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0

菜刀没拿到手上。

小婵怕她不小心碰伤了自己。

佟子衿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咔咔作响,她打算直接上前揍人。

不管是扯头发,还是飞毛腿, 她都有打赢的信心。再退一步讲,就算两个女的势均力敌, 她还有小婵、伊拉在身边,胜算多一点。

如果那个男人敢拦她, 那姑奶奶势必豁出去了, 两个一起揍!

她特意带上了又尖又长的指甲套, 输什么都绝对不能输了气势。

“小姐,别用武力解决问题。”小婵眼里水汽氤氲,紧张兮兮地盯着她,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索性重复她原先说过的话来。

热风扑面而来,佟子衿突然有一瞬间的犹豫,如果努尔哈赤吃了衮代恶人先告状的那一套,自己该怎么办?

像现代原配打小三, 男主打原配一样?

眉间须臾生了几分愁容,怒气冲冲的脚步也由此顿了顿。就在她踟蹰的片刻工夫, 两男一女前后进了院子。

舒尔哈齐也跟着来了。

衮代就站在他身后,以男人的伟岸衬托出她的娇小,像多绽放的杜鹃花, 妖娆娇媚。

佟子衿的右手微微酥麻, 回想起那日打得一巴掌。

看来她还是打得清了, 一点印子都没留下。

只瞧了这么一眼,她心里的火开始飞涨,像个被点燃的炮筒, 眼里蕴含着无限狠劲儿。

“青青,你可认识这位嫂嫂?”努尔哈赤觉察出几分不对劲,但舟车劳顿,也没有多想,“她跪在归程大军前,哭哭啼啼,一定要我给个公道。”

“来来,咱们都听听,听听她要我给个什么公道?”

没有大喘气,也没给妻子摔杯为号的时间,他直接把话交代了个明白,一口气吐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大喇喇地倚上了小婵准备好的凳子。

打了好几天的仗,又骑了好几日的马,还没抓住尼堪外兰,他这一路气都不大顺。

想回家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妻子儿女热炕头地歇一歇,结果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个女人,拦住了他的马。

烈马受惊,蹄子底下留人一命,他可真是个勇士。

谁料女人得寸进尺,哭着向他讨要公道,难道不是她故意拦的马?然后又说他儿子要杀人,妻子纵容,并且打人……

哈哈哈真是笑话!

他儿褚英今年虚岁也才三岁,刀还未必能拿得利索,对着个女人喊打喊杀?

还有青青,她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虽然有些娇气,却从来没有打骂过下人,怎么可能动手打女人?

想勾引他就直说,不能借着自己貌美就胡说八道。

还有,明明他家青青更好看!

努尔哈赤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偏心眼儿,他一向都实话实说,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

而且他家青青从来不会把他架在火上烤,大军入境的时候,她突然跑到城主的马下告状,当着那么多士兵、百姓的面儿,他有理都下不来台。

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当街这么哭诉,还了得?怎么看都像他为难一个弱女子!

他当即将人带回了城主府,好好审问一番。

他是建州城主,总要拿出几分当城主的公平公正公开来,不能显得他们家仗势欺人。

从路上到府邸,努尔哈赤都阴沉着一张脸,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这女人不识好歹!

衮代心里委屈,却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她想跟在努尔哈赤后头走,那个男人身高八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很好的依托。

她有心借此机会搭个讪,至少主意到她,奈何忽然挤进来一个小子来,应该是他弟弟舒尔哈齐,他说好久没见褚英和东果,心里头怪想念的,非要跟来凑凑热闹。

努尔哈赤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舒尔哈齐憨笑了一声,厚脸皮地跟了上来,两个人都是大长腿,这一快步往前走,倒是把她丢在了后头。

衮代:“……”

她提了提没那么干净的裙摆,忍着脚痛,碎步跟上。

一到院子里,她还有些后怕。

想起那日的一巴掌,耳边还伴随着嗡嗡的响声,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过,有两个男人在,以她对自己容貌的自信,怎么都不可能会让她再挨一巴掌。

柔弱无骨地欠了欠身,余光不忘瞟向努尔哈赤,眼含秋水。

她咬了咬唇,轻声细语道:“那日正在看风筝,小少爷不知为何突然跑到我房间,杀气腾腾地摔碎了花瓶,碎片就往我身上扔……”

她媚眼如丝,大有啜泣的架势。

佟子衿拳头捏紧,才被小婵扯了扯袖子,就听舒尔哈齐一声冷笑:“呵,笑话!”

