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裳是怎么都没想到月荷宫区区一个贴身宫女也敢对她不敬，她现如今虽已不是皇后，但好歹也是个常在。
身份位份摆在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这群奴婢的主子，岂能容忍他们逾越？
楚凝裳咽不下这口气，可她又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决定的事。
如今作为棋子的她，就是要让离姬更加嚣张，嚣张到可以完全爬上她这个曾经最受宠的皇后头上来。
用力攥紧的拳又猛地松开，楚凝裳的胸腔此起彼伏地颤动了一阵，随后才做好心理预设。
对着茗春解释道:“我知晓她要喝茶水，只是这露水必须得清晨才能采集的到，而现如今是夜间，就算是凭空变戏法也不可能变出可以泡茶的露珠来。”
只是这茗春可不听她的这番说辞。
如同是听不懂人话般，气哄哄地在她身上拧了一把，不由她分说道:“总有地方能给你采集得到露水，小主一早就说过让你晚上也给她去泡茶，若是惹得小主不悦了，有你好果子吃。我看你就是想偷懒而随意胡扯的一个借口！”
她似乎是认定了楚凝裳是个软柿子，从方才她如此气焰嚣张且不屑的态度来对她。
都没见她发怒亦或者是反抗，茗春是更加肆无忌惮。
楚凝裳皱起的眉头又松展开，憋了一肚子的气却又无法吐露，她淡淡点头，应允道:“我知道了……那就让她稍等一下吧。”
茗春再度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还不忘警告道:“你最好快点，别让小主多等。”
楚凝裳无奈地再次换好衣裳，出了月荷宫。
彩芸和秋分见她从寝宫中出来，忙不迭地上前问道。
“主子/娘娘，你这是要去哪啊？”
楚凝裳无可奈何地向她们解释了缘由后，秋分和彩芸纷纷不约而同地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
“主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找露水不仅危险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去，秋分陪同您一起去。”
“娘娘，彩芸也跟着您一起去找。”
她们说着要陪同楚凝裳，茗春却是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道:“不准！小主说了只能她一人来泡，你们想帮忙就是违抗小主的命令！”
“我亲自来监工，你别想偷懒，也被想找人帮忙。”
茗春厉声威胁且用眼神狠狠瞪了一眼还想说些什么的彩芸与秋分。
楚凝裳朝着她们摇摇头，示意她们一句话都不要多说，又对着茗春点头道:“好。”
活脱脱像个受气包。
在彩芸和秋分担忧的目光下，楚凝裳跟着茗春出了殿。
见她如此乖巧温顺的模样，茗春更是得意洋洋。
夜里根本无法寻找露水，楚凝裳便干脆从夜里一直等到清晨。
凌晨的气温是一日之内最低的时候，且还时不时会有夜风微拂。
楚凝裳哆嗦着身子在原地站立着，双臂环臂抱住自己以便取暖。
她一整晚都未曾合过眼，寒风也毫不留情地呼啸而过，直把她吹得脸色越发的煞白。
她身躯本就单薄，即使穿得再暖和，不是用裘衣将自己的身子骨完完全全给包裹起来的话，夜晚的冷风却还是能穿透进她的体内。
不过即使如此凄惨不堪，楚凝裳还是勾起了了唇角，她看上去十分愉悦，像是达成了目的。
但也确实，等到天亮了，泛起鱼肚白，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想必那时候叶北尘会非常满意。
她做这些虽不是为了取悦叶北尘，但首当其冲的还是要让他看见自己为他推波助澜，对自己的用途感到十分满意。
待破晓时分，清晨的光亮照进了楚凝裳的眼中，身旁的一切都宛如初醒之时。
她吸了吸冷到几乎失去知觉的鼻子，弯下腰去开始找寻采集露水。
寒意夹带着湿意又将她的身子全然打湿，寒风一吹，宛若在冰天雪地之中行走。
身子又开始明显出现不适，楚凝裳咬着牙强行撑着。
即便几乎头晕目眩到眼冒金星，就连举动都变得晃晃悠悠的，她还是强撑着装作没事人的模样持续采集露水之中。
她必须多撑一会，只要一小会就好。
又过了半晌，天更亮了些，白雾散开。
露出云朵后蔚蓝的天与暖阳，终于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
各路妃子都会经过御花园才能到太后的永安宫。
楚凝裳静静等了一会，果然听到了不远处妃子们谈话嬉笑声。
声音愈来愈近，降临在耳边清晰可见时，脚步声也都停滞了下来。
楚凝裳并未抬头，却十分清楚地知晓，那些妃子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各个都吃惊地驻足观赏她这番狼狈的模样。
“这位是……那位失宠的皇后娘娘？”
“现如今已然不是皇后了，是凝常在，她还得唤我们一声姐姐。”
“她在干什么呢？穿成这样在御花园的花丛中穿梭还真是不知廉耻，瞧她脸颊处都粘着湿润的树叶。”
好奇，疑虑，嫌弃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楚凝裳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自顾自地在干着自己的事情。
倒是茗春见了那些后妃们停驻在原地对着楚凝裳窃窃私语讨论的模样，一时兴致高昂地说道:“她这是在给我们小主采集露水呢，说是她泡出来的茶十分好喝，便就让她来这采露水。”
昔日那位端庄矜贵的皇后竟然在给离姬采集露水泡茶，几个妃子不由哄堂大笑。
仿若都在嘲笑，幸灾乐祸她这般落魄。
“还真是骇人听闻，这般也太可怜了些，叫你们小主对这昔日的皇后娘娘好些啊。”
说是这么说，那位妃子眼中却毫无怜悯之意。
“瞧瞧她如今的模样，是不是像极了宫中那位小太监养的哈巴狗？”
“哈哈哈……”
一阵嘲笑声响起的同时，楚凝裳微不可查地扬起唇。
她总算撑到了这个时候，最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她也就可以无可顾虑地……
还没想完，她便两眼一抹黑，身子坚持不住。
倏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