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天不助我

定远侯目光锁定公孙芸,公孙芸满心惊恐,却咬死自己与夏侯莞生母之死无关,只是一个劲地强调西垚的人是在刻意诬陷,挑拨离间。

阿木开始细述那些陈年旧事的细节,定远侯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逼问公孙芸,“夫人对此还有何解释?”

“侯爷,他们冤枉我!侯爷是知道的,我这些年如何待莞儿,又如何待侯爷?即便自己膝下无一儿半女,我都无怨无悔,因为莞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心一意为了侯爷与侯府,侯爷怎可听信这西垚余孽的胡说八道?”

公孙芸泣不成声,“侯爷,难道这些年我都是错付了吗?我……”

公孙芸话还没说完,忽然殿中一片混乱,紧接着有温热的鲜血直接溅了她一脸。公孙芸立马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啊——!!!”

外围的西垚兵士尽数倒地,一溜的脑袋如同切萝卜一样,忽然落在地上,血淋淋地滚得到处都是。

阿木都来不及反应,就被身披玄甲的守陵大军将士给团团围住。阿木难以置信地望着司马燚,“睿阳王,你这是何意?”

司马燚护着受惊的司马显,没有直接回答阿木的质问,而是拽着司马显一并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定远侯也跟着跪了下来。阿木正惊疑不定之际,感觉自己的膝盖忽然受到了重击,也被迫跪了下来。

公孙芸往众人所跪的方向望去,面色大变,“不不不,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可说着说着,她也控制不住地双腿发抖,膝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殿中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一众玄甲将士簇拥着一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司马显看清来人,不由喜出望外,“父皇!五哥,是父皇!”

司马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司马显立马乖巧地闭了嘴。很快殿中众人齐齐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殿中的情形,阿木忽然明白了,“你们……”

可话还没出口,阿木后背上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被迫趴在了地板上。

司马继并没有给殿中的阿木过多关注,而是在龙椅之上坐定,环顾殿中,目光最终落在了司马燚与定远侯的身上,“都平身吧。”

定远侯恭敬地朝司马继一拜,“谢陛下!”

司马燚也拉着司马显依着规矩行过礼之后才起身。司马继见状吩咐让人将司马显先行送回了皇后身边。

待司马显离开之后,司马继这才慢慢地细看趴在殿中的阿木与跪于台阶下的公孙芸。

帝王威严冰冷的目光让公孙芸后背冷汗直冒,她紧张地死死捏着手心,弱小又无辜地将眼神投向旁边的定远侯,试图向定远侯求助。

可定远侯却对公孙芸的求助视而不见,抱拳低头开始向司马继汇报,“启禀陛下,宫中与京都之中的西垚余孽已经全然肃清,如今后宫众人暂且安置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臣幸不辱命,特在此向陛下复命!”

司马继隔空朝定远侯虚抬了抬手,“做得很好,爱卿果然是从不让朕失望啊!”

“为陛下尽忠,乃是臣的本分。”定远侯看了眼司马燚,“此次能顺利将渗透于朝中的西垚余孽连根拔起,睿阳王实在是功不可没。若非睿阳王暗中推波助澜,怕是那些西垚余孽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提前举事,更不会在事后为了夺取宫城而倾巢而出。”

司马继看了看立于殿前一声不吭的司马燚,“老五,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司马燚面无表情,既不邀功也不献媚,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启禀父皇,儿臣要说的事前已经都跟父皇说过了,父皇只要记得答应过儿臣就好。”

司马继原本心情是不错的,但听到了司马燚此言,忽然表情有些微变。他没有过多地与司马燚计较,而是将目光转向被人按在地板上的阿木,“这就是那群西垚余孽口中的木大人?”

“不错。”定远侯接话,“此人是西垚少主身边的近侍,西垚的诸事都几乎由此人经手。”

“现在西垚余孽所追随的西垚少主,传闻是西垚太子与一女子私生。这孩子命大,在其母在被灌下堕胎药之后却侥幸得存。可由于胎中不足,故而生来就体弱多病,也不被西垚皇帝承认。这算是西垚皇族,唯一存世的一点血脉了,也是西垚余孽们复国的唯一希望。”

“少主身体素来不好,当年西垚遭逢灭顶大劫,少主因着不被承认的皇族身份,于是侥幸捡回了半条命,这些年全凭着各种灵药吊着那口气。故而这些年诸事确实都是由我出面与代劳。”阿木忽然开口,他并没有因为情势忽然发生急转就龟缩,而是坦坦荡荡地承认。

“原来你们早有布局,就为了有朝一日将我们彻底拔除。”阿木自嘲地笑着,“我们自以为这些年隐藏得很好,想不到却一直都是自欺欺人,呵!真是可笑!如今一败涂地的局面,是轻敌的结果,也是西垚的命数,是天不助我西垚啊!”

