没下杀手,轻轻地把匕首回鞘,假装打了几个鼾,晃了晃身体,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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