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无所有的雄关

四十里路程。

若是在平原地带的驿道上行军的话,只要半天功夫就到了,不过,换到没有路的丛林里,到一整天都未必能到。好在,蒙虎这个向导对这条小道比较熟悉,在他的一路指引下,秦军很快就翻过了武陵山区的二个不高的山头,于第二日傍晚时分抵达靖阳关附近。

靖阳关,名字起得相当的有古意,据说当年秦国大军平灭巴国之后,秦伐巴国的将军遣了一路人马沿黔中郡南下,结果在渡过涪水之后与夜郎国的军队遭遇,夜郎此时正是西南大国,不知秦国强大到什么地步的夜郎将领立即下令进攻,结果一战之下,夜郎军溃败,连统兵的夜郎国王子也被杀。

此战之后,秦军兵锋大盛,西南诸部落闻秦军而逃,若不是此时秦国还要全力对付战国七雄之一的赵国,趁得胜之威平灭夜郎国也不在话下。

秦军领令撤退之后,为巩固已占巴国领土,遂在与夜郎军大战的地方建立了前沿关隘,为彰显秦军功绩,此关遂名:靖阳关。

“蒙大哥,你看——,好奇怪呀,前方关口怎么没有我大秦的玄色战旗!”说话的是秀儿,女孩子的心思比男人要缜密,这一点孟起这个老粗就没瞧出异样来。秀儿这丫头现在越来越融入到这支队伍中了,据说李信有要将她收为义女的意思。有李信的显赫身份保护着,秦军上下谁又能给这小丫头脸色看,就是蒙虎也不能。

“军旗怎么会没有,孟屯将,你领一队人马靠近了察看一下,有异样情况迅速回来禀报。”蒙虎脸色变了变,下令道。

“诺!”孟起应和一声,领令而去。

靖阳关的秦军按编制的话应当有二百五十人,即由一个主将率领驻守,这里的秦军同样隶属于南方军第十军团,蒙虎之前在执行斥候任务时三次从靖阳关经过,对里面的情况比较熟悉,这也是他选择走这条路的原因所在。

只是现在,关内的情况好象与猜测的不一样,难道说靖阳关被瓯人攻克了,隘内的秦军悉数阵亡了,这似乎不太可能?

靖阳关的地势得天独厚,居高临下,关前关后仅有一条险道可供穿行,关上还有一汪泉眼可以用来饮用,在关隘上面的一小片平坡上甚至于还能种上耐旱的稷米,可以说,如果秦军内部不出现问题的话,瓯人是极难在这里攻破的。

孟起去了没有多久,就一脸气愤难平的跑了回来:“禀军候,靖阳关守军差不多跑光了,只有几个老卒在那里守着,***,这帮兔崽子竟然弃了关城跑了,真是气杀我老孟了。”

靖阳关没有被瓯人攻占,但也没有了守军,留几个老卒在那里跟没人也差不多了,想不到靖阳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座空隘,这个意外着实让蒙虎感到吃惊。

“贤侄,依你之见,这里的守军为什么会弃关?”李信这回没有动怒,他的神情显得平静又自然,仿佛现在的情况早在他意料中一样。

“李将军是说——。是南海郡尉府下的命令,这怎么可能?这关隘是大秦将士流血流汗才夺过来的。”蒙虎讶然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为了夺权,为了私利,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靖阳关守军走了之后,我们没有了补给的地方,接下来我们这一千多人陷在这茫茫丛林里面,岂不只有死路一条,唉,我还是想得太乐观了,总以为他们不会如此绝情绝义的。”李信长叹道,巨大的痛苦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没有了精神。强大的秦军,没有覆亡在对手的刀下,却被同伴的暗算给击中,这样的悲哀就真实的发生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会就这么被击倒的,我不允许。”蒙虎双眸赤红,一字一句的说道。在长沙城的困境中,他没有丧失信心,在被英布军追杀的危难时候,他也没有想过放弃,而现在,他的敌人换成了老天,他也绝不放弃。

既然天不容我,那我又何必怜天。

任嚣,赵佗,你们这些人不是想阻止李老将军回岭南吗?你们不是想要谋图自立吗?放心吧,有我蒙虎在,你们会‘称心如意’的。

“传令:全军,入关!”蒙虎大声的下着命令,神情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在遭受重大打击之后,他依旧充满了信心。

“诺!军候有令,全军入关。”传令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大声传递着新的命令,他们还不知道关内的情形,他们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憧憬。

虽然是一座空关,但也可以供疲惫的将士休息,让蒙虎担心的是军中存粮的馈乏,衡阳只是一座小城,又不曾作为秦军辎重中转城市,因此,可以征集到的粮秣有限,为了这次长途行军,蒙虎竭尽了全力也不过凑齐了八天的口粮,他本以为到靖阳关就可以有补给了,而现在这个美好的设想怕是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等到大军进驻关隘内,抢先进关的孟起一脸的沮丧:“军候,仓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这帮孙子!”

从靖阳关至桂林郡的郡治所在地中留顺利的话,也足足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了足够的军粮,仅靠沿路打猎或者采摘野果的话,这支军队很快就会饿死在丛林之中,而且,这一路经过的地方大多是西瓯人的领地,这可比从灵渠到靖阳关要凶险得多。

军中无粮。

士气低落在所难免。

难道自己这些人就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

不,绝不可以。

蒙虎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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