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嫌我命长

临渊阁外。

匆匆奔来的苏孜姜被博骛拦在了门外,她素来冷淡的面上难掩焦灼,将博骛未出鞘的剑柄推了推,“快让开,我有急事要禀报爷。”

博骛寸步不让,一脸为难,“阿姜,你不能进去。”

苏孜姜不解,“为何?”

博骛有些难为情地踌躇了片刻,隐晦道,“主子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苏孜姜愣怔一下,忽然明白了。她恨恨地咬了咬牙,眼中显出了极不友善的神色,“肯定又是那个小妖精在里头勾引爷对不对?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去把她撵出来!”

“阿姜!你别乱来!”博骛紧张地将苏孜姜拉到一旁,“你怎能如此说杜小姐呢?要是被主子听见,免不得又要受罚!”

“罚就罚!”苏孜姜冷着脸,显得十分不悦,“爷真要为了那个小妖精罚我,我也无话可说。可就算爷罚了我,那女人在我眼里仍旧是个不知廉耻勾引爷的妖精!”

“你怎么……”博骛有些没无奈地说,“阿姜,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杜小姐是爷看上的人,爷都为了杜小姐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看不懂么?你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也让我难做?”

“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小妖精怎么了?”苏孜姜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你看看从前爷何时这个时辰还未起身的?肯定是那个小妖精缠着爷!”

苏孜姜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如此误人的妖精,也不知道爷究竟是怎么被迷了心窍!等风影回来,务必得让他好好给爷瞧瞧,说不定是那小妖精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好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小声点吧!”博骛看苏孜姜越说越离谱,急忙劝着她,“少说一句,别给我添麻烦好么?你说这样的话,不是咱家主子添堵么?”

苏孜姜眼瞅着紧闭的房门,“我才不给爷添堵呢!给爷添堵的明明是屋里头的那个妖精!要不是因为她,爷何至于得罪南巫?”

“你可知退婚书送到南巫之后,南巫女王大怒,即刻就断了今年供给咱们北原宫廷的药。如今大公主的药已经没了存货,眼看很快又要开春了,等暖和起来之后你说让大公主怎么办?”苏孜姜说到此处,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仿佛那把剑随时要冲出剑鞘,“为了这么个妖精,爷难道连大公主也不管了么?”

博骛不由皱眉,“主子何时不管大公主了?主子早就说过不能总靠着南巫的药续命,得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主子不是一直在给大公主谋求他法么,这些年你都有亲自参与其中,想来应是比我更清楚内情。你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苏孜姜一时语噎,咬紧后槽牙,继续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剑,满腔皆是愤恨却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冲狠狠地博骛推了一把。

“都怪你!你天天跟在爷身边,怎么不看好爷?怎么能让那妖精当真就近了爷的身?如今大公主的药续不上,你说要怎么办?”

博骛被苏孜姜这奋力一推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望着苏孜姜叹了一口气,“阿姜,我们都是做下人的,事事应以主子的意志为先。主子对杜小姐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你难道就看不明白么?”

他上前几步,面色严肃了些,十分郑重地劝着苏孜姜,“阿姜,你若再继续如此没个轻重,爷肯定会不高兴的。到时候就算我想保你,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阿姜,你不要让我为难行么?”

苏孜姜越发地气愤,“谁让你保我了?你若真是为了爷着想,就早该在那个妖精靠近爷时把她给杀了!若早早解决了这个女人,爷又何须面对如此困境?”

博骛反问苏孜姜,“你觉得当初若是杀了杜小姐,当真能解决问题吗?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咱们接近杜小姐是为了什么了?”

“你还跟我提当初?当初我就说她是个祸患,若不是你阻止,我早把她杀了。果然这个祸患最终祸害了爷!”苏孜姜忽然冲着博骛拔了剑,“都怪你!你如果没有通知爷去救她,也不会有后续这些事!”

博骛一个折腰避开了苏孜姜的剑锋,“阿姜,你醒醒吧,有些现实不是逃避就能不去面对的。如今杜小姐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基本上算是咱们的半个女主子,你若真心为了主子,就该如同看护主子一样,好好地看护杜小姐。”

“什么狗屁女主子?那个妖精也配!”苏孜姜的火气越发地大了起来,“博骛,我看你也被那妖精给灌了迷魂汤吧?”

眼看苏孜姜的剑又横了过来,博骛一边躲避一边继续劝言,“阿姜,你别任性了,你这般胡闹,倘若惊扰到了主子,你不是自找苦吃么?”

博骛话刚落音,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司马燚冷着脸从门内走了出来,厉喝一声,“都闹够了没有?要打架给爷都滚出府去打!”

