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明目张胆

《大师兄他人美如画》全本免费阅读

君郯很大方,他若是欣赏一个人,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赠给对方,只要对方喜欢。

桃树含苞待放,君郯叫上的三人,其中一人抬着树根,一人扛着树干,另一人举着树杈。站在中间的那名弟子,身形高大,乃是个觉醒了臂力的人。

两个月前,练武场上,武功不济的此人绵软无力的一掌过去,另一名弟子倒飞百丈,摔成腿骨断裂、肋骨断了两根,一时震惊大半个盛元宗。在这之后,此人持箸吃饭能把筷子捏断,起初完全不能控制力气,而今才算收放自如。

举起五百斤的青铜鼎不在话下,扛起一根百年桃木,自然是绰绰有余。

“大师兄,这位桓凌子是个什么人啊?”果然,扛着树杈和树根的弟子汗流如注喘个不停,而扛着最重的树干的这人一脸的轻松写意,还能和他谈话。

“传奇人物。”君郯言简意赅。

这人还有点不解,其他两人登时瞪圆了眼睛,在盛元宗能称为传奇人物的人……所以他们方才在小师弟那儿见到的人便是药圣?

桓凌子的住处位于盛元宗边上的幽谷,竹篱围绕着小院,木门紧闭,君郯刚过去的时候,只见屋外草地上伫立着衣着各异的武林人士,头上、眉上露水未消,也不知等了多久。

吱呀一声,好巧不巧君郯刚来,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小童,道:“先生不见客,诸位请回吧。”

在场众能人异士都是冲着桓凌子而来的,在这里等了多日,哪肯空手而归。

其中有位剑眉星目的中年人忍不住站出来,朗声高喊:“桓凌子前辈!在下箜篌门叔望发,在下的爱徒莫名身中剧毒,整条手臂呈青黑之色,摸谁谁死。此等怪疾,请了多少郎中都说没得治,我带徒儿前来,恳请前辈大发善心,救救我徒儿还有门人吧!”

他话音刚落,周围顿时空了一圈,都不敢跟他身后那垂手侍立的青年挨近,万一也中毒了呢。

剩下的人不安分了,又有人开口道:“在下墓城城主龚祚,一个月前,我夫人莫名头痛,她昏睡的时候,房中各类摆件都飘浮在半空中,这也就罢了,但我夫人昏迷不醒已有月余,身体日渐消瘦,眼看着命不久矣!若是桓凌子前辈愿意出面解救,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老夫愿以万两白银作为酬谢。”

“桓凌子前辈,救命啊……”

来拜访的武林人士无一不是亲近之人罹患“恶疾”,但伴随恶疾产生的却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力量,这些人既想救人也想保留这种力量,于是都不远千里前来盛元宗求见桓凌子。

但桓凌子一概不见。

君郯随便一看,足有二十七位家主级的武林人士在门外苦苦等候,他们身边带着妇孺老少,或是侍卫随从,足有近百人拥堵在这里。

换言之这里就有至少二十七位觉醒者,而他却不是……

童子道:“诸位的问题,先生已经知晓,他说这些不是病,是福是祸,时间长了自会揭晓,还请诸位离开。”

君郯带人扛着桃树来到正门口。

童子拦住:“阁下这是作甚?”

“请去通报桓凌子前辈,晚辈君郯到访,想将院内桃树赠予他。”

童子一听他的名号,顿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立刻掉头进屋:“大师兄在此地稍待片刻,我立刻去通报先生。”

不消片刻,童子出门,对君郯道:“先生让你们进去。”

“这就让进了?怎么就不见我们呢?”屋外众武林人士交头接耳。

“桓凌子前辈会喜欢花木?”

“是了,桓凌子前辈平素爱养花种草,对树木自然也有所青睐,只是……他几乎不收礼啊!”

“可能因为送东西的人是君郯。”

“盛元宗君郯……难怪。”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君郯带人进了别院。

外面的人只能看到竹篱之上,露出的半截桃树枝。

待君郯出门,来访的长者都凑过来问:“你可见到桓凌子前辈了?”

君郯如实摇头,道:“我只是把树种上了,人没见着。”

“唉!连你都见不着……”众人叹息。

君郯也没点破,其实桓凌子已经给出解药了,就是“等”,时间或长或短,能力或强或弱,能自行控制超出肉身之外的力量,就能超脱肉体凡胎,脱胎换骨。

这种状况,被各大门派称作“觉醒”。

但小门小派,或荒山野林、离群索居之人,不曾听闻这个说法,惊恐之下,只把它当成怪病去治,自然不得其法。

桓凌子无所谓这些来客,君郯作为盛元宗大师兄却不能放任置之。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疑难杂症”,若能多知晓些觉醒者的情况,对盛元宗而言绝非坏事,再者和这些觉醒者交好,从长远来看也是好处多于坏处。

