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审讯室里冷如冰窖。
审讯官的脸比灰色的墙壁更加冰冷。
“哼，装糊涂？你以为你不交代我们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审讯官在丘的面前走来走去。
“长官，那请您告诉我我对舰队做了什么手脚？”丘不卑不亢。
审讯官脸色铁青。
“看来你的嘴很硬啊，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审讯官二话不说从兜里取出遥控器。按下了一个按钮。
丘身下的坐椅立刻升高了一截。扶手上弹出两根细细的金属丝蛇一样缠上丘被固定住的手腕，顺着手背一直缠绕到十根手指的指尖。
丘微微一抖，知道这是要用刑讯了。
“你说还是不说？”审讯官再次问丘。
丘咽了一口唾沫握紧拳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很好。”审讯官按下一个按钮。
“嘶嘶……”一阵电流袭来，丘感觉到手背上针扎一样的灼痛。
“呃！”丘惊叫，他做梦都没想到过刑讯是这样的。那种按照人体工程学精心设计的刺痛直指心脏，瞬间后背就布满了冷汗。
“感觉不错吧，”审讯官看着丘的脸痛苦地扭曲，他的嘴角扯出一丝狞笑。
“再试试这个。”他手下一推，加大了电流的力度。
“呼”的一下，丘感觉自己的两条手臂好像伸进了化学反应堆，锐痛呼啸着蹿过手臂传导到脊髓，全身的肌肉都颤抖起来。
“啊啊……”丘痛苦地挣扎，想要逃离想要挣脱。然而他的身体早被死死固定在椅子里，无法逃脱的他只能忍受拼命在狭小的空间里扭动身体。剧痛一波又一波袭来，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丘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审讯官缓缓踱过来，满意地打量着被痛苦折磨的丘。然后他微微低头，用催眠一样的音调对丘说：“承认了吧，承认了我就让电流停下来。”
“承认什么？”丘的思维有些困难。
“你哥哥与数字星早有串通，他们策划了数字星绑架案以此吸引舰队出征，然后你们遥相呼应把舰队骗到你们预先设计好的地方让舰队与控制中心无法保持有效联系。现在你们正与数字星合谋要挟国会，以期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审讯官。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这是污蔑！”丘大叫起来。
“哼哼，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审讯官好整以暇地看着丘激动的样子。
“不……”丘的牙齿在颤抖。疼痛让他的心跳变得很快，而气愤更加加重了他心脏的负担，此刻的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你们和睦做一定是有人给你撑腰，这个人会是谁呢？是军部的人还是国会的人呢？”审讯官继续歪曲。“啧，那个人就是海恩斯中将，是吧？”
审讯官撕掉了之前一直假装在执行公务的伪装，终于说出了他此刻刑讯逼供的真实目的，他想要通过丘的证词打击海恩斯。
丘憋着一口气奋力仰起头，瞪大眼睛怒视面前的人。“你这是诬陷，毫无证据的捏造谣言，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呛咳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呵呵，我见过很多嘴硬的人，但是他们在这张椅子上最后都改口了。你也一样，我保证过不来多久你会改口。”审讯官看了看手里的遥控器，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上了下一个键。
“啊！”丘陡然惨叫。身体瞬间紧绷。那是一种新的疼痛。好像有无数刀片从天而降，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寸肌肤依次被无形的小刀深深刺入，挑起，皮肤仿佛被切割开无数口子，那些刀片顺着口子迅速游走，皮肤被剥离，仿佛一片片掉落在地上。
冷汗伴随着无边的恐惧扑面袭来，瞬间没过头顶……丘已经连叫喊都叫不出来了。
“哼哼，很好。”审讯官看着椅子里生不如死的猎物，脸上露出心满意足地微笑。
这是一次非常科学的刑讯，先是心理冲击，让人焦躁迷茫，然后是身体的折磨，连绵不绝的疼痛会让人精疲力尽。经过内心的挣扎、妥协、最后他会绝望……这个犯人坚持不了多久的，只要再稍稍加一点变化和刺激进去，这个小军官很快就会放弃所有的抵抗，说出他该说的供词。
审讯官耐心地等待着，等待面前的犯人从身体到心里全面崩溃。
时间在这一刻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丘的意识渐渐飘离，思维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感觉自己好像暴风雨中漂浮在大海上的一条小船，被无边的黑暗包围着、撕扯着。
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血珠正从他咬破的嘴唇边一滴滴落下，浅色军装衬衫的胸前已经被汗水晕染成湿漉漉的一大片。
审讯官的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凭他的经验可以确定，这个犯人这次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也许只需要再过几分钟，也许就是几十秒。他就会崩溃了。
