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话刚落音，司马燚的脸就垮了下来，“受够了也继续受着，由不得你任性胡闹。”
任性胡闹？杜若真是无语了！究竟是谁任性谁胡闹？
“五弟……”司马赫于心不忍还想再劝，司马燚毅然截断了他的话。
“四哥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大可等子时雍和宫解禁之后同母妃畅所欲言。”司马燚幽沉的眸中满是不近人情与蛮不讲理，“若实在等不及，现在直接去找父皇说道也可。”
司马赫顿时尴尬了，话到嘴边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杜若也不知道司马燚是怎么忽然越过司马赫，直接穿到她面前并将她当众扛走的。
素来在宫里头都要坐着轮椅代步的五殿下，竟然能扛着杜若健步如飞，也不怕被人非议？
宫中目睹之人全部被惊呆，各路吃瓜群众都端着小板凳准备看热闹。
司马燚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司马赫也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强行带着杜若离开。
只是司马燚如此行径，想来今日之后，宫中才平息不久的流言又必将四起。这一直在流言蜚语之中纠缠的二人，势必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
然宫中的各位吃瓜群众在被司马燚与杜若这个风浪席卷之前，却被清雅居的另一个巨浪先行一步打得猝不及防。
原本曹婕妤想要低调行事，可皇后的忽然驾临，让曹婕妤意识到这事情看来是瞒不住了。
曹婕妤起身迎驾，抹着眼泪将二位公主失踪之事一五一十地同皇后交待了清楚。
皇后先是严厉训斥了曹婕妤一番，紧接着打一巴掌之后立马给了个甜枣，吩咐加派人手一并寻找。
随后又安慰曹婕妤，“本宫也是做母亲的，自然知道孩子丢了你心里难受。可如此大的事情，你怎可瞒着呢？丢的不仅是你的孩子，更是陛下的公主啊！”
曹婕妤六神无主地抹着眼泪，“娘娘，臣妾知道错了。臣妾……”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吧。”皇后一副颇是通情达理的模样，还难得平易近人地扶了曹婕妤一把，“人只要在宫里头没有出去，早晚都会找到的。蓉儿那孩子小，也许一时玩心大发，拉着芙儿躲在哪儿了也说不定呢！”
曹婕妤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让蓉儿带着芙儿出去的。这万一有个好歹，可让我如何同九泉之下的伏姐姐交待？”
哭哭啼啼的曹婕妤那无措又怯懦的模样惹得皇后心烦，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高看曹婕妤了？
皇后素来看不起曹婕妤，若非运气好替陛下生了个公主，怕是到死她也就是个不起眼的低贱宫女。就曹婕妤这没出息的样子，能成什么事？又有什么好拉拢的？
曹婕妤在宫中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犹记凌烟阁那位在世之时，曹婕妤因养着大公主，偶尔还带着大公主去往凌烟阁与雍和宫走动走动。可自打那位没了之后，曹婕妤带着二位公主彻底龟缩在了清雅居中，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若不是当初清雅居的宫女亦欢出了事，曹婕妤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宫中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更极度不情愿被人所关注。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越想低调，老天爷偏要同你开玩笑。这不，清雅居一下子丢了两位公主，这要是寻不回来，她曹婕妤怕是再想要龟缩与低调都难。
话说杜若被司马燚扔在清雅居门口之时，不由一愣。这位爷大张旗鼓地带她到这儿来作甚？难不成他那小情人竟是养在曹婕妤宫里头的？
杜若心里头直打鼓，清雅居她倒是来过好几回，可怎么没印象此处有什么清新可人的美人儿？
曹婕妤身边的兰雅虽是干练，但姿容委实一般。上回那落水的亦欢倒是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可似乎与那晚上见过的那小情人身形全然不似。而且那个时候，亦欢还尚在病中，又哪里能半夜去与司马燚私会？
心里头正胡思乱想着，忽见清雅居门前竟停着皇后鸾驾，她不由皱眉。又见兰雅从门内急急忙忙地奔出，遂上前问:“兰雅姐姐，清雅居是出什么事了么？怎么连皇后都来了？”
兰雅额上冒着汗，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见着杜若与司马燚，兰雅顿时犹如见着了大救星，“不瞒五爷与杜小姐，两位公主今儿上午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派了好几拨人去寻，却没有任何结果，这不皇后……”
“你说什么？”司马燚的面色陡变，忽然勃然大怒，“你们清雅居的人，都是废物么？公主去了哪儿不知道？”