博骛立马抱拳跪地,“属下办事不力,惊扰到主子,请主子责罚。”

苏孜姜一见司马燚,刚才对付博骛的气势全无,跟蔫了的气球一样,即刻收剑入鞘,乖乖地跪在了司马燚的脚边,“爷。”

司马燚冷冷地看着她,“你还认得爷?”

“爷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就算不认得自己,也绝不会不认得爷。”苏孜姜虔诚地低头。

“呵,你都敢在临渊阁里头动起手来了,你眼里还有爷?”司马燚冷哼一声,“苏孜姜,爷看你这架势,都快赶上府里头的女主子了!”

“奴婢不敢!”苏孜姜直接把头磕在了地上,“奴婢永远是爷您的奴婢,绝不敢越矩!奴婢刚才与博骛动手,也只是因为有急事要禀告,一时情急才会犯了糊涂。”

“你不敢最好,你若是生出了冒犯主子的胆子,爷这府里头也就留不得你了。”司马燚继续冷冷地说,“你听好了,从今儿起,杜若就是你的主子,你须随时听凭她的差遣并确保她的安全。”

苏孜姜猛地抬头,“爷!奴婢不要……”

“怎么?”司马燚皱眉,不待苏孜姜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爷如今是使唤不动你了?既然如此,那你早些收拾包袱滚蛋!你晓得爷的脾气,爷身边用不着不忠之人!”

苏孜姜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圈都瞬间红了,“奴婢对爷的忠心日月可鉴!爷,奴婢没有不听爷的话,爷让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绝无二话,奴婢只是不想跟着杜若!”

“跟着杜若会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困难?”司马燚原本的冷脸瞬间彻底垮了下来,“还有,杜若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呼的么?”

他上前一步,声音严厉中带着不容置疑,“苏孜姜,你既然还认爷这个主子,就给爷好好记牢,杜若是爷的人,也是你们的女主子。倘若再让爷知晓府里头有人敢对她不敬,就别怪爷翻脸无情!”

司马燚的话如同一记耳光扇在了苏孜姜的脸上,让她感觉双颊都火辣辣地疼,眼睛也涩涩地发痛。她捏紧拳头,咬牙回话,“是,奴婢记住了。”

“最好是记住了,这话爷不想再重复一次。”司马燚听似平淡的语调中却带着森严,“她累着了,须得再小寐一阵,你们任何人不得扰她。先让厨房按这菜单备膳,等她睡醒了立马给她送过来。”

苏孜姜心中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顺从地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司马燚递过来的菜单,“是,爷,奴婢记下了。”

司马燚又瞥了博骛一眼,“你如今是越发不中用了,竟然连她都拦不住。”

博骛叩首,“是属下失职,请主子治罪!”

苏孜姜方才冲博骛发脾气是真的,可她与博骛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也是真的。此时见博骛被自己牵连,苏孜姜不由于心不忍。

“爷,不关阿骛的事,都是奴婢一时冲动,没忍住先对他动了手。他一直尽责阻拦,不许奴婢打搅爷。”苏孜姜俯身在地,“爷要治罪就请治罪于奴婢,一切都是奴婢的过错!”

博骛见状,却立即抢着说,“不,主子,都是属下失职!请主子……”

“够了!”司马燚没耐性继续听博骛与苏孜姜争抢认罪,“你们二人各记过一次,如若再犯,一并受罚!”说完,他看了博骛一眼,吩咐道,“去书房。”

“是。”博骛这才敢起身,也不敢多看仍旧跪地的苏孜姜,立马提着剑跟了上去。

司马燚没让苏孜姜起来,她就一直在临渊阁的门外着。好歹她挂着府中副总管的头衔,如今这个时辰,府中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委实是丢尽了脸面。

然这并不是苏孜姜最在意的,她最在意的还是被迫认杜若为主,此后还得听从杜若号令。司马燚对她下的这个死命令简直是要她命!

杜若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她伸了个懒腰披衣起身,慢慢地走向门口。

一开门就远远瞧见了苏孜姜跪在临渊阁的院门口,她不由好奇,“哟,今儿是什么风将苏姑娘吹过来了,还一大早在门外行如此大礼?”

还早什么早?这也不看看这都到什么时辰了?苏孜姜心中唾道。

见苏孜姜低头没有出声,杜若于是又道,“苏姑娘这是想见你家爷吧?可惜你家爷不在屋里头啊!不然你去别处问问?”

杜若说完,也懒得再废话,刚欲转身,忽闻苏孜姜开口道,“奴婢奉我家爷之命,在此听从杜小姐调遣。”

苏孜姜这忽然不情不愿地一声把杜若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开什么玩笑?司马燚把你指给我使唤?他是没睡醒?还是嫌我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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