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念头

暂且不提大壮这边努力考虑如何混入敌对势力,如何费心辨别上宗弟子和天魔附身,寻找组织。另一边,黄烁麻烦可不小。

他实在没想到在面对天魔强大的灵魂时,这符箓的效果会这么激烈,远超他的想象。

按理说,黄烁有着丰富的控妖符的使用经验,对能产生的效果预估不该有太大的出入。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天魔不是一种完善的生灵,和妖族有着本质的区别。

妖族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一种本土发展出来的完整生命,这个生命并不单纯地意味着有身体,有灵魂就算完整。还包括了历史和因为历史而产生的文明,文化。

换个说法,一个完整的灵魂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基本的道德约束本能,有着源于自身的追求。

别看妖族的似乎有些野蛮,对本能欲望控制的也不强,文明程度上还不及发展千年的人族。但却不能说妖族没有文明,妖族最本质的文明其实就是自由。追求自由是所有妖族发自骨子里的欲望,黄烁的控妖符重点篡改的也正是针对这种自由的压制。

自由和黄烁追求的逍遥看似差不多,其实有着本质区别。绝对的自由等于无序,而逍遥出于超脱。

控妖符的核心其实不是控制,而是扭曲三观。而妖族正因为是个完整的生命,有三观,有思考,才可以被扭曲。

问题是,天魔不是啊。

之前黄烁就察觉了,这天魔的性质,本身就有很明显的人为干预的迹象,十有八九是某位大能炼制的结果。

之所以称之为魔,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的炼制和黄烁之前炼制恶咒类似,都是负面情绪的聚合体。所谓七情六欲皆源自欲望,源自本能。

人有三魂,我有三我,无不是本源是一,欲望是一,而控制欲望的道德是一,称为三魂也好,三我也罢,三者相互影响,相互克制才有了复杂的人性。

但这天魔,缺少的正是爽灵,哲学上也叫超我,主管道德伦理的自我控制。有欲而无德,这才是魔,一种纯粹恶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天魔,有欲望,有意识,有思考,但唯独没有道德,也就没有三观。那么一套扭曲三观的经文被注入灵魂会怎样?

黄烁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但很快就会知道了。

随着符箓裹挟着经文注入了这个天魔的意识中,激荡的经文在强行扭曲着天魔的认知三观。正常生灵,这时候会引发三观的对抗,引发思考。这正是黄烁要的效果,所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也只有真正思考了,这些扭曲三观的内容才会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的侵蚀对方的意识,最终却而代之。

但当入侵的对象,没有三观的时候,没了三观的冲突,也就没了思考。没有思考,这些扭曲的内容就无法取代,理论上来说,这符箓就已经失败了。

但实际情况却是,没有三观?没有思考?那么岂不是一张白纸,任凭书画。这道经文竟然直接入驻天魔灵魂的核心,开始抽取其意识,弥补起了其不足,构筑起了缺失的爽灵,强行搭建三观。这是黄烁没有想到的,但却又似乎合情合理的。

但是下一秒,这种行为就似乎激发了某种深藏天魔识海中的安全措施,一道虽然微弱,但本质极为恐怖的意志从其识海的最深处冒了出来,开始和经文对抗。

也正是这种对抗,把识海搅成了一锅粥,意识上的混乱和痛苦,反映到身体上,就形成了外界的地龙翻身,庞大的身躯痛苦地扭曲着,却得不到丝毫的舒缓,于是开始疯狂的搅动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减轻痛苦,虽然没用。

作为符箓的使用者,黄烁一直默默旁观,观察着变化。他现在也就能看看,一个分魂,本就力量有限,尤其是灵魂层面。他才不会主动介入和天魔这种擅长灵魂的种族的正面灵魂之战。所以才借用符箓的力量,借力打力,让其自身出现混乱,而不是自己亲自出手。

在察觉到那股冒出来的意志后,黄烁一头冷汗,差点被吓得转头就跑。

那股意志很弱很弱,显然只是分了一个念头给手下,如此大量的天魔,这连分魂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分魂虽弱,一般也是灵魂的一成左右,但念头和分魂比起来,那可就只是河中一沙了,少得可怜。

但即便这么微小的一个念头,却因为自身质量太高,硬是和整个天魔的灵魂对抗的不相上下。这让黄烁实在难以想象拥有这个念头的人,到底能有多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自己不过接触修行区区几十年,和不知岁月的灵气长河比,这时间实在不够看。这让他心中那点傲气彻底被掐灭。以前对真正虚空中的顶级存在没有概念,他见识过的,接触到的也就大世界神灵水平。但现在,一个念头让黄烁真正见识到了强者的手段。

这个念头应该是某种安全手段,既然天魔是人为炼制的,那换黄烁自己,也肯定要留下一些手段,确保自己的东西不会被人轻易拿走。

但只是如此么?

想到之前天魔提及的猎魔人,或者叫魔修,一种职业猎杀天魔,把天魔当做修行资源的一类人。他们即便能炼化天魔,但这个念头他们有资格炼化么?

一个念头就有此等威能,如果一个魔修识海中积累了大量这种念头。一旦某日这些无法被炼化的念头反客为主,魔修真的抵抗得了?

所以,这天魔入侵,到底是真的来入侵世界的,还是故意来送死的?

可能两者都有吧。这是有大能以天魔为猎犬,狩猎整个灵气长河啊。手笔之大,让黄烁深深震撼。

幸亏发现了,否则,黄烁真打起了这些天魔的主意,就看他费心炼制的这除魔符,就知道黄烁不是没动控制天魔的念头。

毕竟这天魔打杀了没什么好处,但是能控制住,不但有了情报来源,自己也多了一个可控的手下,何乐而不为。

幸亏激发出了这个念头,彻底打消了黄烁控制天魔的想法。算了,反正炼制天魔的方法自己已经基本研究明白了,还是自己炼制的放心,这成品果然有坑。

只是这地龙因为意识中的对抗,身体疯狂扭动的同时,内部也没好多少。黄烁待的地方,本就是类似胃囊的存在,这一乱来,熔岩四溅,内壁疯狂蠕动,黄烁这傀儡之躯危险了。虽然是有了舍弃的觉悟,但现在都这样了,要是再毁了,黄烁可就不甘心了。那将意味着他起码一个多月无法再回到这个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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