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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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活原计划轻车简行,城门一开便出发。

奈何府里准备了好几辆马车,还安排了婢女随行,即便准时出发,脚程也快不起来。

许活既是没强硬拒绝,因此行程慢,也不后生烦闷,权当是带着马儿跑跑,松快筋骨腿脚,熟练骑技。

“哒哒哒——”

一串马蹄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马蹄声,还有由近及远的呼喊:“荣安——荣安——你等等我!”

许活闻声回头,便见朱振整个身躯趴在马身上,抱着马脖子,颠得要死不活,还掉装备。

他前面掉,小厮和护卫坠在后面捡。

主仆皆狼狈。

许活:“……”

朱振终于赶到许活这儿,累得瘫软在马背上,四肢垂下,气喘如牛。

半晌,他费力地抬起圆咕隆咚的脑袋,抱怨:“你走得也太早了些,我紧赶慢赶,还以为追不上了。”

许活问:“你这是作甚?”

朱振气稍匀了些,“当然是跟你一起去打猎啊。”

“……”许活不愿意带累赘,“回去。”

朱振不听,生怕许活赶他,抱着马脖子笨拙地挪腿,下马。

可他上去的时候有护卫扶,下来时一个人,根本下不来,成功半挂在马一侧。

朱振害怕地呼唤:“荣安!荣安!你快救我!我要摔下去了!啊啊啊啊——”

他重心全在一边儿,马驼不稳,也躁动地乱动。

朱振更吓得呜嗷叫。

许活可怜马,抬抬手,示意护卫上前解救。

两个强壮的护卫下马,一左一右地撑着他的上肢,将朱振抬下来。

朱振软趴趴的脚落地,他们便要松手,朱振立即薅住两人,“别别别,扶着我!”

正好他的小厮和护卫赶上,伸手来扶。

朱振不要,他觉得许活的人更踏实。

“你就带两个人出来?”

“这不是着急吗?”朱振一边支使许活的护卫扶他去许活的马车上,一边道,“赶上你就好了,让我上去缓缓。”

许活没管他,吩咐人:“继续赶路。”

马车上,青鸢和青菡两个婢女走下来。

朱振被人架着,还不忘了调笑,“原来你们两个也来了,正好咱们一起坐,还能解解闷儿。”

青鸢面不改色,仿若没听见。

青菡咬了咬唇,愤于他的轻佻。

许活骑在马上,侧头,“你若是不安分,就回去。”

朱振立马收起花花嘴脸,老老实实地上马车,规规矩矩地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好,“我好了。”

青鸢和青菡重又上马车,坐在马车门处。

青菡透过窗子,两颊飞起红云,欢喜又爱慕地望着高头大马上的郎君。

她以为许活方才是在维护她们,她觉得在侯府里头为婢是幸运,自家的郎君跟其他府里的郎君们不一样,尤其是朱振这样不庄重的。

马车开始缓缓行进,朱振从宽袖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物件儿看了一眼又塞回去,许久后掏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两块儿碎银子。

朱振见许活没注意马车这儿,倾身扔到两个婢女的裙子上,“拿着,小爷赏给你们的。”

还有什么事儿比银子从天而降更快乐的。

青菡瞬间双眼冒光,心中对朱振的评价急转弯儿。

朱郎君只是口头上有些不庄重,向来不动手动脚,其实也不是坏人。

青菡嘴角压不住,还假作淡定,和青鸢一起恭敬地道谢。

她自个儿都没发觉,态度变化明显的很。

青鸢耳观鼻鼻观心,八风不动随了许活,无趣的很。

朱振觉得青菡有趣,后面的路程,一直在逗她。

青菡每每厌烦,又被金钱腐蚀。

马车缓缓停在平南侯府南郊庄子前。

朱振趴在马车上看着眼前小小的二进院子,呆住,“荣安,你家田庄的宅子,也太破了,这怎么住啊……”

田庄赵管事带着妻儿等在门前,听到这话,诚惶诚恐地解释:“庄上环境简陋,但小的带人仔细打扫过,一应物品皆换了新的……”

朱振依旧嫌弃,不下马车。

“不必理会他。”

许活将马鞭随手扔给护卫,踏进宅子。

这二进的宅子,乃是砖瓦所建,小是小,可比寻常百姓家的泥土草房要好上百倍。

许活早知庄子的情况,侯府也知道,正是知道,才准备了这样多。

侯府的下人们忙活起来,卸东西,搬进去,安置……

朱振眼见许活不管他,忙下了马车,颠颠儿地追上去。

许活几步便进入正堂,还未坐下便吩咐赵管事:“将账册送过来,佃户们也都叫过来。”

这三年侯府守孝,许活管府务一向是这个雷厉风行不拖拉的风格,赵管事早有准备,恭敬地应声,立马让儿子去做。

朱振在后面抽嘴角,“脚才沾地,你不累吗?”

许活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她目光炯炯,明显精力十足,朱振眼神涣散,累得跟狗一样。

朱小郎君:“……”

比不了。

认输。

朱振什么都没带,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递向赵管事,叫赵管事为他采购上好的用具。

赵管事为难,“朱郎君恕罪,此处离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小半日,今夜恐怕无法安排。”

朱振道:“那就去附近的县上。”

赵管事看向许活。

许活道:“将为我准备的,匀给他。”

“是。”

打从府里送信儿称,郎君要来,赵管事便在县上买了最好的棉花布匹赶制被褥,一应用具也都提前准备好。

侯府带了常用的,他们便是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没带,他们没准备,便是失职。

此时恰好可以招待贵客。

赵管事庆幸不已。

没多久,赵管事的儿子带着账本回来,呈给许活,又带贵客去厢房安置。

朱振看着逼仄的小屋子,满脸嫌弃,要求看看正房。

赵管事的儿子不敢去扰郎君,便去请示婢女青鸢。

青鸢没有阻拦。

正房也不大,朱振站在门口一览无余,但比厢房要宽敞不少,更重要的是,她们从床上收起的被褥照比铺上去的差了好些等。

朱振又跑去正堂找许活,厚脸皮道:“荣安,今日你我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如何?”

许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凉飕飕的。

朱振瞬间怂了,“当、当我没说。”

灰溜溜地退出去。

许活收回视线,继续看账,顺便一心二用听赵管事汇报佃户们的情况。

良田都在贵族手中,这片土地肥沃,平南侯府的庄子附近都是京中各家的产业。

势大根深的高门大户底下,其实藏污纳垢,基本上都会大肆囤田占地。

平民百姓无权无势,很难在这世道平安生活,想有所倚靠,便会投向大家族,成为佃户,进而贵族的田地越来越多。

传统如此,农耕为重,土地是必争资源,平南侯府也不能免俗。

平南侯府当然不是完全的大善之家,只是并不严重盘剥佃户,佃户们能够吃饱,心里踏实,便已经很感恩戴德,觉得他们是不错的东家,忠心耿耿。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作用。

赵管事向许活禀报:“前几日,佃农说理国公府的四郎君在南边儿庄子上游玩,每日都有人来去,据他们听到的,就有四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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