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攻其不备
佐佐木和众多鬼子、伪军头目都端坐在马上，后面一千多士兵荷枪实弹站得笔直，这阵势着实让远道而来的土匪们感受到了正规军的威严，很多土匪心生怯意，锣鼓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张兰生察觉到了不好的苗头，他马上命令联抗的同志开始行动。两挺机关枪突然从锣鼓队的后面露了出来，“哒哒哒哒…..”对面的敌人毫无防备，几十人应声倒地，佐佐木的马被击中，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敌人有中枪身亡的，有马受了惊奔驰而去的，还有慌作一团的。
“八嘎，给我打。”佐佐木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敌人立刻开枪还击，同时迅速后撤。屋顶上的机关枪对准了土匪们开始扫射，一会儿就倒下了几十人。眼看敌人就要占了上风，南面突然冲出了好千八百抗联的战士，房顶上的鬼子先后被射中，鬼子的机关枪一下子哑了火。
“冲啊，弟兄们。”昊天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向敌营冲去。
敌人如今是腹背受敌，后面秃头鹰和陈彪带的二百来人也没闲着，他们在敌人背后开黑枪，也牵涉了敌人的精力。这些土匪们手里弹药有限，没有给迅速回撤的敌人造成致命的威胁。
南面的抗联战士犹如下山的猛虎没命地向前冲，正面的土匪和抗联战士因为有了支援，虽然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很快就冲进了敌营，敌人们躲在房屋后面进行还击。
不断有人倒在敌人的枪口下，但大家前赴后继，逐渐占据了优势，敌营中的伪军不知道力量对比，决定还是保命要紧，大量伪军向西北两面逃窜，这一逃，严重影响了敌人的士气。
敌营中接近一千的日寇，尚没有退缩的意思，留在营中的鬼子早与陈彪带的人交了火，这部分敌人目前占据着优势。
“陈大哥，注意隐蔽，我们来了。”米川带着二百多抗联战士迅速支援上来。
“好兄弟，你可来了，咱们弹药少，都死了四五十弟兄了。”陈彪见米川带人赶来，又振奋了精神。
经过一通乱战，很快双方开始在敌营里短兵相接。陈彪带的弟兄们拿着鬼子给发的新枪，跟鬼子拼刺刀，因为没受过训练，根本不是鬼子的对手，接二连三倒下二十多个土匪。
鬼子们步步紧逼，陈彪见形势不妙，拔出大刀冲上前来。
“弟兄们，用片刀。”
这时候土匪们才缓过神来，扔了步枪，从背后抽出片刀迎敌，局面立刻有所好转，大家互有攻守。
陈彪以一敌三，仍游刃有余，他一脚将一个鬼子踹翻在地，正倒在一个土匪面前，土匪一刀砍在这家伙的猪头上，疼得小鬼子哇哇乱叫。
渐渐地抗联战士和土匪们对佐佐木等日寇形成了半包围之势。昊天的战马在踢死几个鬼子之后被敌人的刺刀所伤，他跳下马，来到队伍最前面。
佐佐木双手握着东洋刀，他已经砍死了六七个人，他见包围上来的土匪和抗联战士与自己所剩下的人数相当，他心里盘算着，要是拼刺刀，自己人肯定占尽优势。于是他大喊一声：“压机给给，给我上刺刀。”
他这句话表面上是提醒没做好拼刺准备的手下们，同时也等于跟对方挑衅。
昊天也不输气势，“弟兄们，换刀。”他对自己训练的二百来个土匪还是有信心的。
“同志们，跟鬼子拼了，把大刀给我拿来。”这时候抗联队伍中一个带头的黑金刚从部下手里接过了一口乌黑的钢刀，他冲着佐佐木走来。
“让我来。”昊天拦住了这位黑金刚，他伸开右臂，单手提刀，步履坚定地向佐佐木逼近。
双方人马都在等着主将先交手。
佐佐木大喝一声“呀！”率先冲向昊天，其余的鬼子见主将出击，也都冲向了对手。
昊天自幼跟着静觉学艺，在不自觉间已经养成了先观察、后出招的习惯，面对佐佐木，他同样是先采取守势。佐佐木的东洋刀比昊天手里的钢刀足足长出一尺有余，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佐佐木连续出刀让昊天难以近身。鬼子们见主将气势凶猛，也都精神抖擞。
