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肆 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她这话让我微微诧异,但旋即橘杳期便将衣裙拉起,瞥着我道:“所以,你不要妄想我帮你去找谢临歧了。”

我放淡神色,“我不找他啊。我就是想问问你,去大荒应该怎么走?”

她动作一僵,似是惊诧我不是去寻谢临歧,而后迟疑吐字道:“你当真……不是去找谢临歧的?大荒,怎的,谢临歧在大荒?”

我试着用诚恳的眼色观向她,让她感受到我无害的气息。“不是。我大概是在大荒……丢了些东西,现在得去找回来的。”

橘杳期怀中那一把玉芙蓉几近黯淡,贴在她衣襟深处,微微生香。

大荒……应该是大荒罢……除非换了人,现如今掌管日华升落的总不能换成夸父就对了……

她微微一笑,忽而逼近了些,用左手食指的玉色指甲轻轻掻了下我的下颌,目光却在触及我头顶时忽而凝住,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见过谢临歧了是不是?我就知道,皇宫隰蝉堕落便是他干的!不过么,他也算做了件好事……大荒你如今是去不得了。黄沙道千年前堵塞,百年前新辟的幽静合道已经因为江宴出逃人间隰蝉堕落封的死死了。”

她几近叹息地将身子压在我怀中,富贵适才一跃勾向我头顶,将头发弄松散了安详地窝着。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那把玉芙蓉刺骨寒冷,倏微贴近我肌肤便使我感觉一种钻心的冷悠悠的起伏,橘杳期似是连吐纳的兰气都带着微微的寒,吹得我双颐木然一片。

她像是哭了,又唇角带着笑意地含泪仰首逼视起我:“你如今的实力怎么回大荒……他们就要来抓你了,像对江宴那般,也用讨好的姿态骗去你的信任,剜掉你的血肉与内脏供他们延着轮回。你连江宴的一半都比不上……我门的祖先怎么会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谢临歧扶不起瀛洲,天庭扶不起,偏偏你却能?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小女儿,侥幸拥有毕方血脉与较少罪孽,真是可笑……”

瀛洲佛道的希望,不是谢临歧,居然会是……我。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江宴才那么迫切的想要杀了我?

我的身份?必然不能,江宴也可以。

那么。

我想起梦境之中传承想起的悠悠天地……

那簇深色的火,在太阳之后身影窈冥又那般的高贵不可及。

我怀中拥着冰冷的橘杳期,淡淡看向她。

那么……赌一把就是了。

信口胡扯是我唯一的优点了。我将她微微推开,拿出以前糊弄秦广大人的高深眼神与她对视,微微温笑,仿佛周身散发起金白色耀眼的大慈悲光环。

“……犼,我大可以替你杀了。”

橘杳期闻言嗤笑,“现在已然不是犼的问题了,你知晓为什么我要带人逃离瀛洲么?因为天帝容不下佛道了,他先是找借口放出犼夺了瀛洲的宝物,而后美其名曰为了瀛洲佛道的未来,将我门唯一的祖师送去昆仑。”

她眸里闪过一丝隐忍,“……我后来来到了京城,受到天庭的监视后才明白,他根本不在乎瀛洲佛道的生灭,所有受他庇护的凡人随随便便的便能羞辱我唾骂我。那帮人不过是身上有神仙庇佑,做了这天下的短暂主人,却还妄想踏入神仙之纵……取这渎神的勾栏贱名,冠我以鸨娘之谓。我等了那么久,出现的却是你。根基纵无,实力薄弱,除却机灵些根本看不出是上古毕方的后裔。”

我不怒,向着她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正因为如此,才使我不被天庭察觉不是?你想要瀛洲佛门重回往日巅峰,带我去大荒。比起江宴的狡诈无赖,我的实力可比她好太多了。”

富贵懒懒的叫唤一声,听着我从容的胡扯:“我将那东西寻回了,说不准还能帮你一起打谢临歧。”

呵呵,希望不是我被他按在地上揍。

橘杳期此时已经恢复平静,淡淡的看向我。

“……是毕方的火罢?江宴也曾经去大荒昆仑找过。她曾对天庭说察觉出讹火散落在虚无大空,大荒昆仑凌霄挨个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她这话又使我疑惑了起来。难不成,是只有我能知道那讹火的准确位置?

这想法一时微妙的让我眸色闪闪,较少罪孽……毕方讹火……

江宴杀了那金仙吞噬其血肉,她与我流着同一脉络的血……

我看着橘杳期,不定的问:“是所有毕方都有罪孽么?”

她微微一哂,似是觉得这是个白痴问题般望天长叹:“你当真是毕方么……若不是此时我微微恢复法力,能够逃脱天庭监视了……不过,确实是。毕方当年镇压亡魂带了不少的罪孽,佛道允诺烧满四万年后裔即可入世。按理说那罪孽该是到九千世便没得,谁能想到讹火已丢,幽冥业火又差了太多……你与她怎么算也该是这第九千世了,可我听闻江宴身上还有几千年的罪孽还未去除完,想来……那少部分的罪孽,是被你收了罢?地府跪了八百年,也除的差不多了。”

我幽幽的叹气,原来如此。

江宴如此急切的要杀我,大概便是因为她已然知晓我必定该知道讹火的位置了,若是那讹火被我拿走,那她身上的罪孽就彻彻底底的烧不掉了。

吞噬金仙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罢?

最让我担惊的不是我的行踪暴露给天庭。身上还有那几道封压,能挺的过去。

我怕的是江宴一直跟着我,我实力又是如此的薄弱,那讹火若是到了她的手上,保不齐我还没记起来前世呢就得跟这个我欠了钱的美丽世界说声回家了。

我略迟疑的看着她,“大荒去不了……那昆仑呢?”

她则幽幽一望,“昆仑有西王母。”

我哽了哽。

“……还有瑶姬。”

好么,我总不能癫癫的跟过去带着微笑跟他们讲,来杀我呀来杀我呀,我就是那个江迟!

若是他们一齐上,未免对我太慷慨仁厚了些。

我沧桑的袖手吐气,凌霄是死处,大荒被封去不得。

思索一番,我道:“带我去昆仑罢。拿了火,我替你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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