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情意恶母卖茜雪(上)

再来到茜雪她娘的院子,贾瑞叩响了大门。

吱扭一声门开了,开门的却是茜雪。

“瑞大爷来了,快屋里坐。”茜雪见是贾瑞,脸上一红,忙垂首掩饰了将贾瑞往屋里请。

“你娘没在屋里?”贾瑞偷眼打量了茜雪,有些羞怯之色,眼睛倒是不红肿了,想是这两日哭得少了些。

“没,有事出去了,一会儿怕就要回来了。”茜雪把贾瑞迎进屋里道:“瑞大爷先稍坐,我给您倒茶。”

“不必忙,我出门前才吃了茶,倒是不渴。倒不如趁着你娘没在,我有些话要同你说呢。”

茜雪听了果然不动了,脸上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样子问道:“大爷可是见到宝二爷了?不知他……”

看着茜雪的神情,贾瑞突然觉得宝玉真的挺混蛋的,好歹伺候了他这么久,居然都不愿意试一试,给茜雪求个情。

而茜雪这边还眼巴眼望的期待着能再回宝玉房里呢。

再想想,晴雯是宝玉屋里顶漂亮的女孩了,病中被王夫人撵了出去贾宝玉不依旧是无动于衷?

这么看来,贾宝玉其实对女儿家的疼爱也只是片面的,有底线的。那底线就是不能触及自己的利益。

郎无情妾有意,与其让茜雪这么吊着,倒是长痛不如短痛,让她直接对宝玉死了这份心的好。

想到这里,贾瑞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回不去,你可想过能如何?”

“啊?”茜雪听了这话呆住了,继而泪珠儿簌簌的落了下来。

“我见过宝玉了,他说老太太这次是动了真怒的,他也不敢去说情,不然让政老爷知道了难免一顿好打。他让你自己保重呢。”贾瑞直截了当的说道。

“倒是多谢他了。”茜雪哽咽道。

“那李嬷嬷也是可恶,听说在老太太跟前嚼了不少舌根子……”

“想是有的……”

沉默了一会儿,贾瑞又问道:“茜雪姑娘,除了你娘,你可还有其他的亲戚?”

“嗯?”茜雪不知道为何贾瑞有此一问,不由一呆。

“既然你娘容不下你,非要将你卖了去,我寻思筹借点银子把你买……不是,是筹了点银子给你娘,然后再给你送到其他亲戚家里去,也好过被送到那乌漆麻糟的地方。”

茜雪哭道:“倒是多谢瑞大爷好意了。我打小就被卖到荣国府当丫鬟,哪里还有什么去处呢?况且亲娘对我尚且如此,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能指望得上?

在我娘眼里头,我不过是个赚钱的工具,每个月的月钱都给我收走,如今没了月钱孝敬她,又要白费她的嚼用,哪里还能容得下我?

瑞大爷也不用操心,大不了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倒是干净。”

贾瑞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说道:“好好的怎么又死了活了的?忘了那日我跟你说的?”

茜雪只是低头啜泣不语。

“不然,你先跟着我?”等了一会儿贾瑞说道。

“啊?”茜雪抬起头来望着贾瑞。

“咳咳,你别想歪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先给你找个容身之所,等日后再做打算。”

想想自己脑子里那些绅士想法,再看看这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小萝莉,贾瑞自己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愿意吗?”见茜雪不语,贾瑞试探性的问道。

“反正我妈妈是拿定主意了,若是不能送我回西府,就是要把我卖了去的,若是瑞大爷肯收留,也强过去那腌臜的地方被人糟蹋……”茜雪低头小声说道。

正说着,王大娘回来了,见了贾瑞忙说道:“哟,瑞大爷来了,你这没用的小蹄子怎么就知道哭,也不给大爷倒杯水!”

“哎,不用忙,是我说了不喝的。”

“来一回,怎么能不吃杯茶?”王大娘见茜雪哭成那样又问道:“可是瑞大爷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贾瑞实在是厌恶这个待自己的女儿连牲口都不如的婆子,索性说道:“有了,老太太不依,说撵出去的断没有再上去的理儿。大娘就死了这份心吧。”

茜雪听了又呜呜的哭了起来,王大娘也是气,见了茜雪的样子抬手就要打:“没有用的小骚货,这会子就知道哭,早早的把宝玉给侍奉了还能有今日?”

手刚扬起来,却被贾瑞一把拉住了:“事已至此了,你打她两巴掌又有什么用?”

“我的闺女,我愿意打就打,不用大爷操心!”

“打坏了脸面,我可是不要的!”贾瑞并没有放手。

“啊?”听了这话王大娘一愣。

“怎么?你不是说要把茜雪找人牙子卖了去吗?我要买,你卖不卖?”

“你要买?”王大娘打量了一番贾瑞:“该不是你因为想买我们家茜雪才故意说茜雪回不了荣国府了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可以问问宝玉去就是了。若是再不信,你只管去花银子托别的门路。”

王大娘本来已经求过了周瑞家的去和王夫人说情,已经碰了一回壁,这回见贾瑞如此说也就信了八九成,又听贾瑞要买茜雪,却知道他是个没钱的主儿,因而将信将疑的问道:“瑞大爷,方才你说要买茜雪,可是真的?”

“还能诓你?你有那闲工夫,我还没有呢!到底是卖还是不卖?”贾瑞说着从腰间摸出钱褡裢,怕是有四五十两重,哗啦一下重重的摔在桌上。

见了银子王大娘马上换了个颜色,笑道:“哎哟哟瑞大爷这话说的,我们家茜雪能跟了瑞大爷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行,那就让她跟了我把。茜雪,你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就领你走。”

“还愣着干嘛啊?还不快去!”支走了茜雪,王大娘又笑道:“瑞大爷,您看这价钱?”

“不怕你笑话,我还真没买过人,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听听?”

“五……五十两!五十两怎么样?”王大娘目测了一下桌上褡裢的分量说道。

“卧槽!告诉茜雪不用收拾了,买不起,告辞告辞!”贾瑞拿起褡裢转身就要走。

“哎,瑞大爷,您别急嘛,好说好商量不是?”王大娘一把拉住了贾瑞:“那您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听说当初袭人不过才几两银子?还有晴雯模样那样的好,也不过是十两而已吧?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的,大娘你这一张嘴就是五十两,是觉得我傻啊,还是觉得我脑袋比较大?”

“瞧您这话说的。哪儿能呢?大爷有所不知,这些年什么都涨价,再没有几两银子买人的价格。若是那五六岁的小丫头,有十两银子也尽够了。

茜雪可是转年就十六了,模样生得也好,又是在荣国府里调教了几年,最懂规矩。看形体也是个好生养的。您买回去放在房里,不出一年,准保能给你填个大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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