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葛云走过来,接过这本账簿看了又看。
“你看前面这页这个字,与后面这页,这两个字一模一样,你再看前面这个字……”
陈灏指着账簿中的一些字迹,同样的笔迹,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写的。
一个人的字迹再怎么相似,也不可能将一个字写的完全一模一样,况且这样的情况在前后多个字体上出现,就好像是前面抄后面,又或者后面抄前面。
“同一个人写的,一样很正常吧?”葛云前前后后翻看着,看了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偶尔出现一个字相同也就罢了,但是出现多个一模一样的字就奇怪了,你看看这个‘壹’字,在这里、这里……一共出现了五个一模一样的字迹,还有这个‘贰’字,一共出现了四次,还有很多字都有重复出现,这说明了这本账簿不仅被改动了,还被改动了很多!”
“确实很奇怪!”金红樱走过来,一把将账簿抢走,拿在手里翻了翻。
陈灏将出现的最为频繁的几个字点出来,这些东西只要稍微留意就能发现。
“有汤你说,这本账簿都有谁碰过?”葛华元问葛有汤。
潜意识里,葛华元还是比较信赖葛有汤的,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老友,可以说是亦仆亦兄,他不希望这件事情与葛有汤有关。
“是我写的,这本账簿只有我动过,这上面的银两三万三千两也是对的。”
葛有汤低着头说,面上无悲无喜,似乎别人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葛云悄悄将陈灏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你确定账簿被人做了手脚?”
“肯定有问题,除了字的笔迹有问题,另外纸上的墨汁也不是同一种。”陈灏点点头。
他能观察到细微处,很容易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同。
账簿上有多处地方,都被人添了笔墨,也就是账簿上的数字被人加了一些,银两的数目自然也就是错的。
“不对!”葛云摇了摇头。
“哪里不对?”
“我所得到的消息,葛有汤贪的银两,三万余两只多不少,而且在皮县因为巧取豪夺还弄出了好几条人命,仅向县衙打点就花了万两纹银。”葛云低声道。
“是不是你搞错了?”陈灏问。
“不应该有错,几万两银子,那么大的缺口,怎么可能有错?”葛云摇摇头。
“如果这些银子没有落到葛有汤手里,你觉得会去哪里?”陈灏挑了挑眉毛,看向葛云。
“不知道?”
“不知道?今天这一出不是你整出来的?”陈灏问。
葛云之前就有说过,要找个替罪羔羊。
今日的事情处处皆指向葛有汤,他自然会以为葛云为了包庇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策划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只是不知为何牵扯出来那么多人?
陈灏也是觉察出了一起蹊跷,疑点重重,他不希望这件事情有无辜的人牵扯进去。
不如这件事情变成一桩疑案,谁也不是凶手,把不相干的人赶的远远的就行。
“不是我做的!”
葛云摇摇头,看了一眼身后乱七八糟的一群人,一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这件事情越理越乱了,但是今天的一切确实与他无关。
他本来是想找个契机将葛有汤推出去,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旧情人出来横插一脚。
这件事情似乎另有隐情,他也一时分不清事情的真相了。
“要不你像个办法圆过去?”
“靠!!有没有搞错?这么乱,怎么圆?”陈灏忍不住吐槽。
只见葛云转过头去,直接换了一副面孔。
已经变成了一副愁眉苦脸样子,好似脑袋上缠着一团团线团,明明白白的写着“发生了什么事?”“我啥也不知道!”
陈灏无语的走过去,葛华元正蹲着跟葛有汤唠嗑呢,只是葛华元一直在说,葛有汤低头听着闷不吭声,屁都没有放一个。
这对主仆之间,关系也是奇怪。
金红樱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让人去请了对书法字迹有研究的先生,似乎也觉得今日的事情比较蹊跷。
“夫人,何须这么麻烦,心兰若再不说实话,打一顿就是了,我就不相信她不招。”
这是金红樱身边另一位侍女清荷,一边帮着金红樱捏着肩,一边提意见,眼睛不善的看向心兰,似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融洽。
“来人,给我打!”金红樱一听也是。
何须对一个背叛她的人心慈手软?
