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梦黄粱(一)

《仙尊把我当替身我却》全本免费阅读

黄粱庄。

据曹于归描述,他的家乡因靠近仙界,土地受灵气泽被。又时有散修往来二界时投宿于此,丁点儿灵石都足够凡人换成不少钱财。因而此地人人都过得富足美满,即便大多数人终此一生不能与仙路逢缘,也依旧乐观豁达。

人间改朝换代乃常事,战祸频仍年代,民不聊生,唯有黄粱庄如世外桃源一般,始终安谧恬静。

但此刻众人眼前的庄子萧索冷清,十室九空,哪像他口中的仙乡乐土?

一直安静缀在队尾的曹于归冲出人群,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大声呼喊:“爹,娘!孩儿回来了,我们有仙尊一起,还有很多厉害的师兄师姐,你们在哪?”

穿堂风拂面而过,除了空洞的回音,没有任何答复。

他的脊梁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滑落在地,恸然大哭。

太虚宗弟子们纷纷偏开头,面露不忍之色。孔嘉静静凝视着失措的曹于归,他口口声声所呼的爹娘,一字一字撞在心头,如此沉重,如此心酸。

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孔嘉走过去,将委地的曹于归搀扶起,递上手帕。

曹于归一言不发接过,双目通红,低着头用力在眼角一揩。

虎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湿漉漉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孔嘉探手拭去,是曹于归的泪水。

如闪电疾下,劈在心尖,某块坚硬的磐石窸窣裂开一条缝。她恍然想到:游戏中的NPC也会流泪吗?他们的欢喜与痛苦,都是真实的吗?

面前失魂落魄的曹于归,似乎成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陆济舟站在她身后的队首,看全孔嘉安抚的行为,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哒哒、哒哒。

是拐杖点地的声音。

曹于归猛然抬头:“庄主!”

被称作庄主的老人从黄粱庄深处迈出,长叹一气:“阿归,好孩子,你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庄里的父老乡亲,我回来晚了……”

“不,”庄主摇头,“你才入仙界不过四年,如何能与那凶兽相抗衡?或许,你不该回来的。”

“庄主,不单有我,还有我们仙尊和师兄师姐同至。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我爹娘他们还好吗?”

这时,庄主方将浑浊的双眼投向他身后,待见着时渊的身影,眼中终于有光华闪过,长长一揖:“求仙上救我黄粱庄。”说着,将膝下袍裾一撩,便要跪下来。

一阵清风将老人的双膝托起。

“不必多礼,老人家不妨先将你所知的消息告知我等。”

庄主将他们迎进正屋大堂,坐在圈椅上,缓缓讲起了梦貐出现后的故事。

一开始,怪事只发生在贪玩的小孩身上,莫名消失在山野中睡了一觉后便整个人变得呆傻。但山中自古常见野狐低谰,附身索魂之事,除了受害者家人,并没有人为此事挂心。

渐渐地,一个、两个、十个……

不过几日工夫,神志不清的庄民便来到了两位数。

他们开始惊惶,决定凑钱请羁旅此地的散修除魔。可出走的散修却似石沉大海,再无音讯,偶尔一二负伤归来者,不出两日,亦身死道消。在梦貐眼中,修士的魂魄比起凡人要美味千倍万倍,因此修士所受伤害,竟是比凡人还要严重得多!

从此再无修士敢从此地经过,更遑论接取庄民们的委托。

而那凶兽的实力,也一日强似一日,见无人再于山中闲走,它就主动来庄中攫取梦境。

一个个沉睡的庄民在美梦中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一魂一魄。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向太虚宗求救,可路程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将消息送达。仍然清醒的庄民只好离开这世代居住的乐土,迁往他乡,等待着凶兽被伏,归于旧土的一日到来。

曹于归听了,小心翼翼又期待着问道:“您的意思是,我爹娘还活着,是吗?”

庄主点了点头。

陆济舟接下了话茬,“既如此,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今夜便行动吧。”

庄主问道:“不知几位仙上打算如何降伏这魔兽,可需要老身协助?”

“不必了,老人家今晚休息即可。”陆济舟的目光来到孔嘉与曹于归之间,“按仙尊的安排,你们俩便留在此地陪伴庄主。”

这是不需要他二人涉险的意思,见另外几名弟子并无异议,孔嘉自然也不会多嘴。

转眼夜幕降临,梦貐常在晚间行动,除孔曹二人以外,其余人等皆需要前往黄粱庄外列阵,现在正做着最后的准备。

庄主从地窖里取出几个卖相不佳的红薯,道是人走得匆忙,剩了些口粮在此,权给诸位填填肚子。

那些内门弟子均已辟谷,大敌当前,更无心吃食,只剩下曹于归与孔嘉肚子咕咕作响。

孔嘉熟门熟路地在后厨的地灶上燃起火,火舌舔着柴禾而上,不一会儿烧得通红。她在柴下挖出一个草木灰的空当儿,将洗净的红薯煨在里头,等待香润甘甜的气味溢在鼻尖,便算熟透了。

太虚宗虽也为这些低阶弟子开火,但总放不下修士身段,恨不能让这些未及辟谷期的修士也餐风饮露,连吃食上都带着股仙气儿。

说好听点儿是不沾人间烟火,说得难听就是,菜品清汤寡水,连油花都见不着,吃在嘴里,苦在心里。

手里有个热乎乎的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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