司马继拂手,示意按着阿木的人将其松开。阿木终于直起身来,望着龙椅之上须发有些花白的司马继,“成王败寇,我们西垚彻底输了。司马继,你要杀便杀吧,反正你手上早沾满了西垚的血,也不会在乎多添几条命。”

“你一个西垚余孽,杀你是早晚的事。”司马继冷冷地望着阿木,“念在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忠心护主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交出岩火籽,朕可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阿木垂眸,冷笑着,“如果有岩火籽,我们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蓬莱烟来一并给少主入药,又怎会任由蓬莱烟还留在六皇子的身上?司马继,莫说我们没有岩火籽,就算真有,也绝不会为了活命而把岩火籽给你。你这辈子的终究要留着遗憾入土,永远不可能圆满。”

司马继顿时沉了脸,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杀意腾腾地说,“既然你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朕了!”

“事到如今,我若还能活,原本就是笑话。”阿木说着忽然目光转向司马燚与定远侯,“睿阳王与定远侯的苦肉计与反间计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让人不得不服。定远侯难道就不曾担心,司马继卸磨杀驴,当真坐实了你们的谋反之名,趁机除掉心腹大患?”

定远侯面容坚毅地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本侯这条命原本就是陛下的,若非当年陛下的慧眼与提携,又岂有本侯的今日?本侯早就同陛下交过底,陛下也从未对本侯真正起过疑心。”

阿木不由闭了闭眼睛,“所以,之前军中动乱以及所谓的黄袍加身,都是你们早早布下的网,就是为了引诱我们钻入你们网中?”

“不错。”定远侯有些同情地望着阿木,“可惜你们明白得太晚了。”

“呵!”阿木又笑了,“所以,世事难得圆满,我们西垚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然天不帮我们,我们也只能认命了。看吧,定远侯如此忠君爱国,也不是照样自己的后院起火却不自知,难得人生圆满。”

大概是因为在御前,故而定远侯并没有因为阿木的话而被激怒,“事已至此,你也无需再奢望能通过言语挑拨什么。本侯的家事,本侯自会解决,不劳旁人费心。”

“定远侯误会,在下并未想要挑拨什么,不过实话实说。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木目光越过定远侯,再度看向司马燚,“睿阳王,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我们秘密训练的西垚死士之外,外围大部分西垚余众都是西垚灭国后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是我们以少主的名义将他们聚集起来的。”

“他们很多人受到了巫蛊的控制,不得不听命于我们。希望睿阳王能劝劝你父皇,少造杀孽!毕竟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阿木最后感叹一句,“没想到司马继这个暴君,身边竟然会你们这些人如此死心塌地帮他。老天真是不公!”说完,他忽然呕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惊异地上前查看,“陛下,人已经死了,是口中藏毒。”

“如此真是便宜了这个西垚孽障了!”司马继冷哼一声,“拖下去鞭尸,尔后悬尸城门外三日,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些反贼们的下场!”

“是,陛下。”

“启禀陛下,崔公公回来了。”

司马继大喜,“哦,来得正好!快传!”

“奴才叩见陛下。”崔海亮刚欲行礼,司马继立马抬手,“免了免了!人找到了吗?”

崔海亮躬着身子,“奴才幸不辱命,已经把人找到带进了宫。”

“那,东西呢?”司马继紧接着问。

“这……”崔海亮低头,“奴才翻遍了西垚少主的藏身之处,并未发现陛下要找的东西。而且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奴才已经将人直接送去了李太医那儿,这会儿李太医正瞧着呢。”

西垚余孽被肃清的同时,宫中各处已经在悄然间迅速恢复如常。

太医院,李太医看到崔海亮送过去的人,不由吓了一跳,“这……这……究竟是什么人?”

“是活死人!”匆匆而入的杜若掀开宽大的斗篷帽檐,露出了真容,“李大人,无论如何,得先想法子吊住他这口气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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