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结果等来的却是那边肯定的答复。
甚至这会戚家的当家主母已经坐在秦家前堂和她的母亲贾氏商量她的婚事，直到现在秦芸还觉得有点恍惚，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最开始，她对这件事情本来没有丝毫的把握，但是这会已经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所以还有什么不可能。
“好了，天气冷了，一会又该落雪，母亲和伯母应该快商量完了，我们回去吧。”
兰月无知无觉的跟着秦芸回去，一路上失魂落魄的，显然还在为秦裳是秦家的大小姐这件事情而不解，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的。
她坐在兰氏的身边时还在想这件事情。
秦芸也已经没有分出注意力去管她了，她在听贾氏和兰氏商讨婚礼的细节，和天底下任何一个即将嫁出去的女人的心情一样，她的心情是忐忑的，这一刻，犹恐是梦中。
贾氏也算是认真疼她的这个女儿了，对于嫁妆这上面，除了有秦老爷子那边给添了不少之外，还有她这么多年给秦芸攒的嫁妆，单把嫁妆这一条给拎出来，秦芸就已经超过州际一大半儿的女子了。
相反的。
兰氏则是没有多少心情，在她看来，秦芸是配不上她的大儿子的，就算她的大儿子身患疾病，但是现在也已经慢慢的好了。
戚凉川又是戚家的长子，按理来说，他能够找到一个比秦芸这样的出身高，或者说比秦芸更有能力的女人。
但奈何她儿子同意，兰氏作为母亲，也不好意思太过反对这件事情，秦爷子亲自来问的，好歹占着一个秦字，之前因兰月和秦裳的事情，兰氏就与自己的大儿子离了心，她现在也是有些弥补的心理，所以对于婚事这方面，她就算心里有一点不高兴，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好在秦家这边有足够的的诚意，她见过秦芸这个女孩子之后，也算是对她稍稍改观。
各方人有各方人的心思，这婚事商讨细节也算是比较的顺利。
回去的路上，兰氏见到兰月心不在焉的，就问她怎么了。
兰月说，“姑母，你见过秦家的那位大小姐吗？”
“这个还真没有，听说她不常出来，也没有走近的人，要是能打听出来一点，恐怕这婚事……哎……”
兰氏还在叹气，秦芸的身份着实是她的心病。
兰月缓缓道，“姑母，我可知道，您还记得之前给表哥看病的那个人吗，她叫秦裳，她的身份就是秦家的大小姐。”
果不其然，兰月看到她的姑母脸上出现恍然，然后还有一种后悔，后悔什么，兰月差不多能够猜到。
戚凉川娶兰月这些事情上能够看得出她对秦芸的身份还是有点看不上的，但是如果这个人换成了秦裳，秦家正而八经的嫡女的话，那这个疑虑就不存在了。
但是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不管戚凉川和秦裳有没有可能走得近，曾经兰氏在秦裳与戚凉川的交往上选择了不喜的态度，那也就为一件不知道可不可能的事情增加了阻碍。
所以她后悔了。
人就是这样，身份好像很重要，不知道身份的时候，一直会凶狠地往坏的身份想，但是一旦知道她的身份后，又会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拿出好的态度对待她。
另一边儿，贾氏拉着自己的女儿说，“我是打心底里不同意你嫁到戚家的，对于那位戚夫人的态度，我也看到了，同为母亲，我自然知道她心里对你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这件事情既然是你想的，你要求的，又是拜托老爷子亲自去说的媒，戚家那位长子也同意了，所以我不阻止你，我同意这件事的原因主要是看在戚家长子同意这件事情的份上，在婚姻里面啊，只要男方心里有你，尊你敬你愿意护着你，那也就决定了你在婆家生活的怎么样，既然这件事情是戚家长子点头同意的，想必你嫁过去也不会过得太差，但是为人母，我总是要叮嘱你几句，你在自己家里怎么任性，闹小脾气都可以，一旦到了婆家，可就不能如此了，行事作风，与妯娌之间的相处，你嫁过去就是戚家的长媳，长子下面还有一位弟弟，还没有娶妻，也就是说，现在你嫁过去加媳妇辈也就你一个人，还是比较好过一点，但是时间一长，等戚家二少爷再娶，妯娌之间如何相处，又是一个问题，明争暗斗的，还得看戚夫人的脸色行事，所以啊，这些事情以后到底如何做，都需要你慢慢的去体会。”
“我知道了，母亲。”秦芸点点头。
“父亲呢，怎么这段时间老是没有见他？”
提到秦铭雄，贾氏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反倒当起了秦二老太太没在身边的孝子，为人鞍前马后的，还大言不惭的说，秦家的产业马上就要到他的手里了。
贾氏摇摇头，觉得心累，她现在对这些所谓的秦家的产业也没有了多大的向往，等她的女儿嫁出去之后，再给她的儿子找个好媳妇，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她也就不想了。
因为女儿婚事的事情，她对秦老爷子始终怀着一份感激之情，也知道老爷子是一个秉性什么样的人，只要她好好的，不作妖，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爷子也不会不给他们二房的人活路。
秦裳打开窗，窗外就是一树绽放的红梅，白色的雪落在红梅上，红梅覆雪，那样的景色是极其美的，清冷绝色，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脸面就变冷了。
秦裳打了把伞出去，外头，秦燃正带着虞安安堆雪人，“这么冷的天儿，你也不怕把他的手给冻了。”
秦燃正给雪人做胳膊，“我小心着呢！”
“裳裳阿姨，你要不要一起来堆呀？”虞安安的小脸红彤彤的。
“不要，我一会儿有事儿，你们两个先一起玩吧，我出去一趟。”
秦燃带上问她去哪，秦裳说，我去接你姐夫。
秦裳去了就近的万华寺，早已经等待那里的是一个小僧弥，引她进藏经阁，秦裳把伞放下，然后对那小和尚说，“小师傅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在这里逛逛就可以了。”
那小和尚点点头，在秦裳转身的时候又想说什么，但是秦裳已经走远了，想到师傅说的那两个人也是有缘人，并没有再提醒，便作罢了。