“褚英才两岁,他拿得起花瓶?”他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这女人满口胡言,我看是你倒打一耙!”

衮代瞪圆了眼睛,被他吼了个措手不及,她张张嘴想解释,可又没准备好反驳的话。

花瓶是挺重的,她也没想到褚英能一手拎起来。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并没有撒谎。

就知道这个舒尔哈齐没安好心,什么想念侄子侄女,都是借口,他根本就是来捣乱的!

她又气又难过,手脚直打颤,七月份的夏天里,她的心口却冷如寒冰。

“真的是褚英动得手,我有人证!”

努尔哈赤抬了抬眼,刚好看到佟子衿的侍女福身出了院门。

人证去找了,在此之前他也要说句公道话。

他垂眸凝视着衮代,冷笑着问道:“先不说我儿两三岁,是如何伤的你?我只问你的伤在哪里?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佟子衿闻言收了收拳头,捏得狠了,手心都留下了指甲印。

她玩味地看向衮代,是啊,伤在哪里呢?

那日大夫检查过了,她身上的血都不是她自己的——除了那一巴掌。

衮代哑口,她身上的确没伤,但她真的挨了打!

“夫人、夫人还打了我一巴掌。”她眸间光华凝滞,忽的手指向佟子衿,不让分毫。

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佟子衿是个残酷无情的女人,她根本不配为人母,更不配当城主夫人!

努尔哈赤目光闪了闪:“噢?你如何证明?”

他倒不知道青青有没有动手,反正面前这个女人,脸蛋光滑如初,跟鸡蛋壳剥皮似的,根本就没有挨打的痕迹。

更遑论女人动手,能有多大的力气?

顶破天是轻轻摩擦一下,分明就是衮代在说谎!

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还在人前落了他

的面子,当真是两面三刀。

唇红齿白的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她擦了粉,这也不好说。

因为卸下妆容之后,脸上还是没有证据。两天都过去了,早就消了肿,淡了痕迹。

佟子衿压了压唇角,心道努尔哈赤搞笑。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是个伤疤体质,掐一下能红三天,要是有个印子,十天半个月都得挂了彩儿。

这也不能怪他,他哪里知道那么多,还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呢!

还真是阴差阳错。

她挑衅地看着衮代,运气好也算一种实力。

被夫妻两个,加小叔子一起碾压,她败的不冤。

正当她愁眉不解的时候,苏里被带到院子里跪下。

“奴婢见过城主,见过夫人。”她磕了个头,模样有几分憔悴。

听见身旁女子求助的声音,要她说出真相来,更是目光瑟缩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回想起那日衮代被赶出府里,她还天真地以为不会拖累到自己,哪成想小婵直接领着她进了洗衣局,什么重活累活一股脑儿的全塞给了她。

“胳膊肘往外拐?”

“心思野了想当主子?”

狠狠扯了一把她的头发:“就你?你也配!”

苏里垂了垂眸,她没想当主子,她只想伺候主子。

汉文里有句话叫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怪只能怪衮代不争气。

“先累几天,长个记性,管住自己的嘴巴!”小婵原话是这么说的,方才伊拉去找她的时候,也叮嘱了几句,“千万别乱说话,等这事儿翻篇了,我去求夫人放你回来。”

苏里咽了咽口水,洗衣局里的日子苦,两三天时间,她的眼睛都没怎么合上,婆子们一个个欺软怕硬,全都折磨她。

她错了吗?

她不知道,她只想离开洗衣局。

衮代看见苏里就像看见了救星,小丫鬟那天说出了实话,今天也一定会勇敢说出真相的!

