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委屈呢？
忽然被带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刚刚安稳一点，就得知父母双亡祖母昏厥，而身边的人又无法判断善恶，就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私自逃跑都被抓了回来。
韩雨霏只是短短的酝酿了一下，泪珠就缀在了眼睫上，将睫羽浸湿，像是雏鸟被雨水打湿的羽毛一般，孱弱可怜。
陆斯年应该信她的。
可是陆斯年实在是无法将信任给一个对他来说本就应该疑心并且还试图逃跑的人。
因为想要验证她是嫂嫂，她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举动他都格外关注疑心，而逃跑这样大的事情，想让他因为简单几滴眼泪就松懈下来给予信任，更是不可能。
“所以呢？姑娘倒是聪敏灵慧，自个便在脑子里演了好大一场戏。”
这话不得不说有些刻薄了，足足臊的韩雨霏抬不起头，的确她的理由不太能立得住脚，但那也是唯一的还算能用的借口了。
韩雨霏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就砸了下来，低着头像是个被长辈训斥了的孩子。
“韩姑娘身手灵敏，一人高墙都能腾身跃下，又心思细腻，早早的就将小件饰物缝在衣物中，只是不知道姑娘在这些钱花完之后打算如何过活？”
他不再看她，语气没了方才的冷意却也绝对算不上温和。
韩雨霏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她根本不认为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她的预计就是过段时间便离开游戏，怎么会想到准备长期生活的银钱呢？
陆斯年感受到她的沉默，转身面对她。
“准备寄宿人家吗？”
“还是到处流浪？”
“亦或是回到郑州？”
他每问一句，就逼近一步，韩雨霏诺诺不敢抬头，不得不被迫一步步后退。
他所说的她的确都有想过，但也的确没有一个可行，寄宿人家难以确保人心善恶，流浪更是不适合她一个孤身女子，而回到郑州，山高路远是一回事，韩雨霏的身份已死，她回去只会带来麻烦，不一定会被郑州亲族所接受又是一回事。
他现在问这些，便是在嘲讽她的思虑不周不顾自身安危。
陆斯年并不算是十分生气。
他只是难以接受，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嫂嫂的话，如果他没有发现不对而让她逃跑了的话，那么他还要寻找多久，才能再次遇见她？
而且她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
他还能有再次找到她的机会吗？
他重生的这一世是不是只不过是再次虚度？
仅仅想一想这些可能，他就感觉脚底的土地变得松软下陷，前世那些黑暗的记忆变成黏稠的池沼拉扯着他，是那种被淤泥淹没口鼻将要窒息，心脏也在胀痛的感觉。
看着眼前似乎被吓傻了的女孩。
他掩住眼底各种负面压抑的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与她拉开距离。
她懂什么呢？
她对他的爱恨一无所知。
“是本侯失态了。”
韩雨霏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因为陆斯年发泄出来而感到轻松了许多，比起陆斯年生气，她更怕的是他哪怕生气却依旧笑面相对，像是酝酿着用刀将她剖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