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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婉潞想起秦氏,也难怪月太君会喜欢她,光那股不怕月太君生气,敢上前笑谈的劲儿别人就比不上,潘氏?有时候未免太端庄了,却忘了古人尚有斑衣戏彩之举,一个戏字,就知道上辈喜欢的不仅是端庄。

婉潞的眉微微一皱,淑娥用手托住下巴也不说话,等自己嫁了人,成了人家媳妇,也要像姐姐一样,什么都做到周全,还不忘在婆婆跟前奉承。想着想着,淑娥的脸不由红了,这些事情,怎么能胡乱猜测?

赵思贤带着师爷们和前任交接,忙过了四五日,也就交接清楚,县里后衙已经打扫干净,春燕带着人把行李往里面铺陈好了。赵思贤正式上任拜了印,婉潞一家也就移进县衙,当起江宁县的父母来。

搬进来当日,县里的乡绅太太们也来拜了婉潞,婉潞一一见过,收的礼又还了礼,只觉得这钱像水一样淌出去。除此还去拜知府太太,同知太太,通判太太等上官太太,给知府太太的礼最重,同知太太那里,又给莫雪备了份礼,这些应酬做完,也花了个把月功夫。

婉潞只觉得自己忙的脚都不能点地,连自己儿子也只能偶尔抱抱,偏偏这时怀着的这胎开始作怪,早上起来就开始吐,等吐清爽了又吃不下东西。婉潞这时倒有些怀念在京里时候了,起码可以安心养胎。但既出来了,也就该担起责任才是。

给京里写了信,告诉家里已平安到达江宁,有孕的事也说了,不过只说是到扬州才发现的,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不回京?信上还提了淑娥的事,拜托楚夫人打听一下谁家姓梅,籍贯也说清楚明白。

婉潞刚要把信封口,赵思贤踱着步子进来,见婉潞在折信,笑着道:“拿来给我瞧瞧,也不晓得你在信里有没有说我的坏话?”婉潞已把信折好封好,一本正经地道:“自然说了,我说你刚一上任,下面的乡绅就送进来两个美婢,你一一笑纳,在衙门里莺歌燕舞呢。”

赵思贤本来还高高地扬着眉听婉潞往下说,等婉潞说完才知道婉潞逗自己,故意转着脖子道:“咦,美婢呢?美婢在哪里,快些给本官瞧瞧。”

婉潞笑的差点摔了下来,赵思贤急忙扶住她:“摔了你倒罢了,若摔了我的宝贝女儿,那可不成?”婉潞顺手拿起旁边的毛笔往他脸上画去,赵思贤一偏头,那毛笔在他脸上点了一点。

赵思贤顺手抱住妻子:“还是别闹了,德州那边有消息来了。”婉潞忙推开丈夫:“什么消息?你方才怎么不说?”赵思贤白妻子一眼:“这不是你要说我坏话吗?”

婉潞踩他脚一下:“得,我错了还不成,妹妹等这消息等了许久,知道了也好安心。”赵思贤面色有些发暗:“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小董他们到了德州一寻,才知道王太太已经回家乡了,问了周围的人,说那日王家妹妹不见了,当日失掉的还有个仆人,都在哄说王妹妹是和那个仆人私奔了。”

啊?婉潞的眉紧紧皱起:“怎么如此颠倒黑白?”赵思贤也点头:“说的就是,王太太本来心疼丈夫去世,又听说女儿和仆人私奔,一气之下也病了,幸好王妹妹的妹妹又在她身边日夜哭泣,她想着还有小女儿要抚养,这才挣扎起身,调理了几日也就回家乡去了。”

哎,婉潞重重一叹:“若不是淑娥妹妹被我们所救,这个私奔的名头就要做实了。”赵思贤也点头,婉潞的眉扬起:“事不宜迟,这边就派人把妹妹送回家乡,我们再细细写一封信,不然时候长了,只怕传的更难听了。”

赵思贤也是这个主意,婉潞命人叫了淑娥,把话简略一说,淑娥听的似被打了个雷霆,紧紧咬住下唇说不出话来。等听到这边送自己回去,还要给自己洗刷冤屈的时候,淑娥忙的跪了下去:“姐姐姐夫恩同再造,做妹子的实在说不出一个谢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总觉得,那些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底下下人私奔的传说,很有可能都是被拐的,不然大户小姐,除非那仆人真是帅的不得了,不然怎么会和仆人私奔呢?

