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口不择言

司马燚当真守到了夏侯莞醒来,不过正如他所料,夏侯莞醒后并没有动静,依旧紧闭双目,压根儿没打算让人察觉到她醒了。

杜若左顾右盼,心里打着小鼓七上八下的。司马燚的面色很是不好,看样子不打算继续同夏侯莞周旋。

司马燚正准备抬手,杜若忽然一把拉住了他,摇头轻声同他商量,“不要勉强她,再给她一些时间好不好?就再多给她一点点时间,行吗?”

司马燚看杜若难得如此低声下气,于是问她,“你真有把握?”

其实杜若也没什么把握,完全是能拖一时算一时。司马燚早看穿了她的那点心思,直接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直接把杜若炸得沉不住气了。

“杜若,你可要想好。如若夏侯莞再不醒过来澄清真相,爷就要正式提审杜衡了。”

“什么?”杜若脸色都变了,噌地一下跳了起来,“你无端端地提审杜衡做什么?”

司马燚看她是真着急了,这才慢悠悠地道明实情,“因为杜衡一直暗中负责宫中的巡查,昨夜他是在灯会后可能去过御花园假山的人。”

“就因为这个就要提审杜衡?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杜若被司马燚牵强的理由雷到,翻了个白眼直接反驳,“虽说假山那处偏僻,与出宫之路背道而驰,可昨儿灯会进宫的人那么多,如何能保证就没有其他人到过假山呢?”

“自然是没法保证还有其他未知之人到过假山,可能确定的是杜衡肯定是这些人的其中之一。既然有嫌疑,就得要提审和排查。”司马燚瞥了一眼继续不动声色躺在床上的夏侯莞,“宁和郡主既然一直昏迷不醒,那宫中肯定要加大调查力度,尽快地给定远侯一个交待。不然如何让定远侯安心地跋赴北疆?”

杜若表现得格外紧张,一个劲地说,“那你们也应该查查其他线索,不能直接提审杜衡啊!你们这样做,让我们将军府的脸往哪儿搁?就算我哥昨夜真的有经过御花园假山,那他也没有要害夏侯莞的可能啊!谁都可能会害夏侯莞,我哥绝对不会!”

司马燚挑眉,“哦?为何谁都可能会害宁和郡主,杜衡却不会?”

“我哥他……”杜若口不择言,急得跺脚,埋在心里头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却在关键时刻咬住舌尖刹住了车,“司马燚,反正你不能审我哥,回头要审出什么事来了,你如何同我爹爹交待?”

“若是能审出事,那只能证明杜衡有问题。”司马燚冷冷地说,“若他坦坦荡荡,怎会审出什么事来?你当爷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对人用刑,把人屈打成招的么?”

“可是……”杜若欲言又止,到最后她话未说完,却有人自动送上了门来。

在门外一声不吭默默守了大半夜杜衡面色灰败颓然,进门就焦急地问,“听闻夏侯姑娘一直受伤昏迷不醒,现在究竟如何了?”

杜若神色慌乱地将杜衡往门外推,“你来做什么?”

司马燚却朝杜衡招呼着,“来得正好。”又看看床上的夏侯莞,“宁和郡主伤重昏迷不醒,爷正准备把你提来好好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夜你可是去过御花园假山?”

杜衡再是颓败,也好歹是个练家子,杜若自然是没法轻易把他推动。他站在原地朝司马燚低头抱拳,一点也不隐瞒地坦言,“不错,属下确实昨夜巡查御花园并经由假山。”

司马燚忽然一掌拍在案上,“那你为何不及时来报?莫非你不知宁和郡主出事后宫中在追查因由?”

杜衡当即跪地禀明实情,“五爷,属下昨夜是被一些突发状况缠身,到后半夜才得知宁和郡主出事的消息。属下得知消息就立即飞奔而来,因担心会打扰到救治宁和郡主,故而一直在门外等候。”

“照你所说,你昨夜虽经过御花园假山,却并未与宁和郡主碰面?更不知宁和郡主是如何从假山之上摔落的?”司马燚神色肃穆地凝眉。

“是。”杜衡点头,又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夏侯莞,“不知夏侯姑娘现在……”

“她没事,不用你操心。”杜若忍不住插话,“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少掺和别的事。”

司马燚却道,“人自从假山上摔下来,就一直昏迷不醒,你说有没有事?杜衡,你既是受命负责宫中巡查,如今宁和郡主在宫中出了这样的事,你再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杜衡低头,“属下知道,属下今天来就是为了请罪,请五爷禀明陛下,重治属下失职之罪!”