昊天心想，“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家伙，难以提振大家士气。肉搏战，人数又不占优势，必须在士气上压倒敌人，狭路相逢勇者胜。”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自己出刀的速率。
本来昊天的刀就比佐佐木的短，招式变化上就有优势，再加上昊天提高了节奏，佐佐木不得不疲于应对。
黑金刚看到昊天的武艺，心下佩服。
昊天见佐佐木的刀法十分纯熟，一时难以击中要害。他边打边找对方破绽，力图要赢得漂亮，给其他敌人一个心理上的震慑。
又观察了几招之后，他开始从佐佐木双手握刀这点上做文章。
昊天突然转身攻向佐佐木侧面，佐佐木不得不跟着转身，虽然佐佐木的下盘非常稳固，但也存在偏慢的劣势。
昊天跃起一刀砍向佐佐木的脸颊，佐佐木用刀隔开，昊天在空中还未落地，就势转身砍向佐佐木的大腿，这一招让佐佐木惊出一身冷汗，他赶紧向下一刀斜着迎击。
昊天落地后，身体又回转砍向佐佐木的腰间，佐佐木手忙脚乱，在退避的同时扭身挥刀迎击。他未料到昊天此乃虚招，眼看两刀就要相交之时，昊天手上突然变招，手腕一转，刀锋变换了方向，同时身体向前鱼跃而出，只听得佐佐木惨叫不止，他握刀的双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躯。
佐佐木疼得汗如雨下，叫的像一只受伤的鬣狗。这叫声和这场景，让看见的人无汗毛倒立，鬼子们更是毛骨悚然。
昊天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就地翻身而起，并没有立刻要了佐佐木的狗命，而是要让这场面多留下一段时间。
佐佐木的手腕处血流如注，他哀嚎着瘫坐在地上，脸上全无血色。昊天走进他，已不忍再看其受苦，在他脖子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主将惨死，鬼子锐气受挫，剩下的伪军们更是胆战心惊。昊天挥刀开始了屠杀，一个接一个的敌人倒在他的刀下，有一个伪军见到昊天过来，立即跪了下来。
“好汗饶命，好汉大名啊？”
“爷爷就是催命阎罗马昊天。”他给自己起了一个摄人心魄的绰号。一脚把面前的伪军踢了个跟头。
那边的黑金刚这时候也已浑身是血，他和昊天、陈彪一样如入无人之境。刚才还斗志旺盛的敌人，此刻已经早已魂飞魄散，当鬼子最后一个中队长被陈彪砍死之后，敌人的头领全都做了刀下鬼。
生存的本能让敌人们撒腿就跑，也有的敌人就地投降。战斗终于结束了，两千人左右的据点儿，跑了一半儿，投降三百多人，足足死掉了六七百人，这可是抗联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当然联军的损失也不小，土匪死伤二百余人，抗联战士也有一百多人阵亡。
“这位好汉好身手啊。”黑金刚走过来跟昊天打招呼。
“您过奖了，不知您高姓大名？”
“哦，他们都叫我鬼子克星赵尚志。”黑金刚笑声朗朗。
“原来是赵军长。”昊天赶紧施礼。
“军长，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三位便是白头山上的好汉，齐头领、陈头领和马头领，这位就是威名远播的赵尚志军长。”张兰生忙给大家介绍。
“啊，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今天与几位一同杀敌，实在是痛快，我早听米川同志说二位都是身怀绝技，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催命阎罗，哈哈，陈头领有什么响亮的绰号啊？”赵尚志对昊天和陈彪的武艺赞不绝口。
“让您见笑了，我刚才完全是顺嘴胡咧咧，我们兄弟哪里有什么绰号啊。”昊天腼腆地说。
“不，要有，要有啊，我们的绰号就是要让鬼子闻风丧胆，我看张主任以后给陈兄弟也起个响亮的绰号。”赵尚志认真地说。
“张主任，愿意跟咱们走的伪军不多。”一个抗联战士前来报告。
“恩，不愿意跟咱们走的，只要保证不再继续做汉奸就放了吧。俘虏的这些鬼子都押回去，好好做工作，要让他们认识到给中国人民造成的苦难。”张兰生立刻严肃了起来。
“走吧，老张，咱们赶紧撤回根据地。”赵军长指挥大家撤出战场。秃头鹰领着归顺的土匪们跟着抗联一起往根据地去，路上有几个鬼子想趁机逃跑，都被当场击毙了。
来到根据地，昊天他们耳目一新，抗联的同志们既没有鬼子那般凶神恶煞，也不像土匪那般流里流气，一种欢快而不失严肃的气氛让他们为之一振。