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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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潞急忙拉起她,又说两句赵思贤也就走出去安排人送她回乡。事情已到这步田地,自然是宜速不宜迟,就定在明儿一早出发,也顾不上再安慰淑娥,就开始打点起她路上要用的东西。

来的时候虽然是个空身人,来金陵这一个来月,来往人家也有知道淑娥这个人的,更何况除了外面说的是婉潞表妹之外,还添了莫雪闺中好友这个身份,送的礼里面自然也有淑娥的一份。大都是首饰衣物料子这些东西。

收拾起来,也有满满一箱,收拾好了东西,莫雪知道消息也来了,见了淑娥问清缘由,那眉毛又竖了起来:“婶婶也太过耳软,你也不是那种人,内里情形自然要好好打听清楚再说,怎么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莫雪这话让淑娥的眼圈又红了红,但很快就道:“我娘她连连遇到事情,没倒下去已算好的,此时误信人言,我也不怪她。”

想起那位娇弱的王太太,莫雪没有再说话,王太太自来多病,淑娥从七八岁起,就帮着家里理事,等十岁之后,王太太见女儿能干,索性家计全交给女儿。这次家里的顶梁柱才倒,到了德州淑娥又失踪,她没当场随夫而去,已算是十分出人意料了。

莫雪叹息一阵,请婉潞拿出纸笔,也写了一封信,郑重递给淑娥:“这信里我说的清楚明白,我和婶婶总是见过的,说的话总比婉姐姐他们说的要更让婶婶信一分。紫烟你也带了去,她的身契我也带来了,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淑娥接了信,但没接紫烟的身契:“已受厚赐,别的再不敢当,况且你的陪嫁丫鬟也就这么几个,我再带走,姐姐身边岂不更没人服侍?”莫雪咳了一声:“朋友有通财之谊,比起婉姐姐,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此去路远,纵有家人媳妇服侍,也是不大稳妥,紫烟跟了你个把月,那些习性也是明白的,我这里多个人少个人服侍又有什么呢?”

说了半日,淑娥总算收下,莫雪又把紫烟叫进来给淑娥重新磕头,从此后淑娥就是她的新主人了。婉潞又拿出一副金头面来放进淑娥行李里,淑娥知道势必推脱不开,也只有受了。

又重新置了酒席,淑娥虽在孝期不能饮酒,也陪着她们坐着说笑,三人足足说到三更才散,莫雪已经遣人去同知府说过不回去了,就和淑娥一床睡了。两人说了半夜的话,等到第二日起来梳洗的时候,都挂了一双桃子般的眼睛。

婉潞想取笑两句,却也晓得此一去山高路远,只怕再不能相见,梳洗好用完早饭,外面就来人催促了。昨夜说好小董夫妻送淑娥回去,赵思贤又派了两个老成些的衙役陪着他们,淑娥带了紫烟,婉潞和莫雪两人一路送到大门处。

婉潞的肚子已经能瞧的出来,赵思贤吩咐下人再不让她抱智哥儿了。淑娥一路抱着智哥儿,相处个把月,和智哥儿也有了情谊,智哥儿还当是要一起出去玩耍,一路上兴奋地大呼小叫,等到到了大门口,淑娥把智哥儿抱给奶妈,行礼后春燕扶了她出门时,智哥儿才觉出不对,在奶妈怀里挥动着双手,睁圆一双眼睛叫道:“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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