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要买什么？”姜小曲问。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人行路的边上,天色从进入冬季开始日渐变短，才一会儿天就跟刷了漆似的黑下来。
顾淮南手踹在黑色棉服的口袋里，鼻尖儿因为温度凉有些轻微的红,他喉咙里轻轻咳了一声,“我这几个月打工...攒了一点钱。”眼神有些许踟躇的瞟向姜小曲，“我想买一辆......”
后面一句话含在嗓子里说的,尤其到后面声音特别小,姜小曲都没听清楚。
“啊？”她侧着耳朵靠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想买一辆...”
“想买什么？你大点声？”
“电动车......”
姜小曲脑袋都快贴到他身上了才听清楚——想买电动车！
顾淮南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含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姜小曲,“行吗？”
嗐！她还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不行的。
“买啊！”姜小曲毫不犹豫道,第一反应是为他高兴,要知道这可是他们认识这么就第一次听顾淮南说想买什么呢，“走吧,现在就去！”
“那个...”顾淮南看着她小声解释，“我不是不还钱,因为电动车有用所以想买一辆，以后去打工就可以节省时间了,等马上放寒假我就多兼一份工，之前给剧组送外卖他们招群演报酬还挺高的。”
顾淮南两只手扣在身前，右手攥着左手小拇指的指头，又乖巧又认真的跟她解释。
姜小曲心中诧异，在听懂他要表达的意思过后转而变成难以形容的心酸。天啊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辛辛苦苦打了一学期工攒钱,想买一辆电动车代步还要问她可不可以,认真解释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姜小曲突然意识到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顾淮南自己心理压力的问题。
虽然她一再表示过不着急还钱，但这个债务对顾淮南而言是个巨大的心理负担，日日夜夜都在压着他，他的个性使然平日里好似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心理压力非常大，时刻都计划着怎么还钱。
今天跟她开口说想买电动车估计都不知道纠结多久了，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征求她的意见，如果她要是说不行他绝对立马就放弃然后把钱转给她。一点犹豫都不会有的。然后今后为了还她的钱，他会更严重的阉.割压迫他的生存需求，长此以往下去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会被压垮的。
不行，她得把他现在这种不健康的状态扭过来。
姜小曲沉思，顾淮南见她不说话，突然又变得忐忑，“怎么了吗？”
“哦，没事。”姜小曲回神，决定好好想一个稳妥的法子，不过现在要先陪他去把电动车买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去买电动车。”
顾淮南被姜小曲推着走，见她不像介意的样子，这才放心的笑了出来，“嗯。”
两人很快来到一家电动车专卖店，门口陈列着各种颜色款式的电动车。
这家店顾淮南早就看好了，一直攒着钱。今天他终于可以把其中的某一辆买回家了。
在选车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发亮的。
“你觉得什么颜色的好看？”顾淮南问姜小曲。
姜小曲看了一圈，在一众红色绿色蓝色白色黑色...的各种电动车中，突然被一辆橘红色击中了眼球，主要是全场只有这一辆橘红色，就显得它既亮眼又独特。
“这个不错。”
顾淮南走到小橘面前看了看，嗯，确实不错，“老板这辆多少钱？”
“这款全都1750”
1700在他的预期范围内，顾淮南眼睛发亮，看向姜小曲小声说，“就这辆吧。”
姜小曲也小声地说，“不再选选了？”这才问了一款。
“那也行。”
两人把店里其他款式的都看了一遍，试骑几辆，价位1500/3000不等，超过两千的顾淮南都不考虑，一圈看下来还就属小橘那款最划算。
“就这个吧。”
这回姜小曲也点头，“就它吧！”
决定买小橘之后，姜小曲发挥了砍价技能，“老板这辆能不能便宜点？”结果刚说完自己就心虚了，完全没有砍价的天赋啊！
果不其然，老板马上道，“已经是最便宜了小同学。”
不善于降价的姜小同学尴尬的摸了摸耳朵，倒是一旁的顾淮南非常接地气，石头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再便宜点吧老板，我们学生没什么钱，况且这个颜色就剩这一辆了，你就当清个货存。”
“那给你抹个零，1700拿走吧！”
“1600吧。”
“这不行！那我就赔钱了......最多给你让个100块钱，1650拿走，然后我再送你一套挡风和头盔，看在你们是学生的份儿上这已经很便宜了哈，电动车也不是啥大本买卖，再降价我就真不赚钱了。”
讲下来一百块钱可以了，况且老板还送东西，顾淮南也没多墨迹，痛快的跟老板扫码付款，老板把小橘提出来，给他介绍了一圈使用说明然后从店里拿出来一套黑色的加厚挡风安装上。从今天开始，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电动车了！
顾淮南骑上小橘，双手握把，长腿架在地上意气风发。
“来，我带你一程。”
姜小曲开开心心的跨到后座，头上带着老板送的红色头盔，脑袋从他身侧探出来，“走！”
电动车上路，在冬日的冷风中，两个人穿着厚厚的棉服靠在一起，走路时没觉得，但一骑车那温度叫一个酸爽，姜小曲缩着肩膀整个身体都藏在顾淮南身后。
“你冷不冷啊！”
“什么？”
“我说，”她挺直了靠近他的耳朵“你冷不冷？”
前面一个红灯，顾淮南刹车停下，背后姜小曲撞到身上，他推开安全帽，回过头笑容灿若星辰，“我不冷。”