秦裳沿着阁楼往里走，外面下着雪，温度零下多少度，呼吸出来的空气都能立刻成霜，而且她又是最怕冷的，所以里面穿的厚，外面还披了厚厚的披风。
上楼梯的时候都得提着衣服，以防绊倒。
上了二楼，步子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秦裳根据藏书室找书的指引，一路找过去，找到自己想要的书之后，便要去拿。
但是对面却有一个人比她快了，一下子把那本书拿去了，秦裳的手在半空中一顿，然后从那书被拿走的缝隙看到对面，顿时笑开了。
“你怎么回来的比你说的要早？”
薄九苼：“想你了。”
秦裳绕到另一边，薄九苼走过来抱着她，秦裳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只听这人说，“以后别再分开了，太煎熬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薄九苼问她。
“还不是你说，要到下午才会到，我想着左右无事，便来这里逛逛。”
薄九苼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最后落在她的眼角，就这般贴着她，“那我们可算是心有灵犀了。”
“你早回来了你不赶快去找我，来这里做什么？”秦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我现在这不是来找你了。”
秦裳想想也是，瞬间把要看书的事情给忘了。
薄九苼牵着她的手出去，离开的时候顺便把自己手里的那本书放在书架上面，等两天之后秦裳才知道她去万华寺这一趟也并不是没有事情要做，是真的要看那本书她才去的。
她趁着薄九苼被薄家叫去，再次踏进了万花寺的那个阁楼，然后熟门熟路的找到那本儿书，翻了一下，然后那本书就停留在被撕掉的一页。
看页码上至少缺失了三到四张，万华寺的僧人对这些书籍极其看重，不可能故意损坏，这会还没有人发现，就有点不对劲了。
秦裳去问等在外面的小和尚，但是小和尚说，这本书原来就这样，收录在万华寺的时候就已经缺损了。
秦裳若有所思，打量着小和尚的神情，对他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小和尚用极其屈辱的表情看着秦裳，仿佛是秦裳侮辱了他多大的事情似的，半晌之后，非常认真地一字一顿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秦施主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为好，特别是不要在师傅的面前说。”
“但是我听说你们万华寺是极重视书籍，如果有破损的话怎么没有僧人提前把它们择出来。”
“能够收录在万华寺的书籍都是极其重要的书籍，而且这样的书籍，其他地方很难找到，正是因为珍贵，所以很多的时候连这样缺损的书籍都没有办法找到，就比如这本书，它是讲述南疆蛊毒的，这样的书南疆整个翻一遍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本儿。”
小和尚非常骄傲。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万华寺这里的藏书量绝非普通地方可比，但是……”秦裳想要同他据理力争，让这个小和尚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她把自己的意思刚表达一半儿的时候，这个小和尚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秦裳：“…………”
如果她说，她根本就没有碰这个小和尚会有人相信她吗？
这小和尚还真会闹，哭完就摸着眼泪出去找住持和尚做主，泪汪汪地抓着住持和尚的袈裟，委屈巴巴的，将事情的前后告诉了住持和尚，那好住持和尚在秦裳和那小和尚之间来回看了一下。
笑着说，“秦施主你不要介意，他嘴巴有点笨，而且说不过人家就容易哭，平时这样惯了，所以你别介意。”
秦裳无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被小和尚一闹，她也不敢再继续问了，所以书的事情也暂时被她抛到了脑后。
“行吧，行吧。喂，我可没有故意欺负你的意思，你可跟你师傅说好了。”
当秦裳走后，住持和尚才一副洞察声明地看着那小和尚晚上，“这次为什么突然哭，是有什么糊弄不过去了？”
之前那小和尚擦干了眼泪，委屈也没了，他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住持和尚，索性也不满，“是是那位薄先生的意思。”
“那你可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主持和尚道。
“但是我也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住持和尚结巴了一下，“……这个和婚事有什么关系啊？”
“那个薄先生告诉我，说如果他夫人看到那几页的话，然后就会和他闹，一闹，两个人就容易吵起来，吵起来之后，他们之前现在的这种关系就会破裂，两个人不就不可能走到一起了，那这个婚事自然也就不能成了，所以不能让秦施主看到那几张。”
住持和尚的太阳穴忽然跳了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就是说那本书，是那个薄施主撕的？”
小和尚点点头。
“那也不能真撕啊，最后一本儿啊，这么贵重的书，就随随便便撕了。”主持和尚气的不轻，“撕下来的那几页还留着吗？”
小和尚说还留着，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多闹了。
“那你赶快把那几页给我拿出来，拿东西把它粘上去，完好无损。”
小和尚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得了吩咐之后就赶快跑着去办了。
找到那本书，住持和尚坐下来，看了一下缺的是哪几页，别的书他没有看过一遍，但是这本有关南疆蛊毒的书说他倒是翻阅了不少，对被撕掉的那几页也有一点印象。
然后也大约能够渐渐地猜出为什么薄九苼会把那几页撕掉，真是……即使是撕掉也不足以让这件事情完全地掩饰过去啊，总有一天随着蛊毒的发作，这些迹象也都会显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