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老爷子年事已高，九十的高龄让他很难再承受这样强度的手术。
而且老爷子一生傲骨，以前就说过如果等到有一天他生病了，他也绝不愿意在病床上整日以营养液过活。
更不愿意让护士护工来照顾他。
这让老爷子觉得很不体面。
所以在面对医生询问家属要不要继续抢救的情况下，卫惜朝犹豫了。
家里人都不愿意做这个决定，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最后都会成为家族里面的人的摘指的对象。
卫惜朝怕的并不是家族人的指责，而是，她舍不得老爷子。
在卫惜朝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卫在川走了过来，对医生说:“尊重老爷子的意见。”
老爷子的意见，显然就是要体体面面的离开。
卫惜朝看向卫在川，慌乱的眼神多少安定了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许少辉来了。
看吧，不管是在婚姻期间，还是婚姻之后，许少辉的出现，总是晚了那么一步。
如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没有出现，那么他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卫惜朝余光瞥了许少辉一眼，对医生说:“尊重爷爷的意见。”
一句简单的话，却几乎要了卫惜朝全身的力气。
可能别人无法理解，但是卫惜朝从小与老爷子的感情就比较深，她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她对学医的热诚，也是从爷爷那边获得的。
所以，如今爷爷的离开，对卫惜朝来说，是最痛苦的。
“那你们，进去跟老爷子道个别。”医生对家属说道。
……
江暖没有进去，她这个身份不太方便。
但是她在外头等得，也很难受。
也是卫惜朝那么长时间的朋友了，见过她和卫在川纠结的感情，见过她和徐沂的无疾而终，见过她和许少辉的貌合神离。
现在，连她最敬爱的爷爷也离开了。
好像上天对卫惜朝一点都不公平，一点点的甜都不愿意给她。
江暖瞧见卫在川也没进去，这个男人在楼梯间抽烟。
江暖想了想，到楼梯间去了。
卫在川见到江暖的时候，多少有些意外。
而江暖瞧见了卫在川泛红的眼眶，“你怎么不进去送送老爷子最后一面？”
卫在川掐灭了烟，女孩子嘛，都不喜欢烟味的。
“老爷子不想看到我。”卫在川倒是有这个自知之明，“他还在怪我。”
“怎么说？”江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的关系。
卫在川苦笑一声，“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当初不是我要和惜朝分手，是老爷子……不想我跟她在一起。”
这么多年了，江暖听说的版本都是卫在川如何如何的花心，如何如何地伤害卫惜朝却永远不放过她。
唯一没有听过的版本就是卫老爷子不让他们两在一起。
但他们两是名义上的兄妹没错，卫在川是卫家收养的孩子，是在他们一个户口本上的。
“你……你这不是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卫爷爷身上？”江暖有些讶异，多少觉得卫在川这样有点不靠谱了。
何止是不靠谱，简直就是在推卸责任，还把责任推到一个永远不会说话的人身上。
这一步，真的是绝。
“信不信随你。”卫在川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好像有些事情并不值得他去解释。
江暖多少了解卫在川，想了想，还是说道:“惜朝和许少辉离婚了。”
……
江叙听说了卫家老爷子的事情，也知道姜予念在医院，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了。
卫家的事情他们也插不上手，江叙在问候了卫家的人之后，就先带着姜予念离开。
因为卫惜朝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姜予念差不上手，也不能留在这里给卫惜朝添乱。
姜予念坐在车上之后，复杂的情绪还没有平息下来。
虽然不是姜予念的亲爷爷，但是老爷子对她一直都很好。
而且，姜予念更担心的是卫惜朝刚刚离婚，又要经历爷爷离世这件事，对她来说，太难了。
“你说，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对惜朝好一点？”姜予念声音中透露着疲惫。
“可能是先苦后甜吧，以后会好的。”
“我就是先苦后甜吗？”姜予念耸耸肩，“我以前以为惜朝结婚了之后，就会幸福一些。但是当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婚姻上的时候，这就是不对的。最该相信的，永远都是自己。”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江叙对姜予念说道。
“好。”
“不要敷衍我。”
“我怎么就敷衍你了？”
算了，现在这件事并不重要，江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姜予念更疲惫。
“你先休息，待会儿就要到家了。”
姜予念点点头，“对了，我们去惜朝家里把卫莱带到家里吧，惜朝他们现在没时间去照顾卫莱，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吧。而且我瞧着子期还蛮喜欢跟卫莱一起玩耍的。”
“他们两还小，你就开始撮合了？”
“才不是撮合，就是想让卫莱有个伴儿。而且，你太宠子会了，她现在在家里就是个小霸王，你不能再那样了。”姜予念嘀咕一句，多少是不满意江叙太过宠溺江子会。
“我就一个女儿，不宠她宠谁？小姑娘嘛，就得好好宠着，免得日后随便什么男人对她稍微好点，就跟着人家跑了。家里人对她好了，她就会知道到底谁才真正地对她好。”
“你考虑得也太长远了，不愧是老父亲。”姜予念想想江叙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就像江暖，她能和靳西南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显然是知道靳西南真的对她好。
否则，早就分手了。
“我现在就在想，以后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们子会。”江叙现在就开始操心起女儿的婚事，实在是焦虑。
姜予念其实也会想，也会担心。
担心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担心自己的女儿没有遇到一个良人。
当父母的，总是会对孩子的终身大事格外上心。
“那你也要教教子期怎么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不要去伤害别的姑娘，谁家的姑娘，不是父母的心头爱呢？”姜予念说道。
“我明白。”
养孩子，真的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