顾淮南特别开心，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成就感和愉悦在心田中荡漾，刺激的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发热，丝毫感受不到冬日冷风的萧肃。他一把抓住姜小曲的手揣进自己棉服的口袋里，“你要是冷了就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这时绿灯亮起，周遭车辆前行，少年正回身握住车把启动，“抓稳走了。”
姜小曲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手心放在他的口袋里眨了眨眼。
他的口袋里暖暖的，这股奇异的暖流慢慢渗透手心，然后从手心蔓延——
姜小曲攥成两个拳头扣在他腰间，嘴角克制不住的向上扬起，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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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姜小曲一直在想怎么稳妥处理顾淮南心理压力的问题，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让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这天晚上临睡觉前，姜小曲拿着手机给顾淮南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我决定了，借你的钱走定期，你现在一点一点的还我没什么感觉，而且好麻烦啊我又不爱算账，还是等你攒够了一口气还给我比较方便。时间就先......先定到你高中毕业吧。】
这段话发出去后很快就收到对方的回复：
【什么？】
【为什么？】
姜小曲正要再回复，对方居然打过来语音通话，
“走定期是什么意思？”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顾淮南的疑问，这还是俩人第一次用语音通话，姜小曲心想他的声音从网络上听感觉比现实里有磁性诶。
“银行存款不是分活期和定期嘛，就是那个定期的意思。”姜小曲解释，“以后你就不要每个月给我钱了，等到时候攒够了一口气给我就行，整数算起来还方便。”姜小曲本来还想说以后再想买什么或者有用钱的地方不用因为担心她这边有那么大负担，但想想觉得这话意味性太明显了就没说。
顾淮南那边隔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为什么突然想到这样？”
“每个月还钱太麻烦了，还是一口气那种比较爽。”
他那边很安静，可能是晚上说话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你就把我定到三年后了？”
姜小曲小心道，“怎了么？不够？”
“......”她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行，都听你的。”
姜小曲开心了，然后这时直播器突然啪地亮起来，顾淮南裹着羽绒服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把姜小曲吓了一跳，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他坐在床上，头发看样子养洗完吹干，直蓬乱俏，手掌大半缩在袖子里，耳朵里抻出两根耳机线，这会儿说这话人突然往床头一歪，“要是三年后我没攒够呢？”
“额...那就续约？”
顾淮南闷笑出声，手指摸了摸嘴唇，踢了拖鞋缩进被子里小声道，“你倒是会算账。”
“啊？”姜小曲没听清楚，不过她透过直播器看到顾淮南整个往被子里缩缩缩，脑袋陷进羽绒服里，好像给自己挖了个睡袋似的。
“啊什么，”他说，“这几天是不是就琢磨这个呢？”
这你都知道！姜小曲否认，“没有。”
顾淮南哼哼一声，下巴下面伸出两只小手手点亮手机屏幕，一副我已将你看透的样子。
姜小曲忙把视角转到他手机屏幕上，看到顾淮南在往上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姜小曲赶紧也跟着翻，难道她之前提过这茬吗？她记得没有啊。
电话一直没挂，姜小曲翻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看直播器还没关掉，观众们已经开始各种角度欣赏美人卧榻了：
【哎，男主真可爱，好像一只包在的被子里的小兔几】
【想养想养想养......】
【在跟人聊天？我看看是谁......好家伙，是主播！】
姜小曲顿时“老脸”一红。咳咳，低声问，“你一会儿没事吧？”
“没有啊，怎么了？”
她看直播器没关，顾淮南躺在床上抠手指边上的死皮，他因为打工手上总磨起皮，到了冬天就开始起冻疮，手指红肿看得让人心疼，姜小曲皱眉，下床去找护手霜，“你别总抠手容易坏。”
顾淮南一顿，眼睛瞠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抠手？”
正在找东西的姜小曲顿时一声坏菜，镇定一秒装傻第一名，“......啊？你在抠手吗？我就说你手那么肿是你抠的吧！你还跟我说没有，啧啧啧，顾淮南的嘴骗人的鬼。”
“......”这回换顾淮南噎住，收了萝卜手指头，嘴硬第一名，“我没有。”
“你就有，你刚才自己承认的。”
“你听错了。”
“我才没有！”
“=。=[照片]我做的宵夜。”
“！那盘黑色的是？”
“炒油菜。”
“......你真厉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姜小曲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做了一晚上跟人赛跑的梦，她后头那个人紧追不舍，呼吸都贴在她耳朵边上，一使劲就能超过她，急的她啊......
第二天醒来迷迷瞪瞪的抓过手机，跳出来的420分钟通话连线刺痛了姜小曲的眼睛。
淦！连线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挂！
重点是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顾淮南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姜小曲，你说梦话。[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