“关你什么事啊?你跟谁学的呢,没事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是闲的慌么?”杜若恨铁不成钢地咬牙,“你也不想想家中的爹娘,你若出了什么事,让爹娘怎么办?”

“我何时不顾爹娘了?”杜衡咬咬牙,“爹从小就教育咱们,要有担当。原本就是我失职,天大的罪责也得我自己承担。”

“可这事儿压根同你没关系啊,你只是负责宫内安全巡查,主要职责是盯着那些不安分的漏网之鱼,你还能管着宫里那么多人哪个摔着磕着碰着了?”杜若没好气地训着他,“那你不如去做个大内总管好了,把宫里的那些破事屁事都包干了!人家皇后乃后宫之主,都没出来说什么,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在宫里头执行隐形任务的,出来冒什么头?你这不是纯粹找死?”

“我……”杜衡说不过杜若,却固执地跪着请求治罪,“五爷,属下听闻今早定远侯已经得知消息进宫了,总要有人出面承担此事,没可能真让昭仪娘娘与四爷去担责吧?属下心甘情愿领罪,请五爷秉明陛下,治属下之罪!”

司马燚面无表情地看着杜衡,“算你还有担当,没有丢杜大将的脸。可你要想清楚,此事可大可小,若宁和郡主一直昏迷不醒,你这罪责怕是不轻。”

“若夏侯姑娘一直昏迷不醒……”杜衡忽然有些失神地叨叨,“那多重的罪责属下都甘愿承担,绝无二话!”

“好!”司马燚忽然抬高声音喝令,“来人!将小杜将军给押下去!”

杜若连忙拦着门口,“司马燚你疯了,这根本不关杜衡的事,你竟然让他顶罪?”

杜若被气昏了头,她又转身看看杜衡,“你是不是傻?干嘛要不打自招?”

“不打自招?”司马燚皱眉,眸光忽然锐利地在杜衡与杜若两兄妹身上巡梭,“如此说来杜衡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啊!”

杜若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顿时面色一变,连忙改口,“没……没有,你听错了!我是说我哥是个大傻帽,人家有嫌疑也一个劲地洗白!他倒好,跟个猪一样!一门心思地往上头撞!”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杜若还故意抬高声音,又重重地跺了跺脚,“我……我简直要被他这头猪气死了!”

她穷尽演技,试图力挽狂澜,可事情却并未朝好的方向发展。司马燚束手定定地看着她,“杜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心虚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用声音来掩饰?”

“我……我才没有呢!”杜若的声音陡然又飙高了两个度,“是你诬陷人!你才心虚呢!”

“不要再说了!”杜衡面如死灰目光毫无焦距,就那样痴愣愣地说了一句,“我有错,我理应领罪受罚!”

杜若恨不能狠狠将杜衡揍上一顿,“你有什么错啊!你这个大傻子!”

司马燚冷了眸色,对门外的侍卫喊道,“带下去!”

“欸,你们!”杜若急得上下乱窜,“司马燚,你不能这样!”

眼看杜衡就要被带走,忽然屋内传出一声,“等等!”

众人转头,只见一直“昏睡不醒”的夏侯莞终于按捺不住,从床上自己坐了起来。

夏侯莞的面色不好,额上还冒着冷汗,整个人显得很是虚弱。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伤及要害已是万幸,这断骨之痛可不是开玩笑的。故而昨夜杜若给她开安神药确然是有道理的。

被人拿住的杜衡听到夏侯莞的声音,顿时难掩激动,“夏侯小姐?你……你醒了?”

夏侯莞垂眸,不敢看屋中的众人,低低应了一声之后,强撑着坐在床上朝司马燚行了半个福礼,然后开始解释。

“睿阳王殿下,昨夜臣女从假山之上摔下乃是自己不小心失足,与小杜将军无关。昨夜小杜将军并未与臣女见过面,还请殿下放了小杜将军。”

夏侯莞微微颔首,“因臣女之事让陛下忧心臣女不甚惶恐,等臣女养好身子自会去向陛下请罪。还请睿阳王殿下先行向陛下道明原委,臣女在此感激不尽。”

司马燚目光淡淡,毫无情绪地望着夏侯莞,“既然宁和郡主无事,又主动澄清了事情的原委,那爷定是不会再追究杜衡之过。”

“多谢睿阳王殿下。”夏侯莞再度颔首致谢。

哪知司马燚却话锋一转,忽然道,“爷很好奇,宁和郡主为何灯会后会独自去往御花园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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