“你说说啊,是不是褚英砸的花瓶?”她语气轻柔,带了几分诱哄。

苏里抬了抬头看她,交接的目光一触即分:“奴婢听

见尖叫声进了屋,只瞧见小少爷受了伤,衮代夫人跑了出去。”

只要能离开洗衣局,说谎算什么!

“你说实话……”衮代屁股一歪坐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与此同时,褚英也被从学堂叫了出来。

他不明就里地看向额娘,人却被努尔哈赤拦了下来,展开一双小手,几道深红色的痂还未淡去。

他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连那天的记忆都有点儿忘了。

好在努尔哈赤也没有让他回忆,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问衮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人证倒戈,物证反转,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余地。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府里连个向着她的人都没有,她又还有什么话可辩驳呢?

清清冷冷跪了下来,她磕了两个头:“都是误会。”

她不该来城主府,也不该斗胆肖想努尔哈赤,更不该惹了佟子衿,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只能怪她自己倒霉。

努尔哈赤问了问她夫家,冷笑着让舒尔哈齐送她回去,三祖家剩下的人不多了,他还不至于再杀个女人来泄愤。

显得他无情又狠辣。

舒尔哈齐背着手瞟了一眼,心里还有几分感叹,这女的长得挺好看,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佟子衿想再插一竹杠,话到嘴边噎了回去,只要这女人以后对城主府,对他们一家绕着走,留她一命也未成不可。

虽然自己真的很想杀了她,但的确罪不至死。

也只有她知道,如果没有这一出,衮代一定进了府,成了她孩子的后妈。

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视野之中,崽崽奶声奶气地喊了声“阿玛”。

努尔哈赤将他抱起颠了颠,问道:“手还疼不疼?”

见他摇了摇头,又夸了一句:“男孩子不许哭,你以后是要保护额娘的!”

听见一声比一声高的“保护额娘”,佟子衿想笑又想哭。

……

折腾许久,终于泡进了浴桶里。

努尔哈赤松了松筋骨,享受着妻子给他搓背。

“打下了鹅尔浑城,但又让尼堪外兰跑了。”他心里带着气,也

没别的办法,那老东西就跟蜈蚣似的,腿忒多!

不知道下回又要打哪个城。

佟子衿小手顺了顺他的辫子,想当一把托尼老师,剪短一点,也方便清洗。

听他叹气,安慰了两句:“早晚会抓到的,你这么厉害。”

“哈哈好!”

有这句话,他心里畅快了不少。

从打仗伊始,他可不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么!

忽然转过了身,看着青青那双柔情汪汪的眸子,大手按住了她的头,疯狂索吻。

佟子衿停下来手里的动作,舔了舔被他咬红的嘴唇:“我问问你啊,如果衮代说要改嫁给你,你娶不娶她?”

崽崽的事告一段落,他们俩的事可还没完呢!

这话势必要问个清楚,虽然这辈子衮代不可能入府了。

“我都有你了,要她干嘛!”努尔哈赤心知她这是醋了,赶忙哄道。

三祖家一直都不满他做城主,几次的刺杀行动也都是主导,他几乎杀尽了他们家的直系血脉,剩了个病恹恹的戚淮,居然也没活太久。

他是疯了才会二娶戚淮的女人?

更何况,他心里已经有青青了,别的人再装不下,仙女儿也不行。

佟子衿上下审量他的脸,见他认真而坚定,勉强才算松了口气,后头的女人如何不知道,但衮代肯定是没机会了。

“你要是背叛我,我先脚踹小三,再阉割了你。”眼睛瞟了瞟浴桶里的身体,白生生的手指往□□一指。

努尔哈赤一愣,旋即笑着反问:“你舍得吗?”

佟子衿哼哼两声,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舍不得啊。”

笑死,根本不在乎!

她抛了个媚眼过去,表面上假装得很真。

等一具湿湿的、热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又轻轻推了两下也没推开之后,嫩红舌尖一闪而过,在他耳垂边上用力咬了咬。

男人“嘶”了一声,兴奋地抬起头来。

指腹上薄薄的茧子,在娇嫩的肌肤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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