葛有汤什么情况还不确定,但是心兰给她带毒的筷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是不是葛有汤指使,她与葛有汤是不是有一腿,两人之间又有多少龌龊。
这些事情她可以慢慢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从心兰的嘴巴中,撬出更多有用的价值来。
两个大汉上前,每人手中都有一个木质的板子,冲着心兰的脸就是一顿猛抽。
这是大户人家对不听话的仆人惯用的惩罚,抽板子,而且是抽脸。
这样即惩罚了仆人,打的是脸,丢了面子,又没有伤到要害,也不影响仆人后面继续干活做工。
“夫人,看在我侍奉您那么多年的份上,放过心兰这一次吧!”
没几下,心兰的脸就被抽的高高肿起,只能呜呜啊啊的惨痛哀嚎。
“放过你?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从没有亏待过你,你竟然要害我性命,我若饶了你,天理不容!”
金红樱咬牙切齿道,看到别人打似乎还不解气,走上前去,一脚踹向心兰的心口窝,直接将心兰整个人都踢翻在地。
“给我打,狠狠地打!”
而另一边,葛华元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觉得劝自己夫人也不对,索性转过身去不看。
这一对夫妻,男人犹犹豫豫,婆婆妈妈。
女人敢作敢当,行事雷厉风行,拿的起放的下!
完全是性格相反的两个人,却也互补的巧妙。
“夫人,再打下去,估计就算她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话了!”陈灏上前。
两名大汉那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没几下心兰的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牙齿都被打落了好几颗,呜哇呜哇的已经不能说出来清楚的字了。
“把她的腿给我打断,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金红樱恨恨的看着心兰,就这么几下根本解不了她的心头之恨,于是又下了一道命令。
随即又有两名大汉上前,一人手持一个五尺长的木棍,缓缓走向心兰,这真是要准备将心兰的腿打断。
心兰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摇着头张嘴想要说什么,奈何刚才实在是被打狠了,一张嘴便吐出了一口鲜血,嘴里少了好几颗牙齿,说话漏风。
疯狂的挣扎,竟然挣脱了两个大汉的钳制,猛然起身向院外走去,却忘了金红樱早就带人围了这个小院子,怎么可能让她跑得掉?
果不其然,心兰还没有跑出院子,便被几个葛家护院拦住了,直接被拖着扔到了金红樱的面前。
如此凄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有几分怜悯,奈何金红樱可不是葛华元,可不会因为她现在凄惨的模样就烂发善心。
更何况心兰今日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夫人,心兰不过是受人指使,真正可恨的人还是她身后的人,不如再给她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若她愿意说出幕后指使之人,不妨暂且饶了她这条小命。”陈灏低声道。
金红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显然是心中有着深深的怨气。
不过却也没有反对陈灏的话,葛云挥挥手,两名大汉手中的木棍没有落下,心兰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栗,浑身发抖,显然已经心神大乱。
陈灏缓缓上前,蹲在心兰的面前。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再隐瞒,你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说的话,同意就点点头。”
此时已经方寸大乱的心兰听到陈灏的话,犹如听到了天籁,慌忙用力的点点头。
陈灏转头看向金红樱,见金红樱此时已经看过来,似乎也没有反对,于是继续问道。
“下面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心兰的脑袋就像是啄木鸟一样,不停的点头啄着。
“是葛有汤将那双带毒的筷子给你的吗?”陈灏问。
心兰看着金红樱摇摇头。
“你看,夫人,我就说有汤肯定不会那么做,今日的事情明显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葛华元不知何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看到心兰摇头,也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你闭嘴!”金红樱冷冷道。
心中对葛华元很失望,这位枕边人听到别人对她下毒,第一时间不是最先来关心她,而是想第一时间洗白自己的好朋友。
他对谁都好,为何唯独对她们母子少了些许关怀?对其他人都是老好人,尽心尽力,唯独让最亲的家人受尽了委屈。
“你之前……有没有看到这张纸条?”陈灏将那张纸条打开,摊在心兰的面前。
心兰缓缓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那双筷子是有毒的?”陈灏问道。
心兰无不无辜,关键还是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害死金红樱。
心兰先是点点头,接着又哭着摇摇头,脸上血水泪水混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究竟知不知道……那双筷子的上面……有毒药?”陈灏再次问道。
心兰又是不停的用力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