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回转

《小太后年方二八(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沈怀庸像是一瞬间被抽去脊梁,面色沉痛,“云合啊…”

“够了,”邓云合道,“我不拦着你做忠臣,可若鹿衔有什么不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拂开沈怀庸的手,头也不回地上山。

沈鹿衔喝过药,睡地安稳了些,她半梦半醒,翻了个身,感觉到一只手伸过来,柔软微凉的手心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睁开眼睛。

邓云合收回手,带着些歉然和小心翼翼。

沈鹿衔蓦地坐了起来,眸间闪闪发亮,“阿娘!”

她起得太快,顿时有些晕,邓云合忙扶住她,“是不是阿娘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只是在躺着,”沈鹿衔理智回笼,担忧顿时占据了欣喜,“阿娘是怎么进来的?”

邓云合看向旁边萧露,“公主去找了云指挥。”

沈鹿衔猜到来龙去脉,抿了抿唇,“他从来都没规矩,你们还找他。”

“若非如此,我如何见得着你,”邓云合满眼心疼,“可不许学你父亲,你还这样年轻,别活得像个槁木人一样。”

沈鹿衔笑了,搂住她的胳膊,“我知道的,阿娘。”

邓云合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一颗高悬的心方才落地,“公主说你遇刺落水,又说你昏睡发热,真是把我吓了个半死,我生怕会出意外,把那丸药都带来了。”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沈鹿衔微怔,“阿娘说芳化丹,它不是很早前就给兄长治病用了吗?”

邓云合神色一顿,“没有,他没用我的。”

沈鹿衔有点迷糊,“那兄长当年怎么治好的?”

九年前沈顾头次随沈怀庸出征时遇险病重,如今想起来仍让人心有余悸。

他儿时颅内有伤,一直血瘀未清,大夫们无可奈何,有名医说此患不发则矣,犯了便是死路一条,若能有芳化丹冲淤开窍,或能救命。

可神药岂是那么容易得的,沈怀庸遍寻不到,邓云合也用了越州母家的人脉,依旧一无所获。

那次平叛归来途中,沈怀庸遇刺,沈顾为护他后脑挨了一锤,果真病发垂危,军医束手无策,沈怀庸悬赏求药,无人应召,许是上天垂怜,就是那几日,邓云合母家在越地寻到那丸丹药,送到了她手中。

邓云合不敢耽搁,亲自带上兵士赶过去,小鹿衔彼时不过七八岁,也懂些事了,每日心焦得团团转,直到半月后,她的家人平安归来。

她以为是阖家团圆的好消息,可自那以后,邓云合对父亲再也没有了笑脸。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邓云合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你父亲交际那样广,什么宝贝得不到,哪里用得着我。”

她话中带着冰凉的讽刺,萧露察觉不对,岔开话题,“伯母想必还没用晚膳,我让人备些来,一块用吧。”

沈鹿衔道,“好啊,我们许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邓云合和缓了颜色,拿过披风系在她肩上。

三人才用过饭,听得门外中官拉长的一声通报,“陛下到——”

话音未落,萧杼已匆匆进来,见到邓云合和萧露,愣了一下,先给沈鹿衔行了礼,又问她们安好。

邓云合还是头一次和少帝碰面,见他生的清秀,只一双瞳子平静幽深,便知是个内敛之人,依着礼数回敬,“陛下折煞了,臣妇不敢当。”

萧杼道,“您是我的嫡外祖母,又是我的师母,受我拜见是应当的。”

邓云合垂首辞让,想着自己今日无诏面君,不欲令他和沈鹿衔生隙,便道,“陛下来找殿下,想必有要事商议,臣妇便先告退了。”

她纳首拜过,退出殿外,萧露见状,也退了出去。

才出殿门,邓云合便看到了伫立在前方不远处年轻而英挺的身影。

她站住了,“可是云指挥?”