他会说出自己要他说的话，一字不差。
只要他承认了那些内容，自己就可以交差了。哈哈，这可是一单好生意啊。只要拿下就会被提拔，审讯官仿佛已经看到崭新的肩章正朝自己走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刑讯室的门被人拉开了。约克上将急匆匆走了进来。
“这么久了还没招吗？”约克上将不满地质问审讯官。
“呃，就快了，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审讯官的头上开始冒汗。
“上面着急呢我哪有时间给你。滚出去！”约克上将粗暴地把审讯官赶了出去。
无休无止的疼痛终于停了下来，丘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半昏迷中幽幽转醒。
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他看到眼前的审讯官已经换成了约克上将。
此刻约克上将也在打量着他。与谢丽儿颇有几分神似的眉眼透着狡猾和多年养成的老辣。看到丘醒来，他扬了扬眉毛。
“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约克上将关掉了手边的审讯记录仪。
丘当然不知道，但是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海恩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留下照顾你的人并不清楚你在哪里；数字星谈判正在进行中，罗格和你的哥哥们都无法脱身；科技部整装待发，埃尔森马上就要去解决人马星的问题；而就在今天凌晨，国会刚刚通过了一项关于你的决议，这项决议的内容没有通过防长，而是由总统直接下达给我来执行的。”约克一口气说下来，不意外地看到丘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是的，能让国会连夜开会为某个人做出决议的事情非常罕见，他这一辈子也只是在多年前见到过一次，那次是有关梅萨的。
想到梅萨，约克上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虽然没有收到过梅萨的画，但是他自己家破人亡十分惨烈，他总觉得那多半就是梅萨的诅咒。而眼前这个人，就是梅萨拼死要让世人知道的那个故事的主人公们的后人。
“丘，你是诺亚人对吗？你当然是，你的出生是经过官方批准的，作为特殊能力的拥有者，我们需要你存在以备不时之需。事实证明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你非常有用。你不仅用你的能力挽救了舰队，也挽救了政府的面子，甚至挽救了宇宙的现有关系。你让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约克上将说完停下来看看丘。
丘安静地等着他说后面的但是。
约克上将轻轻一笑，“到现在还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血统恰恰就是你有罪的证明吗？！”
“我有罪？”丘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约克扬了扬眉毛，不无遗憾。“看来谢丽儿那丫头真没用，白忙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让你看到数字星银行里的纸条。”
谢丽儿？纸条？丘的心里一凛，一个不好的预感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你是说你知道谢丽儿和我在查的事？你是故意让谢丽儿看到那段视频故意引起她的主意的？你知道她看不懂会去找我，你是想让我看到那段视频？”丘问约克。
约克上将点点头，坦然承认。“是的，那件事是军部绝密，你自己是肯定看不到的。但是如果由我来告诉你三百年前人类对诺亚人做过什么你也一定不会相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自己去发现。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们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是为什么你最终会没有看到那张纸条？”
丘心里有无数念头呼啸而过。
“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丘问约克上将。
“写了一个坐标，他们奉命执行的任务，就是那个被他们一炮炸毁的行星。”约克看看丘。
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炸毁的是棱镜星？”丘无比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是的，那是国会第100833号决议，也是有史以来第33次人类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对一个外星智慧生物族群进行灭绝式打击。”约克上将看着丘，仿佛看着脚下刚刚踩倒的一棵草。那棵草发出清脆的声响，它的茎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