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名分

陆斯年在想,可能以后都不会遇见一个像她这样合他心意的人了。

她发丝略微散乱,眸底泛红,用一种警惕且怨怼的目光看着他,看起来的确是委屈得很。

对啊,成婚三月,丈夫逝世,守丧不足一年,却被小叔破了处子之身。

她该怎么面对陆斯然?或许现在正在怕他那废物大哥地底有知怨恨嫌弃她吧。

他不再像往日一样觉得可笑,他开始认真审视她面上显而易见的憔悴悲哀。

一如他一年前回府逢她刚刚守寡时的样子,伶仃瘦弱的像是秋日枝头鲜艳却脆弱的红叶,只待稍微一阵风温柔卷过,她就会坠入泥土。

他本该与她擦肩而过,任她在枝头红艳,却偏偏鬼迷心窍选做了那深秋的风,想看她堕落情欲,看她与他共罔人伦。

看她自责,看她难过,看她痛不欲生背弃旧情,看她山盟海誓成空。

可他现在有些心软了。

她这般纤细,可却又这般坚韧。

他想要她,却又知道两人身份相差之大毫无可能,若是强求将她束在身边,她便会迅速凋零,失了起初那份纯粹的爱意,可是他更不可能轻轻的任这红叶顺水飘走。

他想要她,尽管知道这必然是死局。

给她一个名分吧。

将陆斯然从她的心里眼里彻底抹去,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可靠的。

韩雨霏只看着他,骨子里就开始升腾起一股恐惧感让她的身体不受控的想要战栗,她想骂他打他让他滚,但是等他到了眼前,却是喉头梗塞根本不知作何反应是好。

她只能警惕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应,她从指尖到脊骨,每一处都是绷紧的下意识的抗拒,哪怕这些地方上还留有这个男人的气息。

陆斯年摩挲着手心的发带,今早醒来在一片狼藉中看到了一个翻倒的小匣子,装的是个金线海棠纹发带,他记得这是她准备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试探着将它带来,想让她为他带上,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可是他才伸出手想要将发带递过去,她却如被他伸手的动作忽然惊到了一般,身子猛的后缩。

“嘶——”她眉心紧蹙。

下一刻就见陆斯年如见了血腥的蛇一般,骤然抬头,眸光诡谲紧盯着她。

在这目光下韩雨霏忍不住僵住了身子。

“嫂嫂怎么了?”陆斯年不想揭破脸皮,昨日的事对她刺激太大了,他会负责,但总归不该现在再来提醒她。

怎么了?怎么了他不知道吗?韩雨霏有些难言,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取笑调戏她?

“早在进屋的时候就闻见嫂嫂屋中有些清浅的药味,可是病了?需不需要叫府中大夫来看看?”他眸光关切温柔,全然没了刚才那一煞那的可怖。

可韩雨霏却没有忘记那一瞬间的感觉,身体仍旧有些畏惧的僵直着,只是勉强温柔的笑了笑。

“无甚大事,只不过是昨日与侯爷送醒酒汤,回去时天黑,路上又没扫净,石子绊了脚,瑞萍那丫头没扶住我,跌了膝盖而已。”

他愿意维持体面,她也不想如泼妇般与他胡缠,只当是个春梦,不纠缠才是最好,彼此都少了麻烦,往后她找机会去死,也与他无干。

屋中女儿香气浅淡,配着清浅的草木药香,格外的撩人心神,陆斯年若有所思的望着铺在韩雨霏膝上的茜红撒花缎被,眸色深沉,似乎想要透过那锦被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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