云渐转身,向她见礼,“夫人。”

邓云合颇为动容,“今日之恩,没齿难忘,请云指挥受我一拜。”

云渐忙扶住她,“夫人言重了,这原是我分内之事,何况渐是晚辈,怎能受夫人的礼。”

邓云合摇头,“我只有殿下一个女儿,若她遭遇不测,如何活得下去,也只有她在,沈邓两族才得以保全,妇人虽与京中疏远,可在越地还能说得上话,日后若有所需,必当鼎力相助。”

萧杼目送她们离开,颇有些忧心忡忡,“我打扰到您和夫人团聚了。”

沈鹿衔靠在凭几上,招手让他靠近,“怎么会,我们才用过晚膳,天黑了,母亲也要回去,陛下来的正好。”

萧杼这才松了口气,“殿下无事吧?”

沈鹿衔笑笑,“没事。”

她如往日一般温柔的态度缓解了萧杼的怯意和紧张,“殿下,是谁要害您?”

沈鹿衔摇头,“还说不清。”

萧杼抿抿唇,又问,“那他们为什么要害您?”

沈鹿衔见他乌黑的眼珠圆圆睁着,眼巴巴望着自己,便知他也吓着了,从被衾中伸出手,“好孩子,来。”

萧杼上前,将手放在她手心。

“前几日我听你说沈相教你读了《管子》,其中的德兴之义可还记得?”

萧杼点头,“德有六兴,输之以财,遗之以利,厚其生,宽其政,匡其急,振其穷,六者既布,则民得所欲,善政可为。”

“是了,”沈鹿衔微笑道,“辟田勉稼谓之厚生,薄敛轻征谓之宽政,匡贫资绝谓之振穷,如今只有归田于民,才能削减税赋,充实仓廪,善政安国。”

萧杼忧思却更深了,“殿下这是在做好事,为何反受其害?”

沈鹿衔道,“因为大邺绝大部分田地,不在君上手里,更不在百姓手里,而是被各家门阀握在手心,要分田修政,他们首当其冲,怎么肯呢?”

萧杼厌恶皱眉,“明明已经占有那么多了,非到倾国丧家才肯干休么。”

吝啬,阴狠,贪得无厌,媚上欺下,和他在别宫时遇到的宫人们如出一辙。

沈鹿衔哂然,“倾国何如,不丧家即可,他们在赌覆巢之下仍有完卵,或者早已有了逃出覆巢的方式,所谓肉食者鄙,便是如此。”

萧杼咬住了唇,“您能打败他们吗?”

沈鹿衔温然注视着他,“我也不知道。”

萧杼抓着她的手一紧。

“别怕,即便我失败了,你依旧是君上,臣子依旧是臣子,”沈鹿衔扣住他的手背,“母后只希望你记住我们今日这番话,记住你是大邺的皇帝,百姓的君父,记住管子说的,不能为政者,身死国亡。”

她依旧那样温柔坦然,推心置腹,即便今天险些死了。

萧杼扪心自问,并未全意把她当母亲,可看她这样,听着她说这些话,眼底还是一热,眼泪差点涌出来。

他看着沈鹿衔,一字一句道,“母后这样真心待我,儿臣一定牢牢记住。”

可沈鹿衔望着他诚挚的眼睛,陡然生出几分羞愧。

她知道她已经收拢了小皇帝,可他的生母,却是她使了手段,才装疯卖傻地被困深宫。

即便再不肯,她终究扮演了吃人的角色,若萧杼哪天知道,也许被吃的就是自己。

在这个朝廷里,性命和真心都不过如是。

沈鹿衔面上冲他微笑,却在心里怅然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沈鹿衔预备就寝,却见月轻又端了碗浓黑的药汤来,顿时苦了脸,“不是喝过一碗了吗,怎么还有?”

月轻笑了,“那碗是治病的,这碗是安神的。”

沈鹿衔表示拒绝,“我心态挺好,用不着安神。”

月轻把药端给她,“殿下还是喝了吧,今日受惊不小呢。”

沈鹿衔求情无果,只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柳眉都拧成了一团,“好苦好苦,快给我蜜饯。”

星隅忙递过去,沈鹿衔一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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