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审讯口供

李文戈看上去像个白面书生,白净的脸架了一副眼镜,一点也没有凶恶之相。见到军武,他大概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难以掩盖了,所以露出了一副哆哆嗦嗦害怕之极的样子。

“李文戈,我是市轻工局核查组的组长军武,这一次,我们本来是找你外调谈话,了解情况的。可惜,是你让这次外调谈话变成了审讯。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文戈该死,文戈该死!”李文戈在下面哆哆嗦嗦的颤抖着,“都是我,害怕罪行败露,所以动了邪念,想杀人灭口。”

“哼哼,你倒是狠毒的要命,不过,可惜碰上了专政机关的铁拳头。我问你,文戈中,你在市轻工局任工宣队副队长组织抄于书记家时,为什么做了伪证?”

“因为,我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怕受到法律制裁,所以才掩盖了真相。”李文戈竟然痛快地说出了心里话。

“你掩盖了哪些真相?”

“打于奇时,我本来在现场,却编造说自己提前回来了。”

“于奇遭受殴打致死,到底是哪个下的手?”

“这,这……”听军武问起这个问题,李文戈显得犹豫不决了,结巴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说!”军武拿起旁边的惊堂木,拍了一下,果真震的李文戈吓了一跳。

“如果我说出实情,你们不会难为我吧?”李文戈小声地问道。

“我们这一次来,就想搞清楚真相,只要你实事求是介绍情况,我们怎么难为你?说,讲实话!”

“嗯,嗯……事实是,于奇的死与我们专政队抄家没有关系。”李文戈战战兢兢地说道。

“胡说!”此时,担任记录的沈英发怒了,她断定这个李文戈是在推却责任,就警告了他一声。

“这……”李文戈看看沈英发怒的样子,不敢吱声了。

“让他把话说出来。”军武提醒了一下沈英,不要打断他。

“事实是这样:那天我们去抄家,引来了很多的群众观望。其中有一个戴红袖章的红卫兵,他好象与于奇平时不睦,见我们去抄家,就幸灾乐祸地骂于奇:‘你这个走资派的狗崽子,今天不得瑟了吧?’于奇听这个红卫兵骂他,就回敬了一句,‘我就算是狗崽子,也比你这个扒女厕所的流氓强。两个人都很激动,三说两说就推推搡搡动起了手,眼看那个红卫兵就要吃亏了,这时,突然间有个大人提醒他,‘向明,用鞭子抽他!’果然,那红卫兵就抽出了一条掖在腰里的鞭子,他甩起来往于奇身上一抽,厅奇立刻就倒在了地上。这时,人们就喊着口号涌了上去,拳打脚踢……唉!罪孽啊!”

“胡说!”听到这儿,沈英不知道怎么又动怒了,“一鞭子下去能抽死人吗?”

“我也不敢说于奇就是这一鞭子抽死的。可是,众人拳打脚踢,也不至于让他那么快就死了啊?”李文戈说着自己的理由。

咦?!听到这儿,军武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在政工科与朱科长闲聊时听了讲的一件事,文戈武斗时,锁阳市的两个派别将枪炮都用上了,但是这些枪炮到战场上并不实用,因为一见枪炮,对方都会事先躲避起来。可是有一个人,拿了一条不起眼儿的鞭子,在交战时向对方抽去,结果一鞭子抽死一个,连对方都奇怪,这是什么秘密武器,这么厉害?后来,朱科长让刘师傅、军武两个人猜,两个人都猜不出。朱科长就揭了谜底,原来,鞭子稍上面缠了一个小钢珠,那颗钢珠十分隐蔽,不知道的人根本就想不到。可是,就是它,随着鞭子的惯性抽在人身上,却能发挥极大的杀伤力,如果那颗钢珠打到人的脑袋上,基本上就是当场毙命。难道,那个红卫兵的鞭子上缠了钢珠?军武这么一联想,就推测出,李文戈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于奇是让那个红卫兵一鞭子抽死的,而不是专政队员们打死的。

这个结果,于书记能接受吗?

可是,这是事实啊!

“当然,没有这次抄家活动,于奇也不可能与那个红卫兵辩论,也就不会失去生命。对此,我深感罪恶深重!”