“报告张主任，土匪的女眷们非常不合作，有的大吵大闹，有的**咱们小战士。”一个女抗联战士过来行礼。
“齐头领啊，你看这些女眷怎么处置啊？”张兰生征求秃头鹰的意见。
秃头鹰看看陈彪和昊天，“张主任，除了二位贤弟的妻子，我看其他人还是都放了吧，她们大多很难转变思想了，留在这里不是累赘也是麻烦。”
“那好，我尊重你们的意见，毕竟你们以前都在一起，就有你们处理吧。”张兰生点了点头。
“张主任，她们都是女人和孩子，养尊处优惯了，也没有什么生活能力，我们从山上带下来的财物，我想分给她们一些，您看可以吗？”秃头鹰想得比较周全。
“这些东西本来就都是你们的，我们绝不干涉。齐头领千万不要多想啊。”
“那哪行啊？我们既然归顺了抗联，咱们拿下来的财物就理应上交。”
“齐头领，我看还是这样吧，你们山寨的东西你们自行处理，愿意拿出来我们欢迎，但是我知道大伙原来也没什么积蓄，这回都跟了抗联，分一些给他们也理所当然，我看你们还是好好商议商议吧。”张兰生建议道。
秃头鹰觉得张兰生的话很有道理的。
“那好，我们三个商量商量，走，老五、老六咱们先换个衣服。”
米川给他们找来了三套军装，秋林同志带他们来到婉婷和王三姑住的屋子。
“怎么样？你们俩习惯吗？”秃头鹰见到自己的两个弟妹，关切地问道。
“哦，三哥，你们回来了，不是自己的地方，哪能马上就习惯呢。”王三姑落落大方。
“简直坏透了，这里的人一个个忙忙活活的，这里吃的也不好，粥里几乎都没有米粒。”婉婷一肚子抱怨。
“马头领。”这时候又进来一位抗联战士。
“张主任让我跟马头领说，嫂子现在有身孕，之前炊事班不知道，从今天起，给嫂子开小灶，力争保证营养。”
“这怎么好意思啊。”昊天客气道。
“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替我们娘俩谢谢你们张主任啊。”婉婷生怕他们改了主意。
“那好，你们就先聊，我们也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们。”秋林同志带着米川他们离开了。
陈彪和昊天现在也没心情哄老婆，他们和秃头鹰在外屋坐了下来。
“我看这样吧，咱们带来的钱物啊，一半分给大家，一半交给抗联，毕竟兄弟们出生入死也不容易，这些钱物应该有他们的份儿。”秃头鹰征求他俩的意见。
“三哥，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插嘴，但有些话我必须得说两句，你们仨不能为了讨好抗联，把山上的财物就自行做主给送人情了。手里没钱，腰杆不硬，咱也得留个过河钱啊。这地方两三千人，你们要是把钱都交上去，说没也快。”王三姑听着音从里屋出来了。
“得得得，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陈彪制止她。
“我懂什么？我懂过日子，你们大老爷们就知道打打杀杀，吃饭、穿衣哪个不得钱。”王三姑见陈彪不高兴，转身回去了。
“弟妹说的不错，老五、老六，就这样吧，我做主把钱分一分，留下一部分上交抗联。咱们来了得做些贡献，但也不能亏了自己弟兄啊，今天死伤了二百多弟兄，我心里不好受啊。”秃头鹰很感慨。
“三哥，我们兄弟俩听你的，这方面我们没经验，您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陈彪觉得秃头鹰说的在理。
“那好，咱们先去看看山寨的女眷们吧。”秃头鹰带着他俩来到关押女眷的山神庙。一进门，她们就被围了起来。
“我说秃头鹰，寨主原来待你可不薄呀，现在你带头反了，要把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怎么样？”蓝金龙的三姨太率先发难。
“要杀要剐，你给老娘划出个道来。”四姨太也毫不示弱。
“三哥，老四生前可没得罪你，你可不能把我交给他们共产啦呀。”响尾蛇的媳妇哀求道。
“行了，都别嚷嚷了。我们几个来，就是跟大家商量事儿来的，如今山寨有此变故，一时我们也顾不上大家，请你们多担待。今天我们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你们放心，我们三兄弟绝不是卖友求荣、不念旧情的人。”
秃头鹰顿了顿，“二寨主夫人、三寨主夫人，你们打算怎么办啊？”
