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陆拾伍 吉祥物收编的混吃等死日子开始了。

我的手就非常艰难地凝滞在半空之中,直至对面巫彭的目光也幽幽流转了过来,那眸里忽而翻涌一股淡淡的忧愁,蓦地变沉,直直的施压向我的狗爪。

我默默的垂下,巫彭冷然扯出一抹幽笑,在碎金摇晃的面帘之后旋成一个幽人的冷冰冰笑容,“也不过如……”

我飞快的用指背弹掀谢临歧宽大柔软的袖摆,一只小巧雪白还刻有黑骨印记的手疾速塞入谢临歧虚虚垂着的宽大手掌之中,又疾速如电般的撤出,一气呵成地踱到十几步远,再蹲下。

我幽幽的衔起一抹笑容,“气死你……”

“此。”

尾音坠地。

巫彭微微愣住,旋即不可控般的那股枫红潮色又大力涌上颧骨处,气到唇瓣抵着碎金流苏,呵出雪白的气息,骨缝嘎吱嘎吱的错响。

谢临歧也悠悠地微微动了动手指。

我身侧那人原先的目光已经足够骇人硕大了,此时更怖,乌金光丽的瞳子凝冰般死死地瞪大,唇瓣苍颤若随风摇摆的娇花:“你怎么……”

他措了许久,唇瓣张了又张,饱明的眸子虚虚地环上我面孔之上,许久才狐疑地吐露:“你是什么职位?”

我摸了摸面颊,含糊道:“吉祥物。”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他像是突然被什么莫名的东西哽住喉管,许久才堪堪发出一声沙哑漏气的噢,而后极其严肃的抿着美丽的唇,犹迟疑,但瞳子里忽然多了抹别的光彩,瞧着像抹隐隐约约的期待:“大人的手好摸么?兄弟们一直很崇拜他。”

我复杂道:“这个我说不清。你要不自己试试看。”

那侧巫彭原本云烟般消散的怒气瞬而又被烧起十丈高,生生在雪白手指之间碾碎掉一个焚香空心的银球,骤然徒劳拢起如沙般逝去的银粉,“太过分了……我决不允许她留在你身侧!原本我还是想着她能提供提供萧翊的信息,为之前的错误弥补一些。可她太张狂了!几百年,一点儿也没变。天帝大人是不会允许那样的一个祸害留在你身边,谢临歧,你的路还长,决不能毁在她这种人的心计间!”

谢临歧懒懒地抬唇,“我倒是希望她对我有心计。”

我心虚地摩挲了摩挲鼻梁。

巫彭眸色变冷变暴,自柔软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在瑶姬肚子里掐死她。何至于让她多活了一千多年?天庭只需要一个江宴就够了……其余皆是无用魍魉!我真是……早该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音脱清嗓,空中瞬然凝出一层窒息的死翳。

巫彭幽幽死气的眸直勾勾地凝视向我,杀机萌明,敛收逸满的亦是灼灼的——

杀气。

谢临歧却是在他身前虚虚一抬指。

那指我握过的。亦是知道那内掌永远温热的似小小熏笼,外表冷淡却如千年寒冰。极致的冷烫在他指尖流转如光般畅然,三寸,不多不少,自指尖绽出俊丽如星辰的雪尘冰凌,美的不可方物。

那指尖便是虚虚的抵在巫彭面孔前五寸的距离。

巫彭的面色瞬然翻作郁青,铁白的唇死死的咬陷,将出未出的一道凛冽杀机被生生逼回翻作的内腕,视线沉重的挪向了那人指尖生发的一朵冰花。

被遮挡住的半张美丽面孔上仍存留困惑与震撼,震荡的那碎金华丽的面帘也失色于那人面前。

“你入魔了。谢临歧……怎么还能使出玉山仙法?”

我身侧那少年用胳肘虚虚的捅我。见我不舍瞥向他,他试探的问道:“你是……叫苏七罢?”

我不说话。炯炯地望着足下柔软翻滚的野草。

见我不回答,只是发了怔般地凝视草地,那少年的话堵了堵,英挺的面孔上悄然涌现一抹潮红。

“我与兄弟们也是昨夜才到的……听闻原先那波的暗仙,好像是对你下手了。”

他顿了顿,露出澈明恳切的乌金瞳子:“我们跟那帮傻……里傻气的暗仙不一样的,你放心。那些暗仙早些是大人从极苦的刑杀之地带走的,当时说的好好的,永远跟着大人听大人的指挥。可昨夜就发生那档子事儿,太让人生气了。”

我疑惑问道:“你们跟那帮暗仙,难道不是同一波么?”

他瞬间绷厉了下颌眸色惶恐,连连摆手如落秋苹草:“不不不不不不,我们是隶属于大人部下的两脉,各司其职。这次是他们擅自对你下手,导致了损失,我们才从东陆被调来跟着大人。不过……”

他犹豫了下,颇有些紧张地担忧望着我:“我来的路上听闻,你克死好几个神仙的事情,是真的么……”

我幽幽的望着他,“知道地府么?我克穷了,逢年过节连个新衣服都要从隔壁借。俶朝是我克没的,不过不要害怕,我现在的远大目标便是老老实实的混吉祥物这职位,争取早日送那位大圆满——”

我笑的无害,用手指向上点了点,幽幽的吐纳气息。

那少年旋即露出恍然的可爱神情,严肃的点头。

那侧,巫彭忍无可忍,在谢临歧强势的压迫下陡然眸色阴森了起来。

“她那般心机如海、满嘴不真的小人,怎配得上你玉山之神的身份?江宴不好么?她可是天帝大人亲封的仙姬,又拥有醇厚毕方血脉——”

谢临歧清冷的眸犹然露出一点的嘲意,手势虚虚地变幻,烟水般明丽的神光风采不比落日的光芒黯然。

“你们就没骗过我吗?关于她的事情。除却那人的虚假怜爱,苏七有什么比不上江宴的?毕方血脉她有,江宴有的她皆有。”

巫彭悄然在袖摆间抹出一点银光,“我看未必。江宴有名师所授大无上妙法,亦是各路神仙都承认的毕方。”

谢临歧懒散地一哂,眸子尽露凶险惑人的明光。“是……么?”

我默然半晌,默默的向后蹲着退了几十步。

巫彭却是瞬而笑的风流,指尖一抹,那道白银的光芒刹那奔向我。

我哀叹一声,徐徐幽怨地抽出牡丹。

谢临歧的话散逸在逐渐柔和的风中,散落在那少年略显惊愕的话语之中。“怎么太阳沉了!”

谢临歧那一笑,风华堂堂。

“她亦有——人世鸿蒙鑚破之时,登上那壮丽江山的第一缕女英魂,孟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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