“嗯……”听到这里,军武点点头,接着又问,“当时,于奇被鞭子抽倒时,有哪些抄家队员冲上去参加了殴打?”

“据我记的,有李学义、周横、张之为、赵小乐、还有两个女的,是制毯厂的汤红卫、向东方。不过,她们两个人基本都靠不上前。因为那四个男人打得很凶。”

听了李文戈的供述,军武脑袋里迅速地过着电影,想想那十二个抄家队员里有没有这几个名字,可是,想了半天,竟然一个也没想起来。那么,办案号称严谨的沈大鹏,怎么就单单漏掉了这几个最关键的人物呢?

军武觉得这些问题回去再查一下,会找到答案的。就示意沈英,可以了!

沈英立刻将自己记录的供词向李文戈宣读了一遍。

“听清了么?”军武问李文戈。

“听清楚了。”李文戈点头。

“这些内容,你承认都是出自你口吧?”

“我承认。”

于是,接下来,李文戈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萧玉红往上面盖了县公安局的章。一份艰难取得的证词就形成了。

审讯结束,军武心里十分兴奋,他不敢说这个案子的真相被查清了,但是,起码,这次出门外调的目的达到了。回去之后,以此线索再做做工作,也许还会有什么更加重要的发现呢!晚上,军武怀着感激的心情,邀请萧玉红和她的同事参加了自己的答谢宴会。在酒桌上,除了吃、喝,军武还向这些公安一线的专业人员探讨了这个案子如何定性的问题。

“我看,十有巴就会定那个方向明故意伤害罪。”萧玉红说。

“如果当时他不满十四周岁,或者可以定为失手,误杀。”另一个公安说。

“其实,在不能断定那一鞭子就把于奇抽死的情况下,也可以定为专政队员与方向明合伙伤害,让他们共同承担法律责任。”一位老公安人员最后说道。

“一鞭子将于奇抽死,只是一种可能,现有证据不能肯定。但也无法否定。我看,你这说法有道理。”军武琢磨了半天,觉得这么定性比较合理。但是他不懂法律,实在是不敢乱说。不过,这一场非正式的讨论,拓开了军武的思路。答谢之后,军武又口述了一封感谢信,让沈英用毛笔抄写在红纸上,准备第二天送到县公安局去。

刚刚做了这件事,服务员来喊:“军武,沈英,电话!”

军武让沈英去接,沈英去了,马上又回来,告诉军武:“是于书记从家里打来的,他让你接。”

哦,于书记的电话,自然自己要接了。军武顾不得腰疼,连忙冲出了房间。

“于书记你好,我是军武。”

“军武,听说你和沈英挨打了?”于书记上来就问。

“没,没有哇!”军武矢口否认。

“什么没有?县委书记都告诉我了。难道人家会对我撒谎?”于书记严厉的说道。

“对不起,于书记,我们不想让你担心。”

“呵呵,军武啊,我原来想,这不过是一桩案子,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风险。军武啊,你和沈英辛苦了!我向你们表示慰问。现在身体怎么样?”

“县公安局的同志对我们很关心,及时送县医院进行了治疗。除了腰有点儿疼,没事儿了。于书记不必担心。”

“唉呀,我早就告诉赵部长给你配备几个男助手。可是,一听说是搞核查,谁也不愿意来。这不,果然让你吃亏了。”

“于书记,没事儿。你挺忙的,别总把这事儿挂在心上。”

“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挂在心上嘛!军武,你听着,我告诉你,明天我派那辆上海轿车把你们两个接回来。你不要推辞。”

“于书记,那是你们局领导的车,我们怎么敢坐?千万别……”

“明天这辆车一早出发,你俩就在县招待所等着啊!”说完,于书记放了电话。

“哈哈,太好了!明天,我们坐上小轿车,夫妻双双把家还喽!”一直在旁边听电话的沈英听到这儿,抱着军武欢跳起来。

第二天一早,上海轿车就从局里出发,中午便赶到了县城招待所。

军武和沈英来到局里,于书记和白书记正在守卫室等候。当时手机还没普及,司机只是在县招待所打长途电话告诉自己午饭后出发,两位书记在守卫室不知道等待了多长时间呢!

军武看到两位书记等待,就急于汇报外况,哪知道于书记却连连说:“不急不急”,军武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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