原来，陈慕云的妻子非要陪着二寨主夫人，二寨主生前也是个多情种子，娶了三个老婆，只有三姨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你们哥几个打鬼子，咱们妇道人家帮不上忙，也不想留下来给你们添麻烦，就让我们走吧。”陈氏说道。
“婶子，您老人家一个人去哪儿？就让我们两口子照顾您后半生吧。”陈彪动情地说。
“孩子，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跟着你们折腾了，我打算跟二嫂她们回乡下去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就别操心了。”陈氏如今已想的很开了。
“对，我们也要走，我们还得照顾孩子呢。”蓝金龙五姨太的孩子还不大。
“既然都要走，我明天就派人送大家一程。大家想去哪儿得跟我们兄弟打个招呼，大家的财物自己都经管好了。没有路费提出来，我们出，还望大家以后各自珍重。”秃头鹰一番话后，女眷们都平静了，个别的还留下了泪水。
“要是没啥说的了，明天我们就送大家走。”秃头鹰看大家都不言语了，就往外走。
陈彪走到婶子身边还想劝她留下。
“孩子，你叔叔生前一直报国无门，后来当了土匪，现如今你有机会报效国家，好好干，多杀几个鬼子就是孝顺我了。不要惦记我，你们整天把脑袋別在腰里，自己要留神。三姑是个好婆娘，你要好好待她。”陈氏说完闭上了眼睛，
陈彪只好也退了出来。
第二天秃头鹰派了五路人送这些女人和孩子们走，不愿意跟着主子的丫鬟们，也得了路费。秃头鹰派人护送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是要防止这些人透露了抗联的行踪。
送走了女眷，秃头鹰又把带出来的大洋给弟兄们分了，他给昊天和陈彪一人分了一包金银，自己也留了一点儿，剩下的金银珠宝全都上交了抗联。
“三位好汉，本来呢我和赵军长商议要给你们安排职务呢，怎奈组织上又有了新任务，咱们见了赵军长再说吧。”张兰生带着他们仨来见赵军长。
“三位啊，咱们抗联是统一战线，只要愿意打鬼子，咱们都欢迎。以前也有绿林好汉加入，正常咱们都彼此称呼职务，本来我和张主任正商量给你们安排职务呢，这上面就来任务了。”
“赵军长，我看你们不都称呼同志吗？以后我们也这样称呼吧。”昊天说道。
“好啊！昨天咱们利用诈降之机，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今天指挥部来电，表扬了咱们，并且向整个抗联通报了咱们的大捷，尤其嘱咐我，对三位的起义表示欢迎，对白头山众位兄弟的英勇表现表示敬佩。”赵军长骄傲地说。
“哪里哪里，您真是过奖了，我们都是乌合之众，昨天要是没有抗联带领咱们杀敌，我们一准儿得全军覆没。”秃头鹰清楚土匪们的战斗力。
“齐兄弟千万别谦虚，你们有勇有谋，的确让抗联的同志们刮目相看啊。虽然山上的兄弟们没受过正规训练，但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英勇也让我们大家动容啊。相信日后加以训练，将来一定能再创新功。”张兰生发自内心替他们感到自豪。
“好了，咱们还是说正题吧。虽然大家昨天都非常累，部队需要休整，但上级得到消息，鬼子不知大家已经加入抗联，要肇县的敌人对白头山进行突击。如果鬼子发现白头山人去山空，日后自然不会再去，趁这个机会，指挥部要我们配合六军偷袭日军在肇县的据点儿。路途遥远，明天就得出发，三位能不能挑几十个精明强干的兄弟跟我们一起去。我想把你们的名号在这一次战斗中再传的远一点儿、响一点儿。”赵军长用征求的口吻说道。
“好啊，说实话，昨天我还没过瘾呢，正好明天跟赵军长学习学习指挥。”昊天跃跃欲试。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昨天马兄弟指挥的很好啊。咱们一起在战斗中学习吧。”赵军长对昊天十分喜爱。
也许谁也没有想到，战斗会接踵而至，但此刻昊天他们满怀热忱，并没有感觉到艰苦，不过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一定会感受到战争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