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芜不知道怎么答话，只笑着回应。
不同于上次回来的时候残败不堪，明兰巷子的变化的确大，大到她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泥巴路改成了水泥路，原本一些破旧的房子也做了修缮，之前一眼望过去的老旧设施设备也换了新的。多年没清理的鱼塘四周更是铺满青草，种满了花，连带里面的水也清澈无比。
推开外婆家门，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不一会儿外婆就不可置信地走了出来。
她笑着放下东西，冲进了外婆的怀里。
“心心，你怎么回来了？回来前提前告诉外婆，外婆好给你买好吃的啊！”老人家的声音有些哽咽，那粗糙的手一直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曲芜没有说话，那颗头埋得更深了。
外婆的怀抱永远是最温暖的，她想要多感受会！
“这么大人怎么还撒娇呢！你先放开外婆，外婆去买些吃的回来。”
老人家嘴上虽然嫌弃，但并没有伸手推开曲芜，反而红了眼圈。
她的心心在外面一定受委屈了。
半会后曲芜抬头，先外婆一步提起竹篮，“我跟外婆一起去。”
“好。”
两个人都在对方以为看不到的角度抹了抹眼角。
去买菜的路上外婆别提多开心了，逢人就介绍，脸上尽是炫耀得意。
“心心，竟然你瞒着你爸妈回来，这几天就尽量少出门。”
老人家知道曲父曲母的脾气，若是让他们知道曲芜偷偷回来了，指不定又要作妖。
“我知道外婆，你不要担心。”扶着她坐下，曲芜系上围巾开始做菜。
两个菜很快完成，祖孙两人围在院子里刚吃完，村医关大夫就敲了门。
看到她曲芜有些不解，还没问什么，外婆就上去‘轰’人走。
关大夫似乎明白什么，留了句过几天来就出去了。
曲芜回神，连问外婆什么事。外婆只说头有些疼，去找关大夫拿了些药。
她隐隐觉得不止这么简单，但外婆不说她也就不再问。
年二十八，趁外婆出门，曲芜去了关大夫家里。
看到来人，关大夫有些震惊，但也明白所为何事。她转身进屋拿了一份报告递给曲芜。
“你外婆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前段时间在巷子说心口不舒服，后面便让我陪她去医院检查了，报告前几天才拿到。”
闻声，曲芜喉咙发不出半个字来。
关大夫轻叹口气，忍不住拍了拍她。
曲芜克制着情绪，垂头道了谢。握着报告单往前走，她不敢抬手看内容。本就苍白单薄的身子在这一刻显得更加可怜。
外婆看着曲芜满是低气压拿着纸张回来，知道瞒不住了，连忙向她解释。
曲芜默不作声，只知道从关大夫到外婆家的路她走了好久好久。
她本来就是凡尘中的尘埃，要是外婆有什么事，她该归何处？
“心心你别担心，外婆没事的，外婆就是去检查检查。”
外婆很慌，手忙脚乱地抱着曲芜，顺势把报告单收了起来。
曲芜拂掉咸湿的泪水抬头看着外婆，胸口是钻心的疼，“外婆，我不上学了，我赚钱给你看病。”
“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外婆就永远都不认你了！”外婆激动站起，整个面色一下就沉了。
曲芜知道她的脾气，顿时收声。
“不就是长了个小肿瘤吗？等你读完书赚到钱了就带外婆上大医院看，我们还怕治不好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心心，外婆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你好好读书。读书也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只有学识渊博后，才可以接触更多更好的事物。”
外婆将更多更好这四字咬得极重，那双灰暗的眸子顿时变得炯炯有神。
她重新蹲下，温柔安抚曲芜的情绪。
曲芜缓缓垂下脑袋，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
什么叫长了个小肿瘤，那可是心脏恶性淋巴瘤啊！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病症的具体情况，但上网确认过是一种很严重的疾病。
“我明天去找爸妈，让他们带你去大点的医院治疗好不好...”一字一顿，她用尽全力才完整将这句话说全。
外婆握了握她的手，深深看着她。
曲芜太懂这个默然的样子所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也是啊，连医院都不陪外婆去的人又怎会带外婆去治疗呢！
外婆，在等等我，我会努力的！无声的立誓带着浓厚的祈祷！
这一个晚上，曲芜没有闭眼。第二天一早又去找了关大夫，把除学费和车费外的钱都给了她，还问了她的存折卡号。
“关大夫，你就定期带我外婆去检查拿药，我会把钱打到你存折里面的。”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外婆做的。
关大夫并不想趟这趟水，但看小姑娘可怜，还是接了下来。
陪着外婆过完年，曲芜在年初三就返回了小桥县。瘫在沙发上，她满脑子都是赚钱。全然没注意到走下来的曲凌。
“怎么回来这么早？”
声音一出差点将她吓得心脏骤停。
她撑着身子起来，眸子里尽是问号，“你不也回来得这么早！”
曲凌被揶了下，倒了杯水转移话题，“出去买点吃的，晚上带你去长八街看篝火。”
曲芜想了想，点头答应，随后上房间穿外套。
“我给你买了新年礼物，放你床上了。还有桌面的信封有一个也是我放的，去年下学期的补习费用。”
“哈！”曲芜惊讶扭头，“你就问了我几次问题，怎么能算补习呢！”
“问你你不是给老子举一反三地讲解了吗？”
他说完，整个人出了门，显然是不想同她解释太多。
曲芜叹口气回房，清清楚楚看到了桌面那堆起来的信封。莫名的情绪从胸口涌出，她拉着凳子坐下，像个雕塑。
她承载了这么多人的好，怎么还都会亏欠。
见人久久不下来，曲凌的耐心没了，直接冲了上来。
房内，曲芜头抵在桌脚，整个人很丧。连带周围的气氛都如渊底的冷气般。
曲凌睫毛颤了颤，血液瞬时凝固，而后身体里的神经不停传来刺疼。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小刺猬这样了，他明明将她护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