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谓宾齐全的我爱你

杨露白把刚刚保持的半米距离清空掉,回到紧挨着裴玄度的位置坐着,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玄度看了一眼时间,又垂下眼看了看她,问她,“困了?”

她强行把自己打哈欠的冲动压下去,摇摇头道,“不困。你继续说吧。”

即便她否认,裴玄度仍然能看出她困了,但他也看得出,她确实想了解他的过去。

所以他没有拆穿,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大二那年的国庆节,我去过一次北京。那次就是梁蕊听了我们的故事,劝我去见你的。”

“当时确实有冲动的成分在,我坐着硬座就到了北京,想起高中毕业那会儿对你说的混蛋话,又不知道该怎么约你,就一个人四处转了转。逛到天安门,你刚好问我国庆有什么打算,我赶紧把位置发给了你。”

“你没回我,我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还以为你会来。”

“我坐在天安门旁边的一个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从白天等到日落,没等到你。那天我才清醒过来,觉得——可能你喜欢我的时间真的已经结束了。产生这种想法以后,我本该觉得轻松,毕竟高中时,我一直在致力于推开你。”

“然而等到你真的不再喜欢我,我心里除了难过就是无力,没有感觉到一丝轻松或者解脱。”

杨露白忽然轻声笑了。她直起身来,看着裴玄度问他,“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在哪?”

“什么?”

“就是你在天安门等我的时候,你猜我在哪?”

裴玄度本来是没什么头绪的,可是看着她的表情,再联想一下他刚刚说的话,他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有点不敢相信的念头。

“你不会是......刚好也去上海找我了吧?”

“嗯,是啊。”杨露白还是笑着,笑容里透出一点苦涩来。她说,“我们好傻。既然都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为什么就不敢再多迈出一步呢?”

裴玄度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大学期间也喜欢我么?”

“废话。不然呢?”

眼看着裴玄度又要凑上来吻她,杨露白伸手抵住他的肩膀,把他“控制”住。

“我们现在是在很严肃很认真地回忆和谈心,你能不能别总是做一些突然的举动?!”她又气又羞地红了脸,“你再这样,我就去拿个口罩给你戴。”

“那我们各退一步。”裴玄度说,“你让我抱一下。”

杨露白看着裴玄度真诚的样子,妥协地放下了双臂。裴玄度立刻凑上来,把她圈在了怀里。

就在杨露白感觉自己快窒息了的时候,裴玄度把她松开了,趁着她还晕乎乎的,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杨露白对裴玄度的出尔反尔表示很无语,但她忽然心生一计,对他勾勾手指,说,“你过来,我也要亲你一下。”

裴玄度自然不会拒绝,乖乖地靠近了。

杨露白歪着头吻上他的唇,在他伸出舌头那一刻,稍微用力地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

小计谋得逞后,杨露白赶紧直起了身,心满意足地笑着。不过她没在裴玄度脸上看见类似于惊讶、不爽的表情,他甚至笑得更开心,还幽幽地对她说,“原来杨老师喜欢玩这些啊。”

她瞬间红了脸,抄起抱枕往他身上砸,“你这个人怎么都不知道不好意思?!”

“我以前因为害怕、害羞错过太多了。”他抬起手,轻轻攥住她的手腕,“你觉得我厚脸皮也好,或者干脆觉得我不要脸也罢,都无所谓,反正我不想再错过。”

裴玄度的家里有地暖,这会儿地暖似乎比他们刚进来时更热。杨露白感觉到他手心细细的汗,还感觉到他手心的一层薄茧,将她的手腕磨得痒痒的。

她的心也痒痒的。

裴玄度拉着她稍微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她就又栽进了他的怀里。

这次她完全倒了,头枕在裴玄度的腿上。

担心这个视角的自己看起来丑,杨露白挣扎着想起身。

裴玄度正好在这时开始开了口。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拍了《两捧月光》,你才重新喜欢上我的。”裴玄度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很熟悉,很温柔,让她忘了挣扎,“是我太自作聪明了。我以为自己在操纵自己的感情路线,实际上,是你从来都没离开过我。”

“杨老师,我何德何能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杨露白无心再去想这个角度的自己看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她笑了,抬手在裴玄度脸上拧了一下,一语双关地说,“哪有为什么,我就栽在你身上了呗。”

当她想把手放下的时候,被裴玄度捉住了。他拉着她的手重新放到自己的脸侧,声音不大不小地念出一句,“我爱你。”

那一刻,杨露白感觉到有千万簇烟花在自己的眼前和耳畔炸开,她愣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管是在一起的当天还是在一起后的这一段日子,她和裴玄度没有避忌提到“喜欢”“爱”这样的字眼,可他们也都没有很认真地说过,大概是觉得那样太酸了,太做作。

现在忽然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时间,听到裴玄度说出一句主谓宾齐全的“我爱你”,她确实傻了。

她翻身从他腿上离开,坐直了身子,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有不敢相信的成分,可能也有想再听一次的成分吧。

裴玄度真的就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复述了一遍,“我爱你。”

杨露白的睫毛上下扇动了几下,她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

答出那一句“我也爱你”的时候,她的声音颤抖着。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就不听话地顺着脸滚落下来。

这把裴玄度吓了一跳,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她哭什么。

“我又不是刚刚表白,杨老师,我们都在一起有一阵子了吧,你这搞得我很慌。”

杨露白被他说得想笑,又哭又笑地挡开他的手,“我就是想哭一会儿,你别管我。”

裴玄度没老老实实地不再动作,而是顺着她挡他的动作,把她的右手握住了。

他做不到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她哭,好像只有抓住她,才能稍稍安心。

后来杨露白大约是哭累了,加上本就困了的缘故,她迷迷糊糊地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裴玄度把她抱回了卧室,内心挣扎一阵,还是决定去沙发睡。没想到刚站起身,杨露白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裳。

“别走。”

他听见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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