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助理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其他想法，裴玄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吴助理听完还是不理解，“那你用自己的证件重新给她开一间房就好了啊。”
“这家酒店我们又不是知根知底的，拿我的证件给她开房间，被谁看见了拿去做文章怎么办。”
“哦，也是。”吴助理点点头，“我们那边至少安排得很妥当，不会出现被爆料的情况。”
裴玄度也不知道吴助理是真的信了还是担心被扣工资所以找个台阶就下了，总之他自己心里是有点没底气——带着杨露白回自己的住处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案，更不是最妥当的，但他还是这么选了，说没私心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若真把私心剖开来看，其实他也没想得太多，更谈不上什么计划或者打算，只是想多和她呆一会，想亲自照顾她而已。
这会她已经睡熟了，躺在他腿上平稳地呼吸着，看起来没有一点戒心。
他伸手把她的发拢到而后，心里有些担忧地想，她这样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在圈子里总要吃亏的吧。
万幸他也在这个圈子里。
虽然他给不了她太多东西，但至少能帮她挡下一些风雨。
她不屑的手段他来用，她不争的东西他去争，她不下的浑水他能下。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他和“那些人”一样，一样习惯了尔虞我诈、不择手段。
这次和王良珍合作，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想拆个cp或者重新让自己和杨露白捆绑，而是要把杨露白从晏向明、王良珍他们的圈子中拉出来。
他见过牛子睿之流，所以明白大多数的资本拥有者都喜欢把身边人当做垫脚石，他不想让杨露白因为和晏向明走得太近，最终变成垫脚石之一。
即便他看得出晏向明和牛子睿的确不同，但是他还是不相信晏向明真的能保护杨露白在合作中不受到伤害，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印证，一个最小的印证。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同时，还要摸清合作者想要什么。
他知道，王良珍的想法其实蛮简单，除了想要晏向明以外，她就是想让杨露白出一点丑、给她当当陪衬。所以他不提前告诉杨露白王良珍会顶替女主位置的事，不让杨露白提前有准备，是为了让王良珍看到他合作的诚意。
但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杨露白会伤心。
他以为伤心是可以在目的达到以后再进行补偿的，以为自己坚持了自认为对的事就不会动摇，直到看见杨露白失望的眼神，听见她劝告说别陷得太深。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对的，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慢慢和《爪牙》中讽刺的那类人变得一样。
披着狼皮太久，或许终有一天真的变成狼。
睡在他腿上的杨露白轻哼了一声，把他从层层叠叠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俯身轻声问她睡醒了没，她嘴里嘟囔着，像是在回答他，但是他听不清楚。
于是他侧过头把耳朵往她的方向靠，一不小心凑得太近，她的嘴唇擦到了他的耳廓。
他触电似的弹了起来，手机恰好在这时嗡嗡作响。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裴玄度拿起了手机，有点意外地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何洛希的姓名。
他按下了接听，把手机贴到耳边。
“喂？”
“裴玄度，你现在方便说事吗？”何洛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裴玄度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毕竟他和何洛希有交集的地方并不算多，而可以让何洛希急切地说要谈谈的事，更是只有一件了。
“方便。”他沉声答着，“你说。”
“最近我店里经常收到匿名威胁信，网店更是被人狂刷差评，我估计是被微电影影响到利益的人开始有所动作了。”
“没可能是竞争对手吗？”
“没可能。做我们这行的本来就不算多，像我这样开实体店的就更少了。而且我最近生意很差，显然没动了谁的奶酪。”
“嗯，我知道了。我之后想办法帮你处理。”
“不用，我打给你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没问题。”何洛希说，“我是想提醒你自己当心一些。”
“我？我这边没什么问题，马上要进组拍戏了，有人要找茬也找不来的。”
“你要进组了啊？难怪。”何洛希苦笑了一声，“我说怎么会找到我这个最不起眼的，你们其他的几个参演人员，不是进组拍戏了就是出国玩去了，合着他们是只能找到我。”
裴玄度也笑了笑，“你有点倒霉，自己保重吧，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就找我。”
“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没问题。另外，我还是直接点提醒你吧——既然你已经又对露白表白了，就坚持下去吧，不要因为这件事又离开她。”
裴玄度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没有最好。但愿是我想多了。”
裴玄度挂断和何洛希的通话时，车也正好到了酒店的楼下。
刚想喊杨露白，他看见杨露白已经醒了，正睁着眼望着他。
“你醒了？”
“嗯。”
“酒也醒了？”
“我没有喝酒呀。”
“......”看来是还醉着。“好，那我们现在下车，回酒店睡觉。”
杨露白坐了起来，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嗯”了一声。
裴玄度住的房间是套房，原本他还觉得这有些浪费，挺没必要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他让杨露白到主卧休息，确认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喝以后，他自己到了相对小些的次卧躺着。
一起拍微电影的那段时间，裴玄度和何洛希的来往是比较多的，也是在那段时间，他知道了何洛希塔罗牌网店的名字。
他点进软件搜索那个网店，果然在评论区看到了很多恶评——抨击说占卜不准是最轻程度的，夸张一些，有造何洛希私生活的谣言的，说他政治立场不正确的都有不少。
他叹了口气，正思索着应对办法，隔壁主卧就传来了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他连忙放下手机到主卧去，看见杨露白一脸无辜地坐在地上，她旁边是四分五裂的杯子“遗体”。
“不好意思。”她笑着挠了挠头，“我突然有点口渴，想喝点水，结果......”
裴玄度笑了出来。
如果说这些年他的心在因为各种事情一点点变得僵硬，那杨露白就是他心头最后的柔软。
不知怎么就联想起《先知》剧组一起参加综艺的时候，镜子掉下来碎掉了，杨露白一边清理一边说：碎碎平安。
于是他到客厅拿上了扫把，扫着地上的碎屑，也对她说一样的话，“没关系，碎碎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