君郯笑着拱手道:“远来是客,诸位也可去盛元宗小住些时日,改日再离开也不迟。”

“盛元宗也有其他医者,兴许也可以给诸位看看,万一有效呢,也省得诸位远道而来,却无功而返。”

“多谢小友好意,我等便在此叨扰了。”说实在的,他们实在不甘心就此离开。

君郯领着这些人中的家主去见宗主,宗主让大长老安置二十七间住处,正好处在一个四进四出的小院,至于让宗内掌事挨个记下这些觉醒者的状况,就无需他操心了。

但一想到应矜在他的住处,他就不太想回去,君郯来到望星台,与他多年损友对弈。

损友名朱昀,乃是大长老的弟子。

“那日你和应矜比试究竟怎么回事?弟子们都在传呢!”

“传什么?”君郯落下一子,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

朱昀道:“最后你一剑贯穿你小师弟胸膛的时候,他不是那样对你了吗,所以宗门弟子都在传,你们对战是在打情骂俏……”

“噗!”君郯猝不及防直接喷了,道,“说什么?”

“打情骂俏。”

“你再说一遍。”

“……打情骂俏?”

“你斗胆啊,”君郯道,“这种荒谬的话,到底是从谁的狗嘴里传出去的。”

朱昀下意识地抬手捂嘴。

君郯气笑了,把棋子一扔,那棋子跳出石桌,清脆落地,道:“我当时下了死手,他能捡回一条命都是稀奇,这之中有什么荒唐之处,你倒是与我说道说道。”

“欲盖弥彰呢,这么生气,”朱昀赶紧捡起自己的琥珀棋子,擦了擦灰尘,放在桌上,道,“最后他不是那样对你了吗,所有观战的弟子都看到了。”

“那样是哪样?”

朱昀倾身到君郯面前,抬起手,掌心缓缓靠近他的脸颊。

君郯表情扭曲,一把挥开他的手腕,道:“拿远点,恶心。”

朋友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但没人敢跟君郯勾肩搭背,后者会用恶毒的话拒绝任何人的亲近,起初朱昀听到这话的时候,会受伤一段时间,而今知道是病,就能谅解他了,道:“你这不喜欢跟人亲近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治好?”

“不是不喜欢跟人亲近,是没法亲近,不舒服。”君郯捻动棋子,微微蹙眉。无论男女。而且只要想到肢体接触,他便浑身鸡皮疙瘩,感觉十分恶心。

“隔着衣服也不行?”

“隔着衣服……”也很勉强,君郯道,“想拧断人手。”

“但你不是被应矜碰了吗。”

君郯突然安静。

“当时什么感觉?”朱昀一副关心好友病情的模样,道,“你不觉得难受吗?”

君郯的表情顿时难以言喻。

他能说当时没太大感觉吗,因为当时他的剑洞穿了应矜的胸膛,鲜血溅到他身上、脸上。对方伸手触碰到他的脸,手掌的温度比血液的温度低很多,他确实被吓到了,只在担心应矜会死在他的剑下,等反应过来对方做了什么,对方都已经摸完了。

手早已脱力,人也已经昏了过去。

……指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可是被人占便宜了啊。”朱昀道。

“别这么说。也可能他是想还手,但没了力气,本该一巴掌挥向我脑袋的手,变成了毫无力度的触碰,看起来像抚摸。”

“你就自欺欺人吧。”朱昀道,“他分明就是在……”最后没了声音,朱昀饶有兴致,嘴角含笑。

是那种很欠扁的笑容,君郯道:“在什么?”

朱昀笑着道:“在调戏你。”

君郯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还能塞点有用的东西吗?比如,太极剑法。”

太极剑法有九重,朱昀才学到第二重就怎么也上不去了,算是所有长老弟子中学得最慢的,没少被弟子奚落,长老数落,至今是他心头痛。

朱昀顿时呼天抢地:“你了不起。那么难的太极剑法,宗主都才练至第八重,你却已经第九重巅峰,你还变态地将前三重改了下,改成了更适合而今的武者修行的那种……非人哉啊!”

可惜没有觉醒,君郯补充了句:“所以有闲工夫编排别人,不如好好练剑。”

朱昀道:“练剑哪有谈情说爱有意思,反正天塌下来有你们这些个高的顶着,我就只安心醉倒在我的温柔乡里,再说了,我可是已经觉醒了!”

他得意地抬起手指,微风旋绕在指间,离得近的君郯鬓角两缕长发随风飘起,不多时,有片片树叶被风卷起,向着他的指间缓慢凝聚,让人迷醉。

作为早先觉醒天赋且控制住了异能的弟子之一,朱昀在盛元宗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以往不把他当回事的弟子,见了他都低头称呼朱昀师兄,不禁让朱昀感叹世态炎凉。

而此时此刻,朱昀唇角含笑,也有炫耀的成分在。

<p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