这位爷盛怒的眼神让兰雅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由结巴起来，“就去……去了御花园。”
司马燚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吓着了兰雅，他稍稍敛了怒火，沉声又问，“皇后都知道了？陛下那儿呢？”
“是，皇后娘娘如今正在里头责怪主子瞒报此事。陛下应该还不知晓此事。”兰雅不敢正视司马燚，低头硬着头皮开口，“看样子，皇后娘娘怕是要为难主子，还请五爷看在我家主子尽心抚养大公主的份上，一定要帮帮我家主子。”
“这么大的事，曹婕妤竟然瞒着，胆子可真不小！”司马燚的声音又冷又利，刮得兰雅冷汗直冒。
“五爷不是不知道，我家主子素来胆小，凡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怕麻烦别人，遇事不敢与人说道。如今万昭仪禁足，主子在宫中更是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兰雅心知司马燚绝然不会放任此事不管，一边擦汗一边硬着头皮继续说，“本以为公主只是贪玩，可谁知道事情会成这样。如今御花园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却不见人影，主子其实比任何人都着急。”
杜若不由想到自己上回在宫里头“失踪”，其实是被司马燚给塞箱子里头当成货物夹带出去的。宫中只当她无端在宫中消失，却不知其中的内情。那公主会不是也是用了类似的方法出了宫，所以宫中遍寻不到？
“会不会人已经不在宫里头了？”杜若插话，“如果公主藏身在一些身份特殊之人的车厢或者货物中间躲过搜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兰雅坚定地摇头否定，“不可能，自打上回杜小姐在宫中被刺客掳走以及画师李代桃僵被害之后，宫中对出入宫门的盘问与搜查都极为严苛，宫门守卫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今皇后已接手此事，并让人仔细查了进出宫门的记录，并无可疑之处。二位公主加上亦欢一行三人，若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混出宫，这目标太大委实不易。”
兰雅继续说着，“亦欢是宫里的老人了，不是不懂规矩的。就算小公主玩性大胡闹着要出宫，大公主也肯定不会随行。五爷是最了解大公主的，大公主能出趟门都不易，又怎会无端端地离宫？”
“如果人仍在宫中，又怎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杜若仔细地分析着，“确定宫中每一处都搜过了？”
“宫中每一处肯定是不可能完全搜到的。”兰雅无奈地摇头，“主子原本想大事化小，不敢惊动宫中其他人，只能让咱们清雅居的人偷偷去寻。其他宫里头，也只是旁敲侧击地偷偷跟下人们打听，并不曾进去寻过。”
“只是寻常的宫里头，怕是也不敢随意隐瞒二位公主的行踪吧？”兰雅继续说，“奴婢觉得那些人也完全没有藏匿公主的必要。就算是公主授意，可到了这个时辰，也断然再玩闹不得了。”
杜若点点头，“兰雅姐姐说得有道理。按理说人没有出宫，应该是安全的，毕竟宫里头守卫森严，二位公主身份又尊贵……”
“安全？”司马燚冷哼，“你难道忘了，那刺客同党一直逃逸，未曾落网。你们可曾想过，万一那刺客同党仍旧蛰伏于宫中，那这宫中可还能称得上安全？当日那刺客敢向六皇子下手，如今将目标转移到两位公主身上来，又有何稀奇？”
此言一出，兰雅顿时面色惨白，手都止不住哆嗦了起来，“这……五爷，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燚的面色沉冷肃坚，眼中隐隐透着忧色与杀机，“看在曹婕妤抚养大公主的份上，爷不会此时对她落井下石。可如若大公主真有个好歹，那就不要怪爷翻脸无情了！”
清雅急了，连忙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五爷，主子这些年待大公主视如己出，恨不能掏心挖肺，从无半点不尽心之处……”
“不好了不好了！”
兰雅话未说完，一个小宫人大喊大叫着慌慌忙忙地奔进了清雅居，司马燚认出那是显阳宫的小全子。
“小全子？出什么事了？”
“五爷，您也在此，那太好了。”小全子又对跪在地上的兰雅道，“劳烦姐姐进去通传皇后娘娘，六……六殿下出事了！”
“你说什么？”司马燚与杜若几乎异口同声，“出什么事了？”
“小公主与六殿下玩闹，不慎将六殿下的长命锁扯了下来抛进了水井里头，等捞起来的时候，发现长命锁里头的东西，不，不见了……”
“小公主在显阳宫？那大公主呢？”杜若不懂什么长命锁，她只关注到了清雅居一直在找寻着的公主的消息。
“大公主也在，若非大公主，六殿下也不会让小公主与那个宫女进咱显阳宫的门。”小全子哭着道，“谁知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来，这可如何是好！”
“简直胡闹！”司马燚怒道，“便是小公主不懂事，你们这些下人也不懂事么？怎么能拿六弟的长命锁开玩笑？”
“六皇子的长命锁里头有什么东西？”杜若不解，“东西丢了就丢了，六皇子能出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